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兮姐,我没想到,你果然参与绑架苦儿的事了——”田春雨难以置信地看着廖悦兮。
“没有的事,我哪里会?”廖悦兮极力否认。
“刚才我可是全听到了。”田春雨说,“原本我是不信的。”
是啊,刚才自己非常自然地和郑少杰说到这件事情,既然田春雨听到了,那赵旭东肯定听到了。自己本是为了试探郑少杰,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加深了赵旭东对自己的误会。
这——是——天——意!
“悦兮姐,我以前很佩服你的。”田春雨说,“也曾经很嫉妒你。”
田春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悦兮姐,曾经,我很喜欢旭东哥,明知道他是你的,还是压抑不住的喜欢。也妄想着拆散你们——”田春雨坦然地说。
“不用你拆,该散,自然就散了。”廖悦兮认命地说。
“可是,越到后来,我就越感觉,旭东哥的强大,不是我能仰望的。也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就是痴心妄想。”田春雨自顾自地说。“我曾经以为,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把你们分开。”
“可是,事实还是给我上了一堂深刻的教育课。”田春雨摇头说,“一个小小的谣言,能让悦兮姐改变想法。我认为,旭东哥的强大,与他的身世毫无关系。就算他真的被赵家赶出来了,不久的将来,旭东哥必然还能创建一个豪门。”
廖悦兮的眼睛亮了,也许,在仰慕赵旭东的女人眼中,他的形象更加高大。赵旭东,是真正的强者,虽然,他现在不属于自己了,但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廖悦兮,曾经拥有过赵旭东的爱,真诚的、火热的爱。她不信,别的女人,还能从赵旭东那里得到超过他给她的爱。
“悦兮姐,我很恨你——”田春雨脸上淌下泪来,“你成功地毁掉了一个无比强大的男人。可能,这个男人在事业上,会更加强大。但他没有爱情了,但愿,我的感觉是错的,但我知道,错不了。当他看着你的眼睛失去了光芒,全世界的女人,在他的眼中,都没有了光泽。你多了不起,表姐。”
“假如,你比他强大,那这样,一定能衬托出你的光彩。可是,你其实很可怜很可笑,你选择了一个貌似了不起的人,这个人却带着你一步步走向毁灭。”
“我倒情愿相信,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利益左右了理智。悦兮姐,你知道你在我的心中有多么美好吗?我一直以你为偶像。只因为我比你庸俗,比你势利,才成不了你。可这丝毫不影响你在我心中的美好。你最近所做的一切,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一个美好形象的倒塌,不是我看错了一个人那样简单,而是我看错了一个世界这么可怕。”
“我恨你,悦兮姐,我恨你让我失去了追求,迷失了方向,崩塌了信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什么狗屁爱情,只有权和钱。是不是我们只能比谁更卑鄙,更没有下限?”
一个刚从校园走出来的姑娘,虽然并不单纯,但在她的眼中,廖悦兮竟然是这样的肮脏。廖悦兮就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虽然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但到了现在,错得无法回头了。这个错误,让自己付出太大的错误——连赵旭东都远去了,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己拥有的?
她们从餐厅里走出来,外面,天是黑的,灯是亮的,灯越亮,衬得天越黑,天越黑,衬得灯越亮。廖悦兮糊涂了,她不知道这黑的天和这样亮的灯,哪个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哪个才是世界应该有的样子。
正像自己所坚持的,以为是守住了本心,守住了美好,守住了现在和未来。没想到,丢失了本心,真的,不用反思,赵旭东的离开,就宣告了自己彻头彻尾的错误。
“周姐夫,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外面的周武,田春雨惊讶地问。
“整个廖家,也就你这个小姑娘嘴甜,叫我姐夫。”周武嘿嘿笑着说。
“他来,是为了我。”廖悦兮说。
“看来你没有糊涂到顶。还有几分聪明留着,可惜了。”周武不冷不热地说。
“你——周姐夫,你莫非是怕悦兮姐——逃跑?”田春风不敢置信地问。
周武没有回答。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廖悦兮说,“但我得再说一遍,我没有绑架苦儿,也对这件事情不知情。你别因为我放过了真正的罪犯。”
“也许,周姐夫是来保护你的安全,怕你被坏人绑架,伤害。”田春雨的眼睛睁得很大,望向周武。她希望,自己说出来的,能成为现实。
“你说对了!”周武称赞田春雨,田春雨喜出望外,高兴起来,“悦兮姐,你听,周姐夫他承认了。”
“你说对了。”廖悦兮说,“周武的确是怕我被人绑架、杀害。因为,在他眼中,只有他,才有权利处置我。是不是,周武?”
