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个没能实现的五月初九,便把再次表白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九。
但计划没有变化的快,距离五月初九不过一月而已,也就是说距离他将抱得玉人归也不过一月而已,天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朱雀七宿中唯一的女仙素水,因长相美艳被天篷元帅看入了眼,日日纠缠欲要娶回帅府为妾。想她堂堂天道上仙,给一只猪做正妻都没兴趣,更别提做妾室了,还是一只名声很不咋地的猪,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
可那天篷却是个痴情的,连公务也不办了。整日里天不亮便去那朱雀宫门前等候,经常是素水拖了又拖延了又延,直到再不出门恐就误了当值而不得不出门时,便在宫门前看到顶着一身露水的天篷。
饶是她跑得再快,也耐不住那只猪的紧紧相随,仅仅相随也就罢了,偏被落了好远还要扯着脖子喊,“水儿你且等等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就是妾你也是我最宠爱的妾,若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的,抬为正妻也是有可能的。”
把个素水臊得日日顶个大红脸,走在路上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让人笑话了去。
还水儿!天篷啊,你还能再恶心点吗,幸好你没叫素儿,不然可真是糟蹋了我那一肚子早膳了。
更可怕的是,广寒宫那位千年来没出过门的嫦娥仙子连续两日登门拜访了他朱雀府。来了也不说话,只执杯清茶坐在她对面小口小口地啜,啜完那一整壶,也就两个时辰的功夫,然后起身便走。
她随身带的那只兔子显然不是好相与的,跟在嫦娥身后跳几步,便回头来狠狠地瞪她几眼,呲着已然超出嘴唇之外的长牙,仿佛她是根胡萝卜,恨不能扑上来咬几口的样子。
没几日的功夫,天界便将个素水与天篷的一追一跑以及嫦娥仙子的上门索茶编了个话本子出来,由那些小仙子仙侍们演绎起来,还颇有些趣味。
可素水对这种你追我跑还时不是时被人登门喝茶的游戏实在是厌恶至极,日夜苦思冥想脱身之策。
后来还是她殿中仙子月孛给她出了个比较靠谱的主意,她说“若真想摆脱那天篷也不是不可能,只需择个人嫁了就是了。天篷再如何痴情,也不会敢公然挑起战端的,天规森严,不容无视。”
月孛之策如醍醐灌顶,令素水深以为然。
然后她便开始了恨嫁之路。
先是与朱雀府中众位兄长求亲,可惜那六位均已娶了妻室,且长久地居于一处,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妹还要亲上几分,实在太熟,不好下手哇。
后来,她便想起了贪狼星君天枢。昔日他为情所困时,自已是真切地帮过他的忙的。想必此刻自已有难,他也会伸出援助之手的。
而这天枢却并不愿意,本来自已这情路已是万分坎坷,若再与素水牵扯一番,是不是就没有回头路了。可昔日人家确实又对他有相助之恩,知恩不报、见死不救不是他性格。本欲与祭辰说清楚之后再帮她。奈何这素水本就是个急性子,又对于解决天篷的时时骚扰过于急切,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人就拽到了天篷府上。
彼时,那只猪正在宴请宾客,而那祭辰竟也罕见的在座,这也便是常说的无巧不书。
素水虽知天枢有了愿相伴终生的意中人,却并不知那意中人是谁。且她根本也无心天枢,只不过是拿他当个靶子罢了,且还是以相助之恩强行威胁来的,很是珍惜,所以便利用得彻底。
彼时,她一身粉色长裙,眉目如画,天枢照旧的白衣如玉,风度翩翩。她将手臂环在天枢的手臂上,状甚妖羞地于众仙面前宣布,她即将与天枢订婚了,日子就订在五月初九,诚邀在座各位届时来吃喜酒。
一听五月初九,天枢便从心底里打了个冷战。
他的五月初九啊,自已预备了两回,都还没用上,如今又被这素水给占了去,看来自已注定与这五月初九无缘。
而座位比较靠里的祭辰心里听得此话则象被万千把刀屠宰般痛得不能呼吸,无风不起浪,看来小仙子们说得不错,他确实要娶妻了,不过须臾间,悲凄便袭上心头、上了脸颊。听小仙子仙侍们嚼舌是一回事,真实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本就心酸异常的祭辰蛇仙此时更是百刃刺心、疼痛难忍。奈何人低位卑,无脸相求。
说完此话的素水含笑而立,却把一院子的仙神都给说呆住了,连那已倒入口中的美酒都忘了下咽,一时间整个庭院里咳声一片。
不过是来吃顿饭、聚个餐,此前也确实听说这天篷看上了素水仙君,却并没想到能看到如此直观又劲暴的大戏啊。
席中已是有个擅长执笔的仙上觉得素材不错,将新话本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贪狼护妻,天篷失意。”
天篷也没想到哇,这素水仙君平日里看上去温柔似水好说话得很,如今却寻了个自已大宴宾客的时机携那一身硬骨的贪狼星君前来宣战哪,一时间也不知咋办才好,那只狼修为深厚、位高权重,不到万不得已,他断不想轻易得罪。
如今,人家已到了家门口了,这还是万年来第一遭,是该请进来啊还是赶出去啊。请进来吧,无端地请一个高调前来与自已示威的情敌吃饭、还要看他们秀恩爱,自已这心里实在是又怒又酸。可赶出去吧,还不太敢,这只狼乃天界修为最高的上仙之一,自已无论是手底下还是嘴皮子,都绝非对手。
被这两人当众打了脸的天篷虽然心中犹豫,但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心生怨恨。好你个天枢,今日本帅打不过你便罢了,待本帅找到时机,必要你好看。”
自古至今,凡因情生恨者,必不得善终,此为亘古明律。
而天枢,在素水表演完后才发现,长案尾端竟坐着祭辰。
他只觉脑中轰地一声,便悔青了肠子。那祭辰低着头,顺着眉眼,只顾不停地夹菜送入口中,把嘴里塞得满满的,仿佛咽着了般闷咳两声,又赶忙端起酒壶将那满壶的酒水倒入口中,方才将那一嘴乱七八糟不知道都有啥的菜品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