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前辈？”
宇宙边荒，四位仙帝愣愣看着牧天星。
后者闷哼一声。
“不该问的别打听，你们的任务是随我一起征战，守护宇宙边荒，猎杀域外凶兽，让自己家乡星域的亿万万生灵得以安然无恙。”
冰冷的呵斥，让紫玉仙帝四人不敢多嘴。
牧天星凝眸望向宇宙边际，在那里，有着让他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诡异能量在凝聚。
“诸位，刚才那位前辈说了，域外凶兽没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等对方重塑头颅再杀过来，请随我一起，趁它病，要它命。”
杀！
杀！
杀——
四位仙帝追随一位至尊，征战宇宙边荒，朝着正在另一片宇宙凝聚头颅的域外凶兽杀过去。
浩荡法力震动苍穹，宇宙虚空都开始崩裂。
与此同时。
另外一片星空下，一尊仙帝仓皇逃窜，凌乱的发丝沾染点点鲜红，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千疮百孔的虎皮外衣下，皮肉绽裂翻卷，露出森森白骨。
伤口在诡异能量侵蚀中难以愈合。
吼——
“想我堂堂虎烈仙帝，苦熬三万年堪堪成仙，三千万年成就仙帝道果……时至今日，竟是要死在这丑陋的畜生口中？”
“命运啊——”
“为何我已成仙帝道果，依旧不能逆天改命？一生坎坷曲折，至今，不得善终？”
虎烈仙帝一脸悲怆，举头问苍天。
相较于其他仙帝的成道之路，虎烈仙帝可以说是很惨，几乎每一步都是在绝望中走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堪堪获得感悟。
一路步履蹒跚，如履薄冰。
如今已是仙帝，依旧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被太上星域驱使着和域外凶兽厮杀，这还好，至少是保卫家乡。
可他孤身一人，面对强十倍的凶兽，这算什么？怎么打？
“我成仙帝不到三年。”
“这才是我成帝之后第一战……”
“我，不甘！！”
茫茫星空下，冰冷宇宙中，回应他的只有无边寂静。
以及，后方不断追来，不断咬碎星辰，势要把他一口吞掉的丑陋的域外凶兽。
仿佛命运就是如此弄人。
虎烈仙帝已经向太上星域请求支援，也不清楚对方是否知悉他的请求，只知道自己已经坚持很久，遍体鳞伤，援兵仍然没有到来。
很绝望。
但不同往昔，彼时的虎烈至少是在他自身境界锤炼多年，绝望中或有一丝希望。
此刻，他对仙帝境还没多少领悟，就面临生死绝境。
绝望中爆发？
生死中感悟？
虎烈仙帝摇头哂笑，脸上写满了自我嘲讽。
他不认为幸运会眷顾自己。
因为……
他总遭遇不幸。
逃至遍体鳞伤，逃至力量枯竭。
虎烈仙帝摇头苦笑：“看来，我命该如此……”
“这，就绝望了？”
一道幽冷声音，悄然间响彻虎烈仙帝脑海，让虎烈仙帝精神一振。
环顾四周，未见人影，只有一只张开血盆大口扑来的域外凶兽，正要将他一口吞噬。
“这，就放弃了？”
“谁？！”
冰冷声音再度响起，虎烈仙帝神色凛然，精神亢奋。
他不觉得这是幻觉。
肯定有人。
只是，那位并没有现出真身。
依旧隐藏在暗中悠悠开口道：“破败中复苏，绝望中重生，你的一生，不正是绝处逢生的真实诠释吗？须知大道三千，并不意味着人间只有三千大道。”
虎烈仙帝似懂非懂，只觉得对方之言非常深奥，又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他似乎抓到了一束光，却如同手心握不住的沙粒，悄然在流逝。
“你到底是谁——”
虎烈仙帝瞪大眼睛，仰天长啸。
那道声音，充满嘲讽地说道：
“看来，你还未体会过真正的绝望。”
轰——
苍茫星空，瞬间变化。
虎烈仙帝骇然发现他居然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天虎星系。
这是妖兽主宰的星系，人类只能苟延残喘，虎烈仙帝一路走来，经历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眼睁睁看着所有亲朋好友死在他面前……
最终，他成仙了。
成帝了。
可他再也找不回当年那些人。
哪怕他已经杀到天虎星系万妖臣服，率领天虎星系的人族崛起，把妖族圈养在笼子里当宠物，把妖族最强横的天虎族准帝，都按在地上摩擦，撕下虎皮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逝去的，终究已经逝去。
虎烈仙帝惊恐地发现，那些故人，一个个，重新浮现在眼前，和当年一模一样地惨死。
他是仙帝。
可他……无能为力。
“啊——”
虎烈仙帝目眦尽裂。
痛！
撕心裂肺！
虎烈仙帝发出一声怒吼，明知这是幻象，想要挣脱出去，却始终无法摆脱。
“儿砸！”
“爸爸。”
“老公……”
“虎烈兄弟……”
一道道熟悉的声音犹在耳畔，每一声，都化作一把刀，狠狠刺在虎烈仙帝心脏。
一切，如同梦境般辉映在眼前。
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去多久，不知重新经历了多少遍。
虎烈仙帝已经麻木时，他惊骇地发现，那些人，居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他是仙帝，他能干预过去，能救下他曾经所在乎的一切。
“爸妈！”
“孩子……”
“老婆。”
“兄弟——”
一抹猩红的泪痕，从眼角流淌而下。
虎烈仙帝与他们紧紧相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馨。
这一刻，他笑了。
“就算是幻觉，也值了。”
“我虎烈活了一千多万年，够了。”
虎烈仙帝擦掉眼泪，露出一抹笑容。
那些活生生的人，并未离开，依旧拥簇在他的身旁。
下一刻。
天空中，一只遮天蔽日的血盆大口咬合下来，腥臭的风令人作呕，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色彩，失去光明，陷入无边黑暗与惶恐。
虎烈仙帝瞪大眼睛，抬头望去。
“域外凶兽……”
他浑身颤抖，想要抬起手，去征战，去厮杀，保护身边这些哪怕是幻境中形成的亲朋好友……
可他，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
那种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刺痛，让虎烈仙帝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绝望。
天虎星系，一颗颗星辰坠落、崩碎，泯灭在那域外凶兽的口中。
他拼尽全力，护不住身后之人。
所有人，当着他的面，又一次死去。
“啊！！”
虎烈仙帝捏紧拳头，颤抖的身躯猛烈挣扎，朝着虚空狠狠一拳砸出去。
这一刻，他拼尽所有，一往无前。
那种身前身后空无巨人的绝望，都仿佛凝聚在这一拳当中。
轰隆——
天幕破碎，眼前不再是支离破碎的天虎星系，而是冰冷枯寂的浩瀚星空，但他眼前那张血盆大口，那只域外凶兽，却是真实存在。
只是，这一刻。
虎烈仙帝全神贯注，再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