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赵旭东说,“在晋悦公司违规动用资金两千多万,还涉嫌做假账,欺骗董事长。李队长你一块办吧。”
“廖介武,在晋悦公司以次充好,私自购买不合格产品冒充自家公司产品欺骗客户。”
“廖盼兮,在晋悦公司欺上瞒下,巧立名目贪污钱财,诬陷客户清白。李队长,这可是几条大鱼啊。送你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吧。”
廖家人傻了,赵旭东居然把这些透露给警察。李沫等三人站都站不住了。
形势,他们都看出来了,反驳也没用,公司的账本就在那里,一查就能证实。辱骂赵旭东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可他们会做火上浇油的事情吗?
刘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赵旭东,你要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我是廖悦兮的合法丈夫,她受了欺负,我给她讨公道!”赵旭东冷着脸说,“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刘老太,巧取豪夺,把廖悦兮的晋悦公司骗到你廖家手中,又背信弃义把她撤职。你犯了欺诈罪!”
刘氏全身一震,她心虚了。
“赵旭东,你个狗东西,老子杀了你——”廖如山暴喝一声,就要扑上来。
赵旭东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廖如山,别着急,一个一个来。警察来调查办案,我正在向警察陈述事实,你横加干涉,干扰我了,你犯了干扰警察执行公务罪。你当着警察的面要杀我,蔑视法律,这是恐吓罪。还有——”他拍拍脑袋,自嘲道:“到底读书少,记性差,怪不得人家都说好记性不如滥笔头——”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凑在眼前,手指头比划着:“廖如山——哦,在这里。”接着,他就念了起来。
某年月日,私卖所管建筑公司建材若干,牟取私利多少。某年月日,强拆民宅,打伤住户几人。某年月日,偷工减料,大墙倒塌,砸死一人,砸伤几人……”
廖如山脸色惨白,双腿发颤,这些都是事实,当时花钱摆平了,赵旭东怎么又给翻出来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赵旭东眯起眼睛瞅着廖家众人,慢吞吞地问:“你们还有谁沉不住气,想先听一下自己光荣事迹的? ”
廖家人都低下头,唯恐首先被赵旭东看到。
刘氏偷偷和两个儿子交换了一下眼色,眼中杀意很浓,这个赵旭东,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说不定,他就是拿着这些东西,威胁老爷子,才进入廖家,想占有廖悦兮,进而吞并廖家的财产。这个人,绝对留不得。
廖如华自负没有参与过廖氏集团,没什么把柄落到赵旭东手中,拍着胸脯说:“我看你能给我捏造什么罪名。”
赵旭东翻看着几页纸,似乎找不到廖如华名字。廖如华得意地说:“怎么样?现编吧!”
赵旭东好不容易找到,抱歉地说:“对不起,廖如华,在廖家地位太低,排在了最后,我还以为你们弟兄的名字是放在一起的, 想不到——”
廖如华冷笑着说:“我看你这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赵旭东就大声念起来:
从盗墓人手中私下购买文物,转手卖出去,牟取利益三万多。
从廖老爷子卧室中偷出一张价值三百多万的古画,卖出十五万,挥霍一空。
因贩卖假古董被人举报,花一万块钱买凶伤人。……
别念了,别念了——”廖如华大汗直流,哀求道。
“原来也是你要提问的,要不,怎么能轮得上你?”赵旭东说。
王花用痛恨的眼光盯着赵旭东,想出头又不敢。
赵旭东冲她呵呵一笑:“是不是冷落你了?你的事迹也不少,比如用十几块一盒的化妆品冒充高档货以传销方式——”
“悦兮——悦兮——”王花惊恐地大喊。
赵旭东折起纸来,“我没文化,上面不少字不认识,再念就会出错别字。算了,李队长,你拿走自己看吧,上面有名字的,见一个抓一个,肯定不冤枉。不过,我妻子廖悦兮可是清白得很,她太软弱了,只有别人欺负她——”
“赵先生,你是不是可以发发慈悲,放廖家人一马?”解莉忽然向赵旭东求情,其实是许战授意她的。
“哎呀解秘书,我敢保证,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你怎么要替他们说好话了呢?”赵旭东故作惊讶。
“赵——赵旭东——你——我——”廖悦兮也一脸哀求。
赵旭东其实就在等她求情,他想让廖家人承她的情。
他叹了一口气,后悔莫及地说:“我这个人,臭要饭的,叫花子,狗东西,乡巴佬,下等人,还真没什么修养,刚才听说廖家人要杀我,一害怕,就把它给拿出来了。真不好意思,解秘书,连累你担惊受怕了。悦兮,让你跟着丢脸了。可怎么办?刚才我念的,全都被李队长听到了。他可是铁面无私的好警察啊。”
廖家人像看救星一样哀求地看向李志亮。
李志亮说:“谁知道赵先生刚才念的是真还是假呢?”
