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受挫却并不死心,不知疼般再度冲上去。我不看也知他此番结果如何,徒增伤害罢了。
连城百折不挠地一次次冲向水界,目露焦急狂乱。我不知他因何突然如此,但他这般拼命地要出去,却象是有什么在召唤他一样。
连城如此急切执着地要出去,我暂时还不知原因,但也没有阻止他,左不过受点皮外伤,那对于他来说实在没什么大不了。凝神细细观察,连城的目光中除了坚定,还隐含着痛苦和挣扎。
此时的连城仿佛正承受着两种力量互相牵制的煎熬,不想折服,却又不得不屈从,地狱花之毒侵蚀了这个男子所有的骄傲和尊严,令他如丧家之犬般被闭口捕舌。
我的心隐隐疼着,却不知如何帮他才好。千万年的修炼不能给我任何帮助,在连城生死攸头的紧要关头,手足无措。
我的连城于他自已的世界里独自承受着我无法想象的苦难,我却爱莫能助,心里的伤痛如被撕裂般伤口越来越大,疼痛愈来愈烈,将我的心紧紧攥住,鲜血淋漓。
外面的笛声忽然由婉转悠扬变得激越高昂。尖利的笛声无孔不入、声声入耳,刺得人耳膜生疼,心慌意乱。笛声似是一种召唤,带着些诱惑,仿佛母亲在呼唤未归的孩子回家吃饭。连城的双目瞬间涌上血光,鬓发飞舞,眼神狂乱,疯了般更加用力撞上水界。安全起见,我不得不在室内又加了一层结界,以防他撞破水界再发生其他变故。
那吹笛之人仿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般,吹得笛声经久不绝,就连甲乌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我不知甲乌体质如何不敢擅动。但青铜夫妇与我同属,修为稍浅的青青已是面露微恙,吓得我连忙擒住青铜夫妇的手腕,将我的灵力注入,帮助他们抵抗笛声诱惑。他们是我于此时此地仅有的帮手,如果连他们也被这笛声荼毒,那我和连城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此时我已确定,连城体力的毒除了控制他的妖力之外,也是一种介质,一种那施毒之人用来操控他的介质,而操控的来源便是笛声。
如连城此次未能抵挡得住,真的被唤走,以后也许他便会成为那人的傀儡,受他操控,没有了自我,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
不,我不愿我的连城变成那个样子,我要我从前的连城!
连城体内也有我的千年寒珠,他可召唤,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呢?不管了,为了唤醒连城,可不可以我都要试试。
施了灵力催动连城体内的千年寒珠,正在拼命与水界斗争的连城似有所感的顿了一下,迟疑的向我这边看过来,他的目光复杂,狂乱中还带着些期待,仿佛不有一丝欣喜。
他感觉到了,我好开心。趁他的攻击稍停,飞跃至他身前,将双手分别置于他的心脉和前额,我本性属水,可连城属火,我不敢擅施灵力。千钧一发间,想起了我那三颗内丹,平时我用的多是水系灵力,因土丹和木丹非我本属,乃我用了数千年的苦修才凝聚而成,异常珍惜,浪费一点点我都舍不得,以至甚少动用。
如今连城有难,我却没有半丝不舍之心,火能克木,木丹之力于他怕是没有什么好处,于是催动土丹,将源源灵力注入连城灵台。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连城便安静了下来,眼中的猩红渐渐退去,目光中的狂乱也消减了,他疲惫的脸上绽出一丝迷人的浅笑。彼时,他的衣裳不整、鬓发凌乱、胸膛起伏剧烈,唇间溢着沉重的喘息,但脸上的笑容却还是那样的绝代倾城。这让一贯护短的我,生生从他这一身颓废中看出了万千风华,只盯着他那灿如星河的双眸,舍不得移开半分。
我尚沉浸在连城的倾世美颜中心意拳拳,却不料连城好象突然失了浑身力气般软软的倒在我身上。
侧耳细听,笛声已经停止。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他重新抬放在榻上。那妖医再度上前为他把脉,“王上体内的毒素暂时得到了压制。”
又说废话!
甲乌恢复了清明再度瞪大眼睛刚要发火,却见那妖医拈着他那本就没有几根的胡须,沉吟着说“我在王上体内探到了土系灵力。就是这土系灵力助王上压制了毒素。如此,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或可解王上的毒。”
青铜和青青知我刚刚失了灵力,担心我的安全,一左一右护在我两则,银丝则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看,生怕我有个什么闪失。我本来异常暴躁的心情突然的豁朗了,任这世界都将我们遗弃又如何,我还有他们啊。这个世上,有他们,是我的依靠,也是我的牵挂,我必会为了这些牵挂我的人好好的。而连城,有我牵挂他,他也必会好好的。
甲乌终于将憋闷在胸中的火气发了出来“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措辞文雅、语声沉稳,还真有些王上近卫的威严。
“地狱花之毒毒性霸道,世上无解。但既土系灵力可压制这地狱花之毒。我想,若能得土性内丹与王上服下,也许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青铜三人听了,立即变了脸色,尤其是青铜,脸上怒气盎然。内丹乃修炼者的聚气之地,如失了内丹,必会对修炼者本身造成极大伤害,更有甚者,直接灰飞烟灭。他三人心系我的安危,必不会准许我那样做。且青铜乃上古妖兽,对于一些奇闻怪事自是比我们知道得更多些。也许他根本就知道内丹可解连城的毒,也知如他说了,我必不会犹豫地取了内丹,才没有说出口,是以才会在这妖医歪打误撞的说出来后,异常的愤怒。
他们不是不想救连城,他们只是不想我受到伤害。
我不怪他们,比之于连城,我对他们来说更重要。他们虽有私心,却是为我,我欣慰也悲凉。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们注定要负一方,那肯定是连城。
我想起了北海。就在北海,在我的那个山洞里,我用了两千多年的时间才修成这土系内丹,当时高兴得在空中很是翻了几个筋斗,还被师父笑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