参加完数学科学学院和计算机学院的毕业典礼,徐生洲婉拒了学校毕业典礼的邀请,当天下午就直接杀奔金陵。
——当然,之所以能够拒绝,根本原因是徐生洲现在的必格还不够。
具体来说,如今的徐生洲有点像没考上进士的才子,没当上大官的名士,没评上长江特聘的社科学者,没选上两院院士的科学家。大家都知道你很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因为没有一个公认的头衔或者直观的奖项来衡量,外行人就会犯迷糊,觉得你也就这样。
比如说,徐生洲在博士毕业前发了5篇“四大”,实现“大满贯”。
数学专业的人听了,会惊为天人。
但其他专业的人听了,觉得也就这样嘛!人家留美本科生戴言,大四的时候就已经手握6篇顶会(IcmL、NeurIpS、IcLR),其中4篇一作、2篇共同一作。谁更强?
再比如说,徐生洲得了钟家庆奖。
数学专业的土博觉得这已经是战力天花板。
但其他专业的人听了,会认为这就是菜鸡互啄。再举留美的本科生为例,林奕然,大一时参加第十三届丘杯大学生数学竞赛,摘下一金两铜;大二参加第十四届丘杯大学生数学竞赛,收获2块个人单项赛金牌和1块个人全能金牌。谁更厉害?
何况学校每年有那么多优秀的毕业生,学习好、颜值高、会演讲、能煽情的集美们不知有多少,何必非要你这个只有科研搞得还可以的普信男来上台发言?
至于优秀校友代表,徐生洲现在还混不上。
就算京城师范大学再衰弱十年、崩溃十年,也不至于请个普通的教授、垃圾民办院校的校长来作为优秀校友代表发言。
徐生洲坐在飞驰的高铁上,回顾这几天的京城之旅,觉得收获满满。
比如拿到了校级优秀毕业生和市级优秀毕业生。
比如勉强入手了一个半拉子学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成老爷子身体已经渐好,并答应过些日子去神州科技职业学院数学研究中心看看。意思很明显,就是可以在学校搞个“双聘院士”
前一二十年,院士们的日子过得滋润。
只要你想,就可以去五六七八家单位挂名兼职,不贪不占、啥也不干,一年到头,光是工资奖金福利就能奔小康。要是隔三差五去打个转,做个报告,讲课费、安家费、科研启动经费更是能拿到手软。
现在上面对院士也管的严了,像禁止参加各类应景性、应酬性活动,禁止公开发表与自身专业领域无关的学术意见等等。其中一条,就是对院士的兼职单位和兼职时间都做出了明确限制。
一般来说,院士除了自身的工作单位外,还可以再找一家单位做“双聘院士”。有些不讲究的单位,会把“双聘院士”直接列入自己学校的“两院院士”或“高层次人才”名单里,也问题不大。
此外就属于灰色地带了,比如有的学校把院士聘为学校的“荣誉教授”“名誉校长”“建设发展顾问”,有的学校直接在“院士风采”栏目里挂上院士的头像简历,就不说跟学校有啥关系,以此规避风险。
成老爷子一向对此类走穴、捞钱的行为深恶痛绝,也就因为徐生洲是他的关门弟子,神州科技职业学院数学研究中心也算是个做学问的地方,加上送药的人情太重,才答应当这个“双聘院士”。
有院士加盟,就相当于在江南省地界竖起了一面旗帜。
再加上有杰青在岗,以及徐生洲、简文桐、戴文超等年青有生力量,不出三五年,数学学科应该就可以考虑“申硕”了!
好!
徐生洲心情大好,忽然想到系统大爷那里还有一次抽奖,要不就趁此机会,试试手气?
唯一不好的就是在高铁上,周围都是乘客,却不适合吟诵咒语。
“小伙子,你也是今年的毕业生吧?”正犹豫间,坐在邻座的老大爷主动搭讪道。
眼下高考结束已经有段日子,很多地方中考也已划上句号,暑运正式进入高峰期,尤其正值周五下午,京城与沪上之间的高铁一票难求。也就是各大银行手眼通天,才给他弄来一张靠窗的二等座。
对,徐生洲习惯坐二等座。
可以省小一半的钱。
紧挨着他坐的,是位年仅七十的老大爷,从气质上看,感觉有点像县城里的退休公务员。
听锣听音。徐生洲从“也”字中get到了他的点,侧头一看,果然c座上坐着个比自己年轻两三岁样子的小姑娘,正捧着本很厚的书在看,便笑着说道:“对!您家的这位,也是今年毕业?”
老大爷觉得小伙子挺上道的:“是啊!我孙女,燕京大学数学系的,奥数金牌报送,今年毕业。年初的时候拿到普渡大学的全奖,8、9月份就要去漂亮国留学了!”
