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么倒霉吧？
尼克看着远处球场中踱着步的塞巴斯蒂安-拉尔森，心里默默祈祷着。
作为一名死忠粉，当自家球队面对威胁时，害怕球门被攻破是正常的情绪。
一场比赛，但凡是个球迷，心总得揪几次。何况是这赛季的阿森纳，场均估计能揪个十几次。
但最终，也不会丢十几个球，不是吗？
尼克瞟了眼场边，教练席旁。毕书双手插着裤兜，身姿挺拔地站在场边，足可见他的注意力全部灌注在了场上。
和一个月前相比，尼克能感受到这名年轻人身上的变化。他瘫倒在凳子上的时间越来越少，而站在场边的时间越来越多。
从那个什么时候该换人、什么时候该开吹风机都不知道的菜鸟，到现在能够冷静地观察比赛，适当地给出指挥的合格教练。
毕书在进步，他正越来越像一名成熟的主教练。
可是，阿森纳还有多少战绩上的空间留给他来进步呢？
塞巴斯蒂安-拉尔森摆好了球。26岁的瑞典中场舔了舔嘴唇，开始调整步伐。
助跑，加速，射门——直接攻门！
酋长球场被巨大的失落的呼声所淹没，什琴斯尼不可思议地望着球门里那只还在旋转的皮球，拉尔森和桑德兰的队友们则狂喜着冲向场边庆祝。
球竟然进了！一道极其美妙的弧线，绕过了人墙射入了死角！
神仙球，又是神仙球！
毕书轻轻叹了口气。上一轮在白鹿巷，范德法特飚进一粒神仙球，今天又被拉尔森打进一粒神仙球……自己的球队简直变成神仙球专用背景板了。
“我就说吧！！”
看台上，阿瑟鬼哭狼嚎地扯着头发。
“这球都能进……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尼克跌坐在座位上，喃喃自语：“场场神仙球，上帝啊，也许我们需要请个术士来做做法。”
北看台的另一侧，一群球迷仿佛约好了似的，在阿森纳丢球后，整齐划一地行动了起来。
他们掏出标语牌，横幅，招贴画，形形色色的工具出现在他们手中，高高举起，在摄像机的拍摄下，齐声高呼：“毕书下课！”
“哇哦。”天空体育的转播当然不会错过这一幕，解说员说道，“在阿森纳最忠诚的北看台，数量不小的球迷开始抗议他们的主教练。毕已经犯了众怒了吗？”
“大声点一起喊！”北看台上，摩尔高声指挥着身后的一票球迷，“逼——数——oUt!”
“逼——数——oUt!”
“逼——数——oUt!”
他们的呼喊影响到了身边的球迷，原先还没想到这一茬的球迷，内心还在为方才的丢球痛心疾首着呢，见此情景纷纷加入了其中。
“逼——数——oUt!”
“逼——数——oUt!”
“逼——数——oUt!”
……
叫毕书下课的喊声以北看台为源头，迅速传遍了整个酋长球场，至少有上万球迷在热情洋溢地请毕书滚出去。
“完蛋。”阿瑟捂着耳朵，“你的毕待不了多久了。”
“谢特。”尼克缩在椅子上，“摩尔这个混蛋……”
“补充一点。”阿瑟开始补刀，“毕同样是个混蛋。虽然这个球怪不了他，但不怪他还怪谁呢？”
球迷厌恶的呼声像一把把刀割着毕书的内心，内心的痛苦没有在他脸上展示分毫，他无动于衷地屹立在场边，面无表情。
“阿森纳球迷们的反对之声非常大……甚至比赛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不知少帅毕书会作何感想呢？”
转播镜头给到了毕书脸上。人们期待着看到他的一脸慌乱、愕然、尴尬、委屈……
但是人们都失望了。他们只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开什么玩笑，经历过前世从小到大的无数失败的打击，经历了莫名穿越赶鸭子上架的崩溃与恐慌，难道你们真的觉得我那么软弱、那么胆怯、那么配不上这个位置吗？
你们都错了。
起码，此时、此刻、此地，我无所畏惧。
“教练……”此役首发出场的卡尔·詹金森，“詹百万”手足无措地望着场边的毕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慌，卡尔。”科斯切尔尼走过去拍拍詹金森的肩，“我相信教练，就像他相信我们一样。他顶得住。”
一次次的致命失误，却仍旧首发出场，饱经批评的科斯切尔尼最知道信任的宝贵。作为收获信任的一方，他愿意把信任回馈回去。
“你顶得住的，是吧？”米克尔·阿尔特塔也轻声说，“有野心的人可不能被这种场面就吓到了。”
漂泊多年，与拉玛西亚出身的自己渐行渐远，阿尔特塔也饱尝过心酸苦楚。而这个年轻的教练，第一次长谈就给予了自己队长的承诺与信任，他也愿意以信任回馈。
“他们有点过分了。”
发牢骚的是托马斯·罗西基。
迎来本赛季英超联赛第一次首发出场的罗西基，方才从伤病中恢复过来的他，再一次上场时，已经物是人非。
温格走了，小法走了，纳斯里走了……这支球队残破不堪。
罗西基对他与温格的师徒情谊很是珍重。温格欣赏他的进攻才华，罗西基也认可温格的传切足球。他最遗憾的是，还没有完全的在温格的体系中挥洒才华，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对于具有温格接班人身份的毕书，罗西基存了一份希冀，希望在他手上能重现美丽足球。
所以，罗西基对毕书也是存了几分维护之心的。
dNA，有时候维护对方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
“看什么看？”
毕书说话了。望着一个个注意着自己的球员，他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发什么呆？站位，推进，打回去啊！比赛才刚开始！”
身后准备着上来安慰毕书的老助教帕特·莱斯停住了脚步，看着毕书不受影响一般地指挥着球员，帕特·莱斯默默立在原地，看着毕书的背影。
“还真有几分像阿尔塞纳呢。”莱斯嘟哝道。
在毕书的指挥下，球员们回过神来，从中圈开始发球，重新进入比赛状态。
转播镜头也离开了毕书，重回球场中央。
“他表现得像个主教练。”解说员在几秒钟的沉默后，感叹道：“我必须承认，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冷静。”
“老实说，他在场边站着的样子，让人想起了阿尔塞纳·温格。”
“比赛才刚开始没几分钟，祝阿森纳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