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柳心安刚开完会出会议室就收到了电话，“怎么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和一同出了会议室的人点点头，柳心安走到远一点的窗户前，一边走，一边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
只是才走出几步，柳心安的脚步就顿住了，下意识的提高了嗓音，“你说什么？！”
走廊里的其他人都被柳心安的嗓音镇住了，看过去。
柳心安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掉落，“什么叫又消失了！？”
“小段去山脚那边，我去看失踪人员，然后小段就消失了。”林定安坐在帐篷里，咬着嘴里的压缩饼干，看着不远处的小山，“小段消失之前看起来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卷起来带走了，小段消失之前还喊了句‘是凶神’。”
“执法记录仪的录像我等会发你一份。”灌了口水，林定安站起身，“我要去巡逻了，录像视频等会发你，你找别人问问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我等你消息。”
拿着直接被挂断的手机，柳心安转身就朝着这附近的办公室跑过去。
*
段雅君被那气做的藤蔓卷起，似乎是穿越了云雾，眼周的肌肤隐约的感受到了水汽，被身周带过的风吹着，段雅君不由自主的闭上了。
周身的气也在争分夺秒的运行着，下一秒，段雅君被藤蔓狠狠的掼到了地上，顺着惯性打了个滚，段雅君立刻起身，手心的童年阴影1.5已经快要成型，嘴上也在念念有词，可是才打出去的咒和童年阴影又在下一刻被藤蔓抽的消散在空中。
“你不是人？”一个略带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段雅君抬头，却找不到那个出声的位置。
“往后看。”
段雅君屏住呼吸，没动，“您带我进来是为了什么？”
“我让你往后看。”那声音不满的道：“你不听话还等着我回答你的问题？”
“是我不懂礼数了。”段雅君咬了咬舌尖，缓慢转身，“请问您带我进来是为了什么？”
抬起眼，段雅君没在后面的树上看到任何身影。
“不为了什么。”随着这句话的回答，段雅君看到那棵树上慢慢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长发垂下，额角顶着一对羊角。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动作轻巧的就跳到了段雅君的面前，低着头凑到段雅君眼前，“你叫我凶神？”
段雅君立刻后退一步，拉开和凶神的距离，“是的，因为凶神在我看来往往是实力强大，位于山巅的强者。”
“凶神是这个意思吗？”凶神勾了勾嘴角，好奇的视线将段雅君从头打量到脚，随后又凑了上去，“所以你叫我凶神是在称赞我？”
段雅君这次没有再后退，只是对上凶神黄褐色的双眼，握了握双拳，尽力镇定道：“称您为凶神也是因为您把我带进来的时候太过突然，让我以为您是想要无故攻击我，所以才那样称呼您。”
“现在看来，您必不可能是那样的神。”
“所以我现在的称呼要换成什么呢？”凶神歪头。
“神。”
凶神摇摇头，“不好听。”
“善神。”
凶神立刻就笑出了声，“太恶心。”
“山神。”
凶神又摇摇头，“太无聊。”
“……”段雅君低头想了会儿，诚实的问道：“您喜欢什么样子的称呼呢？”
“你不再敷衍我了？”凶神奇怪的看向段雅君，“我差点都要被你的话骗的当真了啊。”
段雅君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指，用平生最无辜的语气说道：“我没有骗您啊。”
凶神却只是看了看段雅君，随后又在手指间快速探出利爪，伸手勾着段雅君的头套。
在看到利爪伸向自己的一刹那，段雅君梗直了脖子，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是直觉告诉她后退就会被那利爪划破脖子，所以她梗直了脖子，颤抖着抑制住了后退的欲望。
在感受到那利爪只是勾住了自己的头套后，段雅君不可避免的松了口气。
凶神看了没那么紧张的段雅君一眼，嗤笑一声，随后又用利爪勾着段雅君的头套，一整个直接挑起。
一直隐藏在头套下面狰狞的面容就在凶神的动作下突地见了光。
凶神挑着头套，惊愕的打量着段雅君，而后又弯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这个样子比我更像凶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雅君只是咬紧了牙，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脸上的疤痕，可是哪怕是隔着手套，段雅君依旧摸到了那沟沟壑壑的疤痕。
听着凶神的笑声，段雅君突然觉得连眼前的阳光都有些刺眼了。
“你这个样子哈哈哈哈，也太丑了哈哈哈哈！！！”
从手指缝隙中看向大笑的凶神，段雅君咬了咬舌尖，压下满腹的委屈，只是逼着自己适应了太阳的光亮，又犹豫着放下了手。
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自怨自艾。
看段雅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大笑，凶神迟来的感受到了一丝尴尬。他慢慢的收起笑声，手指还勾着的头套被他又扔回了段雅君的怀里。
接过头套，段雅君立刻就想要戴上，可是在凶神的注视下，段雅君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您找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什么啊。”凶神笑了一声，又跳回了树上，“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找个乐子罢了。”
偏头看了眼满身伤痕的段雅君，凶神抬手，刚才拽着段雅君的藤蔓再次出现，它卷着段雅君的腰就把人往上扔。
看着段雅君因为突然增高的视角而惊讶，又听着段雅君被藤蔓砸在树上，从树干间不停砸落的痛呼声，凶神满意的闭上了眼。
被不停抛高又扔下的段雅君只能运气护住自己，摔来摔去的居然还摸出了一套防身的动作。
段雅君的痛呼声慢慢收起，只有肉体砸在树干树枝上的声音。
但是只有背景音乐却没有人声伴奏，这对凶神来说并不好听，于是他只能从树枝上坐起身，眯着眼睛看着段雅君越来越熟练的应对。