“假的——”廖家人一齐喊。
“是假的吧——赵——旭东?”刘氏艰难地问。
“我倒想说是假的,也好让悦兮松一口气。”赵旭东连连叹气,“可这张纸到了李队长手中,他会证实的,警察的手段可真高。”
“那就撕掉啊——不,烧掉。”廖家有人说,并且递过来一个打火机。
“我这人还阴险毒辣。”赵旭东说,“就算当着你们的面烧了,谁知道私下里还会不会留下一份。我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拿出来。”
“赵旭东,你别过分——”廖悦兮愤愤地说。她看出来了,赵旭东把廖家人的命运掌握在手中,任意玩弄。
“哦——你看我,差点误了正事。都怪我幼稚,听信了刘太太的话,以为今天晚上是带人来向你道歉的,没料到是要你道歉的。我还指望他们能给你付医药费,没想到你还得给他们出医药费。我真傻。”
刘氏尴尬地对赵旭东说:“赵先生——不,旭东,我没忘说过的话,会兑现承诺的。不过,咱们自家的事情,自家人解决,如何。”
赵旭东一拍脑袋:“我又差点忘了,我和悦兮还没有离婚,我还得叫您一声奶奶才对。对不起,奶奶,刚才冒犯您了。您说的对,咱们自家人的事情,自家人来解决。”
说完,他冷着脸,对李志亮说:“李队长,你这大晚上的,不回家给老婆洗衣服去,跑到我妻子家做什么了?还害得你手下的弟兄们也不能下班,你还想不想进步了?”
李志亮憋不住笑,转身对手下人说:“收队,下班回家。”
警察们高兴地应了一声,很快离开,一出屋子就大笑起来,不知道是笑赵旭东的表演,还是为能够下班而高兴。
赵旭东又装模作样地对许战瞪起眼睛:“还有你这个自称复员军人的家伙,什么见义勇为?我们家的事情,值得你见义勇为?这么晚了,还想留下来吃饭?反正解秘书也是个外人,就让她替我请你一顿吧。解秘书,不能超过五十块钱。我这吃软饭的穷,悦兮又不给我发钱,花多了你自掏腰包啊。”
许战笑点低,早就笑出来了。惹得解莉也捂着嘴跟他笑。两人猫着腰退出了廖家。
赵旭东一本正经地对刘氏说:“奶奶,现在是咱自家人了,我听您的,您吩咐吧。”
刘氏心里恨得想咬死他,可脸上只能勉强地露出笑容:“今天全亏了你手下留情,我们大伙会永远记着你的恩情。”
赵旭东说:“奶奶您这就见外了,您对悦兮这么好,我还不得帮咱们廖家。”
刘氏一沉脸,喝道:“李沫,介武,盼兮,你们三个过来,向悦兮道歉,真诚点。“
三个人一万个不情愿,在老太太能杀人的目光中,给廖悦兮弯腰鞠躬,大声道歉。
赵旭东对廖悦兮说:“悦兮,奶奶说过要他们赔偿你医药费,当时你伤重,我一时冲动,就替你答应下来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怨奶奶啊,她老人家可是言出必行的。”
一听医药费。李沫哭丧着脸说,“这个——赵——旭东啊,你看,我这脸,要不,咱就两相抵消了吧。”
“那可不行,”赵旭东说,“悦兮的脸,是你打的,应该你赔偿,你的脸,是我打的,我赔你就好。悦兮她脸嫩,伤得严重,你这脸啊,可结实了。再说,我心没你狠,指甲没你长,劲不如你大。你过上几天,脸就恢复如初了。悦兮的脸,我可是花大价钱治的。”
廖介武和廖盼兮本想和赵旭东讲道理,见李沫被赵旭东夹枪带棒一番训斥,也就打消了念头。
刘氏说:“旭东你也知道,咱们这几天被几大集团接连压制,真的没有什么钱了。这样吧,悦兮在我这里留了一张一百一十万的借条,这钱,不用还了,就当作她的医药费吧。”说完,从身上掏出借条,递给赵旭东。