“你也说对了。”周武面无表情地说。
“周姐夫——”田春雨伤心地说,“怎么说,咱们也是自家人——”
“自家人比外人要更可怕!”周武说,“要不是自家人,谁能把廖老爷子的骨灰挖出来?谁敢去挖?”
廖悦兮问:“你给我留几天时间?”
周武反问:“你需要几天时间?”
“随时吧。”廖悦兮说,“看你高兴,时间对我来说,没有用了。”
“那就耐心等着吧。”周武说,“我得让所有的人明白,惹我周武,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痛苦完了,才能死。”
廖悦兮没有说话,找到自己的车,开走了。周武紧跟着上了车,跟了上去。田春雨看着这一幕,掩住了脸。
廖悦兮回家里找到了父母亲。她知道周武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终究是自己的父母亲,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陪伴,也许是最好的爱。
可能,一直住在家中打闹不休的大舅母孙小翠折腾累了,她住的卧室很安静,也一直没有露面。
“这几天,你大妗子都让我们带她去打玩麻将,反正折腾的是咱家的钱,只要她高兴就行。”王花小声对地说。
记追问兮心情复杂地看了那个房间一眼,没说话。
“我们没能守住旭东给的饭店,落到别人手中了。”廖如华忏悔似地说。
“饭店,不是被赵旭东要回去了吗?”廖悦兮意外地问。
王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悦兮,妈虽然知道一切不可挽回,可还是留了一丝希望,希望你能记得旭东的好,想明白后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可听你这么说,妈死心了。”
“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廖悦兮真的听不懂王花的话。
“悦兮,妈今天就给你说开了去吧。”王花说,“你能这么想,以为旭东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说明,你没走进他的心里,他也不在你的心里。你也明白自己伤他有多重,他才会做出这样的报复的事情。”
廖如华说:“旭东就不是那样的人,尤其在钱财方面。过去,我和你妈那样对他,他也不愿意用钱财来欺压我们,相反倒是给过我们许多好处。别人呢,喊着多么喜欢你,对你多么好,可我和你妈,压根就没有得到过一点好处。”
“知道你的心到了郑公子那里,我和你爸找过旭东,想把钱还给他,但他不肯要。说,如果我们拿着钱不安心,就捐出去吧。”王花说。
“你们——你们找过赵旭东?”廖悦兮惊讶了,事情,是不是又从自己的父母开始变糟糕的。
“不找行吗?”廖如华说,“自从狄少爷的事情后,你和旭东表面上和好了,但实际呢?咱们可是真的对不起人家啊,可你向他解释过没有?道过歉没有?那个郑公子一出现,你就和他成天在一起,上顿饭下顿饭,也不肯隐蔽点,每天出现在咱家饭店里。我们就知道,迟早要出事——”
“和郑公子——怎么了?不就是吃个饭吗?”廖悦兮虽然也觉得吃饭太多了,有点不正常。可仔细一想,每顿饭都是有原因的,似乎非吃不可。
王花苦笑了:“悦兮,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如果,你也喜欢旭东,你不妨想一下,要是旭东三天两头大庭广众下带一个姑娘没完没了地吃饭,还喝酒碰杯,你会怎么想?”