开始无聊了，凶神抬抬手指，那刚把段雅君卷到高空的藤蔓瞬间消失。
看着段雅君再一次熟练的抱头运气，凶神盘起腿，探出藤蔓拉住了段雅君的脚踝向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
段雅君抱着头被迫穿过层层的树枝和树叶，又一下子撞上横亘在凶神面前的树枝，察觉到藤蔓的消失，段雅君立刻张开手掌抓住那根不粗的树枝。
低下头的时候，凶神正仰头看着段雅君的动作，他动动手指，藤蔓就再次缠上了段雅君的脚踝。
将人用力从树枝上扯下来，凶神趁着段雅君下坠的时候，一把揪住了段雅君的后脖领。
将人提到眼前仔细打量，凶神转动眼珠，有些嫌弃的看着段雅君脸上新增的伤口，“你越来越丑了。”
段雅君四肢都抓不到什么东西固定身形，听到凶神的话，深呼吸一口气后，尽量淡定的回答：“谢谢。”
“其实你很生气？”凶神没错过段雅君安抚她自己情绪的动作。
“因为我觉得丑可能不是一个好形容。”
凶神摸摸下巴，点点头，“但是你畏惧我的实力，所以只能道谢。”
凶神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用段雅君的憋屈去感受喜悦。
“您高兴了吗？”段雅君身上的衣服都要承受不住段雅君自身的重量了。
“一点点吧。”凶神大发善心，没让段雅君的外套因为她的重量坏掉，干脆的松了手。
待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后，凶神才从树上跃下，他站在匍匐在地的段雅君的身边，“你比之前的那个人要好用一点。”
“所以……”段雅君从地上爬起身，“所以上一个人也是被您这么扔来扔去的了？”
凶神没回答段雅君的问题，他在段雅君附近来回转悠，“是不是因为你吃了两只怪物的原因呢？”
“啊——”凶神奇怪的看向段雅君，“你吃了一只狐狸倒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你连朱獳都吃掉了？”
“您认识朱獳？”
“朱獳是一个很恶心的东西。”凶神和段雅君拉开了一点距离，“它见过很多人间的惨案，而那些惨案呢……”
段雅君闭了闭眼，“都是您造成的？”
“你已经吃透了朱獳的记忆了吗？”凶神歪头，“它确实算是我的手下，不，它以前是我的……嗯……玩具之一。”
段雅君摇摇头，“我只看得到那些惨境里有一个高高在上，坐在太阳里的身影。”
那些惨境很真实，段雅君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可是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就有点奇怪了。于是她在医院找到了医生，根据医生现场连线大佬求助，段雅君得知，她所做的噩梦，都是朱獳曾亲眼所见的现实。
“这样啊。”凶神摇摇头，“那说明你还没有完全吃掉朱獳。”
段雅君看着沾了不少泥土的黑色手套，动了动手指，“请问，您知道要怎么完全吃掉朱獳吗？”
“我知道。”凶神微笑，“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觉得……”段雅君舔舔嘴唇，她从没这么自荐过，“我觉得，我吃透朱獳的过程，或许会是您解闷的好东西。”
“哦？”凶神蹲下了身，“你是想成为我的玩具吗？”
“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的话。”师夷长技以制夷，从凶神这里学到技能，段雅君又有了‘涨经验’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只要段雅君能确定凶神对自己的兴趣，只要能确定自己可以活下来。
凶神喜怒不定，他放走了上一个警察，段雅君没看到那个警察的状态，并不知道那个警察现在的状况如何。
多活一会就有出去的机会，到时候，如果对付不了凶神，郭嘉完全可以肃清四周，拿出武器轰了这座山头。
段雅君相信，在那样的现代武器的攻势之下，凶神是活不下来的。
但是现在得忧心她自己活下来的问题。
“你会很有趣？”
段雅君抬头对上凶神的眼睛，“至少我皮实。”
“您难道就不好奇一个人类在吃透朱獳的过程中会受到什么样的痛苦折磨吗？”
“您难道不想亲眼看一个弱如蝼蚁的人类，是怎样戴上盔甲的吗？”
看着凶神转动的眼珠，段雅君心里有了点把握，凶神对她说的内容动心了。
懂了，这个凶神对养成比较感兴趣。
“你说的对。”凶神伸出手指，尖长的指甲慢慢靠近段雅君的眉心，“反正我现在也很无聊。”
迎面感受着眉心处的疼痛，段雅君没有后退，随后，她感觉到了眉心处的皮肤被划破，有血流了下来。
鲜血顺着段雅君的鼻子滑下，她闭上双眼，在凶神收回自己的手指时，便猛地砸到了地面上。
用尖长的指甲戳了戳段雅君的后脑勺，看着上面被戳出来的小伤口，凶神犹豫了一会，“我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我总不能坐在这里看她睡觉吧？”
打定了主意，凶神在地面上盘腿坐下，闭着眼睛，为段雅君精心挑选着梦境。
*
林定安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又收起手机。
柳心安那边找了人确定了那座小山上的山神是凶神。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已经有人开始自乱阵脚了，他们主张直接拉来武器轰掉山头。
也有人竭力反对，第一个被凶神拉进去又扔出来的警察叔叔现在的状态很好，除了身上有不少划痕，右臂骨折加脑震荡之外，并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他们猜测，或许凶神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无恶不作，嗜血如命，毕竟现在不少书上记载的灵异生物也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
意见相悖的双方争吵个不停，段雅君消失时候的视频录像被多方传阅。
林定安看向那座小山，现在才是段雅君失踪的当天下午，时间过得快也过得慢，林定安申请了一顶帐篷，她会在这里蹲守。
“段雅君啊段雅君，你也太倒霉了点。”林定安叹了口气，“如果我当时拽着她一起看伤员就好了。”
话才出口，林定安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放弃后悔，立刻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