可能女孩子觉得一下子把自己的底细全都抖露出去有些不妥,便提醒道:“爷爷!”
老大爷尴尬地笑了笑,又问徐生洲道:“普渡大学,你知道么?”
徐生洲还真知道:“知道,漂亮国的着名高校。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弱化形式的着名数学家张益唐,就是普渡大学的博士。”
老大爷被挠到了痒处,顿时笑容满面。
之前他跟自己的亲朋好友显摆过,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所学校,还要他来科普张益唐和阿姆斯特朗(普渡校友,第一个踏上月球的人)是谁,大大削弱了他的快乐和成就感。不像现在,直接一发入魂!
听到徐生洲提及张益唐,女孩子惊讶地问道:“你也是学数学的吧?”
“是的。”
“哪个学校?”
“京城师范大学。”
女孩子点点头:“京城师范大学的数学很不错。”
——京城师范大学的数学跟燕京大学相比,确实也就是“还不错”的水准。哪怕有徐生洲这个bug存在,短期内也不敢跟燕京大学别苗头。
老大爷又仔细看了徐生洲几眼:“你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
徐生洲道:“研究生。”
研究生分为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所以这么说也没错。
老大爷像查户口一样刨根问底:“那工作找好了吗?这学数学的,工作要是找不好,连吃饭都成问题;可要是找对了路,年入百万也轻而易举。”
“您老高见!我是师范学校的,在学校里找了份工作。”
老大爷倒很认可徐生洲的选择:“当老师不错!现在经济形势不大好,在学校里有份稳定工作,有寒暑两假,以后当上高级教师、特级教师,退休工资也是很高的。不错、不错!”
徐生洲换了个话题:“你们这是?”
老大爷倾诉欲很强,马上就竹筒倒豆子:“我和她奶奶,还有她爸、妈,去燕京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然后全家人再在国内旅游一圈。等她去了漂亮国,想见一面就困难了!”
徐生洲道:“那也是没办法。现阶段国内的数学研究水平还是稍微弱了点,想要紧跟学术前沿,就得去漂亮国或者白旗国。”
老大爷只拍大腿:“对对对,小伙子你说的太对了!很多人都说,我是给漂亮国培养人才。他们这些人就是没见识,连数学咋研究都不知道,就在那里乱说。像数学最高荣誉海飞丝奖,咱们国人一个都没得过,不去外国取经,能行吗?”
女孩以书捂脸:“是菲尔兹奖!”
“对对对,菲尔兹奖!——外国佬的名字都是西里古怪的,我老是弄错。”
不过她这一举书,徐生洲倒是发现她看的不是什么数学教材、学术名着,而是名为“神科四十年”的精美画册。也就是学校为了扩大宣传、迎接升本考核,不惜工本专门印制的宣传册。宣传册里除了介绍学校历史、风物、名人,专门大篇幅介绍了《永乐大典》正本、《文汇阁四库全书》,并且有古今名画的高清图片,堪称是学界除了亲临现场,唯一能直接欣赏到画作的途径。
但这本书现在已经这么流行了吗?
老大爷看徐生洲在看那本书,主动介绍道:“我孙女不仅在数学上很有天赋,对于美术也很有兴趣。这不,我们旅游的第一站就是去金陵,除了金陵博物院,还要去一所什么什么学校看画。”
女孩补充道:“神州科技职业学院。”
老大爷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学校。名头倒是挺大,又是‘神州’又是‘科技’的,结果是个职业学校,还是民办的。对了,小伙子你是在哪个学校工作?”
“神州科技职业学院。”
如果是二次元的话,此刻老大爷头上应该有几道黑线,还应该有只乌鸦从上空呱呱飞过。
一时间,老大爷的沉默震耳欲聋。
女孩子急忙翻开画册的某页看了看,又再次打量徐生洲几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是徐生洲校长吧?”
徐生洲笑着伸出手:“我是徐生洲。您是?”
女孩急忙站起身,双手握住徐生洲的手:“徐神您好,我是燕京大学数学学院20级的刘瑾瑜,我们院里的老师经常提起您,说您是年轻一代最优秀的数学家。我没想到能在高铁上遇到您,真是太高兴了。”
刘瑾瑜兴奋的表情和话语,倒让老大爷有些犯迷糊:“校长?数学家?”
刘瑾瑜解释道:“他就是神州科技职业学院的校长,也是国内最着名的青年数学家,徐生洲博士。”
“还是博士?!”
老大爷阅人无数,眼睛毒辣的很,觉得徐生洲年龄不会超过25岁,比孙女只大两三岁,怎么可能就是博士了呢?
徐生洲解释道:“刚刚博士毕业。”
老大爷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瑾瑜,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去哪个什么九州科技学校看画展,老是预约名额已满,最近几天都没票吗?那能不能请徐校长帮个忙,预约一下?”
刘瑾瑜再次以书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