赵旭东不禁高看了刘氏一眼,这老狐狸,还真是狡猾,早早地准备了这张欠条,算计真多啊。恐怕她早就料到了,再迟点,这一百多万的欠条就没用了。
王花一把从赵旭东手中抢过欠条,高兴地说:“谢谢妈了。”
赵旭东笑着说:“奶奶,您可真是个慈祥的长辈,这么慷慨地替他们拿钱出来。廖家有您这样的长辈,孙子们还真有福气啊。干脆,您好人做到底,该我赔李总管的钱,您也一并出了吧,我穷——”
再呆下去,脸就被打得更疼了。刘氏狼狈地带着众人离开了三儿子的家。
赵旭东看了一眼廖悦兮,丝毫不在乎她那幽怨的目光:“悦兮,只要你我婚姻存在一天,我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你要挺起腰杆来,别再那么软弱了。”说完,他才不管廖悦兮说什么,大步走了。至于王花和廖如华的臭骂,他料到了,也听到了。
王花很快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没料到李岚会给她打电话,而且还那么亲热,很是受宠若惊,李岚在电话里说,要送她一套高档化妆品,顺便问她:“花啊,我见悦兮的脸好得很快啊,不知道用了什么药?”
“也没用什么药,是赵旭东那个臭要饭的拿了一个小瓶子,给她抹了点粘乎乎的东西,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好——”
“那东西还有吗?”李岚问,接着说,李沫的脸,是因为廖悦兮被赵旭东打的,如果留下后遗症,以后人还怎么见面?
王花说:“有的,有的,本来悦兮说是要再抹点的,既然她李姨要用得着,那就——”
“那我就去取。”李岚说,她知道王花没有车,就想赶快取了回来,不然就会被廖悦兮用了。
廖悦兮临睡前,照着镜子,摸了摸脸,外表上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细细感知,伤疤的位置,还有不平的地方,想必再抹点药,明天就会恢复如初吧。
她向正在看电视的母亲要那个装药的小瓶,王花头都没抬,说,“没有了。”
“怎么就会没有了呢?明明——”廖悦兮意外地说。
“没有就是没有了,”王花没好气地说,“我拿去送朋友了,不行吗?”
廖悦兮叹口气,默默地上楼了。
第二天,廖悦兮一早就照镜子,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口中发出连连惊叫。
王花听到她的叫声,慌忙从卧室里跑出来,看到廖悦兮那一张脸,也发出如见鬼怪般的尖叫。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横七竖八地,凡是被抓过的地方,都变成蜈蚣一般的痕迹,左右脸上都布满了这样的伤痕,恐怖极了。
王花忙抓起手机,拨通了李岚,“大嫂,昨天那药——”
李岚大笑起来,“花啊,那药真灵了,我妹子昨晚抹上,今天早上,你没见那脸,粉粉嫩嫩的,比小孩子的屁股都柔软,那药还有吗,给我搞点——”
王花颓然放下电话,后悔得直抓自己的头发。
廖悦兮摇摇晃晃地回到床上,流了一会儿泪,忽然想到,自己最近厄运连连。不都是因为这张脸吗?就连赵旭东,恐怕也是馋自己的美貌。现在可好了,成了天下第一丑,还会有那么多麻烦吗?是不是可以清静地生活了?