“我——”廖悦兮就想起自己看到赵旭东和姜虹在咖啡馆里的那一幕,两人喝完咖啡后一起在夜幕下往东方集团走的那一幕。还有自己得知赵旭东和田春雨一起吃饭时的情景。“可赵旭东,他,是个男人啊——”
“悦兮——”廖如华说,“什么也别说了,是咱对不起人家旭东。就算人家真把饭店和房子要回去,也在情理之中。但旭东没那么做,你不能想当然地给他扣帽子。”
“那饭店和房子——”廖悦兮问。
“你大舅家要抢走了房子,这不,我们像侍候皇后一般侍候着人家吗?你二舅家想抢走了饭店,施老板就暂时拿走了。你姨什么也没捡到,就拿走了汽车,将军肚最先得到好处,还不高兴哩。”王花苦笑着说。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廖悦兮愤愤地说,她忽然想起住在父母家的姥姥,那是一个明事理的老太太,“姥姥呢?她为什么不管?”
“你觉得姥姥很公平是吧?”王花说,“她的确公平,可公平也是要看什么时候。过去,你两个舅舅家做得很不像话,她也是为了两个儿子和自己的孙子,才表现出通情达理的样子。哪一次,不是他们便宜咱吃亏?这次能一样吗?满才和贵才,不知道被什么人抓走了。她不心疼吗?她还怎么通情达理公平?”
“原来是这样。”廖悦兮内心中苦笑起来。
“人啊,平时表现好点,能做到,关键时候才能考验人心。”王花似乎可以从生活的苦难中得出哲理。“要说经得起考验的,我只见过一个人,就是旭东。”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廖悦兮埋怨道。如果,自己早点知道,也许能够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怎么没和你说?和你说过,你没放在心上。”廖如华说,“你和郑公子,不在咱家的饭店吃饭了,跑到别的地方吃去了。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躲避开吗?”
廖悦兮叹口气,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自己晕头转向,尤其是爷爷迁坟的事情。她哪里能顾得过这么多来。
“倩兮呢,她为什么也不管?”廖悦兮想起那个妹妹来,恨上心来。
“倩兮她有资格管吗?饭店和房子、汽车,都是赵旭东给买的,与她有什么关系?你都放手不管,她管什么?”廖如华说。
“这么多天,你两个舅舅闹腾成这个样子,那个郑公子,哪怕让贾市长说上一句话,他们就不敢闹腾了。可是,郑公子,他帮过我们一下吗?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和你爸,只要有你就行了。”王花埋怨道。
“妈,你别说了,这事与郑公子没有关系。”廖悦兮说。
“是,我知道,除了你,别的人别的事,都和郑公子没关系。”王花叹气说。
“好在,旭东给你们的钱,卡上还有几千万吧,大舅家实在不让你们安宁的话,明天,再买个房子住吧。”自己两个舅舅公然要抢走父母亲的财产,自己又不能让王满才和王贵才被放出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总不能和他们打官司吧?再说,他们的儿子找不到了,心里有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想的太美了。”王花说,“你两个舅舅家闹腾什么,你奶奶能不知道,她会放过机会?”
“卡里的钱钱被奶奶抢走了?”廖悦兮惊问。
廖如华苦笑了一下,和王花一起摇头。
“我们,什么也没有了。”廖如华说,“身上的钱,也支持不了几天了。你要是今天不来,我们,连女儿都没有了。”
廖悦兮怒从心底起,自己一家人,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而这一切,本来都不是自己家人的错,但为什么灾难最终都落到自己一家人身上?
“反抗,必须反抗。”
“爸,妈,你们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吃苦的。”廖悦兮坚决地说。
“悦兮,”廖如华说,“以前是我们的不对,老想着依靠你,让你受了不少罪。我和你妈商量好了,这段时间,我们在饭店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以后,我俩找个饭店打工,也能养活了我们。你不要再为我俩操心了。你和郑公子,本来就地位悬殊,要是因为我们,让人家不高兴,以后人家要是对你不好,我们也难过。”
“我们明天就去找个房子,估计以前租的那个房子还能租到。唉——人生啊,不知道在争些什么,争来争去,平平安安才是福。”王花也感叹说。
“爸——妈——什么也别说了——”廖悦兮哀求说。误会太深了,连父母亲都以为自己和郑少杰有什么,别人眼中就不用说了。自己和郑少杰,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业务往来,怎么就吃起饭来吃个没完?而且,什么事情也要扯在一起,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