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我给你带来一个伴”
父亲从外面的风雪之中蹒跚着回到温热的炉火旁,侍女连忙为父亲褪去衣衫和箭支武器,提亚摩挲着自己的长发,手还捧着热茶杯。
她轻声对父亲说道:“你是又从哪里抓来了小松鼠了吗?”
她四下打量父亲的衣装,似乎一只有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的松鼠随时会从父亲的袖管里、领口间探出头来。
“提亚……佩拉对松鼠过敏,你忘了吗?”
父亲无奈地说着,对着一旁名为佩拉的白色牧羊犬友好地打着招呼。
“所以呢?你究竟带回了什么?”
父亲听到她的疑问,脸色一变,回头看去,身后之后空气和远处的白木门。
“真是……害羞地家伙”
父亲嘟囔着走到门口,轻轻将门推开——
一个完全被冰雪覆盖脸颊的小身影出现在门前,完全让人看不清长相的脸上只有一双颇为执拗的眼睛惹人注目。
“进来”
在父亲的命令下,小小的身影没有再犹豫,缓缓步入房门,在炉火的温暖之下,他身上的冰霜很快就化为一大滩水渍,女仆轻声抱怨着将水渍擦去。
“你不打猎了……转行绑架了?”
女儿提亚的话让父亲差点把刚塞进嘴里的野果呛到气管里。
“我来介绍一下我们家的新成员——你叫什么来着?”
父亲轻声向已经可以看清脸庞的少年问道。
“我没有名字”
“好……好吧,没有名字的少年,和我们很相配不是吗?提亚,我在冬眠的熊窝里找到了他,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未来一定能成为最好的猎人”
父亲重重地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差点将他的骨头排进肺里。
提亚放下热茶杯,蹑脚走近少年,轻轻将少年的头抬了起来。
少年看到了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女性——提亚有着雪原人特有的浓眉毛和深深轮廓,但她的容貌却有着令人惊异的柔美之感,瞳孔深处的幽蓝更是让少年忘记了呼吸。
少年的长相看起来像是旧贵族,瘦削苍白,但却有贵族特有的孤高。尤其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
“你不记得你叫什么了?”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少年如实地说道。
“以后你就和我们生活,我叫提亚”
“提亚?”
少年轻轻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
“来”
提亚拉着少年的手,来到桌旁,将热茶杯递给了少年,沁人心脾的暖意从提亚的手和茶杯之上传来。
原来人的体温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温度。
少年像是终于理解什么了似的,微笑起来。
“我以后就是你的姐姐,你会有新的名字,新的人生,过去所——有不如意的一切,都不再作数了!雪原的生活很有趣的”
提亚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脸,微笑着看着父亲。
“他是个好孩子”
父亲笑着说道。
少年看着茶杯之中自己脸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这张脸,也许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着另一段故事,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突然,一个圣洁的女神脸庞出现在她的脑海深处……那是他时常会梦见的女神,女神常常会呢喃着对他说些什么,但话音总是让他听不太清。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回忆起……那份温柔。
……
“兀尔德……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了,我们曾经是朋友,我可以给你体面的死亡”
该隐看着监牢里沉默着的兀尔德女神,冷冷地说道。
战事已结束,兀尔德虽然竭力阻止该隐和母神主宰驰援,但自身也难以保全,如今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
兀尔德杀害了该隐无数的同胞,该隐不可能放过她,即使夏晓天亲自命令他不要出手,恐怕该隐也会复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该隐,我早就不是你的朋友”
“你……真是让我……失望”
该隐看着兀尔德如一摊烂泥般的表现,死死地抓住了监牢的金属部分。
“该隐,你是对的,你的坚持也是正确的,现在,就还给我一点安宁吧”
“安宁?姐姐,一切还没结束”
正当兀尔德说出悲凉之语时,走廊之上传来了诗寇蒂女神的声音。
兀尔德的脸色更加灰暗了。
“该隐前辈……我当年也是征讨血族大军的一员,即使你现在惩罚我,我也无话可说”
突然到来的诗寇蒂向该隐行敬重一礼,语气沉重地说道。
“你为星盟立下的功劳足以弥补许多,况且你是炽血手下的得利神明,我不会动你的”
该隐摇摇头轻声说道。
“你来,是为了嘲笑我吗?”
兀尔德深深地看着诗寇蒂,淡淡地说道。
“不……关于该隐前辈,还有一件事,你瞒着他,不是吗?”
诗寇蒂冷冷地说道。
“呵呵呵……如果是那种事的话,我还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不过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你们在说什么”
该隐厉声问道。
“前辈,您的儿子,血女所生的子嗣——萨克逊,当年被薇儿丹蒂姐姐收为奴仆”
“他没死?”
该隐的声音变得高昂,一瞬间,诗寇蒂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直接快要把她的肋骨压断!
“抱歉”
该隐收敛气息说道,而诗寇蒂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接着说道:“萨克逊被薇儿丹蒂姐姐收为奴仆之后,与他产生了结合……并且还生下了一男一女两名神子,薇儿丹蒂兄妹”
“他本人呢?他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该隐急切地问道。
这时,兀尔德竟然突然开口:
“薇儿丹蒂被你的领袖杀掉了,他的孩子如今应该还在俘虏之中隐藏,而萨克逊本人,呵呵,早就不知道被我那个心狠手辣的妹妹丢到了哪里,也许为了隐藏自己与血族私通的事,她将萨克逊残杀了也不一定”
兀尔德冷声说道。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兀尔德,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该隐死死地盯着兀尔德质问道。
“该隐……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除了善意也并非全是恶意,我不告诉你,仅仅是因为,你的喜怒哀乐,和将死的我没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