想到这里,就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浑身轻松地刷牙、吃饭。
有人敲门,廖如华出去,拿进来一封信,是交给廖悦兮的。廖悦兮打开一看,是一张请柬,明天上午九点,市政府在香江大酒店召开新闻会,邀请廖悦兮参加,两个名额。
廖悦兮就知道,这就是邢一芳说的那个会,她说过要给自己送请柬的。
她不知道市政府有什么新闻要发布,可不管怎样,似乎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层次的人参加。但既然邢一芳邀请自己参加,说明对自己会有好处的。
接着又有人来了,廖悦兮听出是奶奶的声音,慌忙把请柬藏了起来,要是给她知道了,肯定会抢走的。
跟随刘氏来的,还是廖家那一众人。他们看到廖悦兮的脸,如见鬼魅。
刘氏盯着廖悦兮看了一会儿,问:“悦兮,你昨晚脸上还好好的,今天怎成这样了?告诉奶奶,是不是赵旭东那狗东西害的。”
王花跳了起来,“正是,正是那个臭要饭的害了我们悦兮。”
廖家众人纷纷问廖悦兮是不是,一派义愤填膺的样子。
“是又怎么样?”廖悦兮淡淡地说。
“报警,抓他!”廖家人喊。
“那就报吧,抓吧。”廖悦兮冷笑了。
廖家人才不会因为她得罪赵旭东。刘氏抚着她的肩膀,心疼地说:“悦兮好可怜,奶奶绝对放不过那狗东西。”
她拉廖悦兮和她并排坐下,廖家其他人不敢坐,站在她们周围。
廖悦兮知道奶奶不会无事而来,但肯定不是关心她。可她偏不问,看着等她先问的奶奶。她脸上疤痕恐怖,刘氏看不出她的表情,但越看心里越恐惧,就先开口说:“悦兮,奶奶今天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的。”
这不是刘氏的风格,要么她的要求太高了,廖悦兮很难做到;要么是她根本就是心怀鬼胎,不好开口。否则,她从来都是命令的口吻,不容你不答应。
“奶奶有命令,孙女照办就是了。”廖悦兮说。
“悦兮,你真是奶奶的好孙子,我和你爷爷没有白疼你。”刘氏激动地抓起廖悦兮的手。
一提起爷爷,廖悦兮就禁不住伤心,爷爷疼她,也许不假,可爷爷居然把她许给赵旭东,这种疼,也太让她心疼了。
见廖悦兮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刘氏就说:“悦兮啊,你真没让奶奶失望,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让建筑公司起死回生了。奶奶看你这劳累的样子,真是心疼——”
“奶奶,”廖悦兮镇定地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刘氏脸上一热,脸色却没有变红,说“悦兮啊,跑工地的事,真不适合你这女孩子,风吹日晒的——”
廖悦兮说:“奶奶,我的脸都成这样子了,还怕风吹日晒吗?”
刘氏说:“可奶奶还是心疼你呀。这不,金属材料公司算是完了,介武没事情做了,让他去跑工地吧,你个女孩子,奶奶想把劳保公司给你,你再给咱廖家撑起一片天。”
廖悦兮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更恐怖。刘氏紧张地问:“悦兮,你不愿意?”
“愿意,奶奶的吩咐,我哪敢不听?”廖悦兮说,她已经心如死灰了。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刘氏非常高兴,“上午,你就去劳保公司吧。解莉,你可以带去,也可以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