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划破了原本宁静的夜空,却又很快被那震动大地的轰鸣给掩盖了下去,耳中充斥着满是铁蹄奔腾在土地的声响,但呐喊声终究还是传入了叛军的大营之中,直让那些叛军将士们闻声大惊失色,吓得脸色惨白。有些叛军将士们在下一刻回神过来,一边返身跑去一边提醒着身边的人,也不管那些人有没有听得明白,这就急忙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取来兵器,便是打算迎敌。
而那个示警的叛军士卒,在惊声呼喊的同时,这就转身开始向着自家大营狂奔而去,唯恐自己会死在那铁蹄之下。
可人就是跑得再快,也无法快得过那冲锋起来的战马,就在那名叛军士卒转过身去才刚刚跑出两步之时,其身后一匹快马已是赶到,马背上的黑影直身起来,手臂忽地一扬,旋即奋力地落下。一道戟影在月色之下闪着寒芒,眨眼间就落在了那名叛军士卒的背上,然后只闻“呲啦”地一声轻响,还有一声“啊”地痛呼,就像是有什么被破开了一般,一股温热也随之喷洒了出来,落在战马的身上,却无法阻挡战马继续向前狂奔疾驰而去,尸身还未彻底倒下之时,战马的身躯就重重地撞了过去,又发出一声闷响,身影被撞得朝前飞扑,最后摔落在地上,就此没了动静…
一戟过后,两匹快马首当其冲仍是不见停下半分,就这么从地上尸身的一旁疾驰掠过,其后是上万铁蹄紧随其后,重重地践踏在那尸身之上,瞬息之间就将其碾成了齑粉肉泥…
待得纵马冲锋渐近,铁蹄的轰鸣之声向着叛军大营笼罩了过去,叛军大营之中的火光也照射了过来,落在了冲在最前方的两匹快马之上,也映出了那马背之上两道身影的面容,映出了两张布满了杀意的脸庞。
“杀!!”
“杀!!”
长枪长戟高举过头顶,振臂一呼地咆哮陡然爆发,身后是上万名天秦铁蹄的回应,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如山崩海啸一般地涌来,直冲天际九霄,令人震耳欲聋,而叫杀声也在几息之后便席卷了眼前的叛军大营。
看着眼前的叛军大营,正是自己等人此行目的所在,此处乃是叛军大军囤积粮秣的重地,若是能够杀入这里的话,到时候只需放上一把大火,便能让叛军大军的粮草付之一炬!
想到这里,不仅是林彦与唐北鸿二人,就连那万名天秦骑军皆是感到兴奋不已。倘若他们真能办成此举的话,便是头功一件,届时数十万叛军大军不战自退,兰州城也能兵不血刃的守下来,便不枉那些战死在叛军屠刀之下的袍泽们。
是以看向叛军大营的目光更显灼热炽烈,这些天秦骑军都得了自家将军的号令,眼中已是没有了那些叛军将士,唯有堆积在军营之中那如同小山一般的粮草,便只差将一支燃烧得正旺的火把给丢上去,然后再燃起熊熊大火…
“杀!!”
又听闻一声叫杀声骤然响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林彦一马当先地冲入了叛军大营之中,那栅栏竟是被林彦胯下的战马一跃而过,丝毫没有阻碍到林彦半分。
而在林彦之后,唐北鸿同样也是如此,其武艺虽是比林彦差上了些许,但要说着马术,二人之间可是不相伯仲。网林彦能够纵马跃进叛军的军营当中,唐北鸿自然也是能够做到这般。
听到那铁蹄踏地的巨大动静,已是有不少叛军将士们反应了过来,何况还有一名叛军士卒用性命示警,此时多数的叛军将士们已是将防守的阵型给组织成形,又集结到了大营边缘,不肯让天秦骑军杀入军营当中。
此处乃是叛军大营囤积粮秣的重地所在,天秦骑军突然杀到此处,其意已是昭然若揭,叛军大军自然不肯让天秦骑军得逞,即便是用人命去堆,也不能让半点儿火星落在那些粮草之上,否则数十万叛军大军能否撑过今年都还是两说之事。
而此时此刻,见到林彦与唐北鸿二人竟是纵马越过了齐人高的栅栏,一众叛军将士皆是瞧得一惊,也不用叛军将领下达号令,便有许多的叛军士卒结阵包围过来,不说要将这两名天秦将领围杀于此,至少不能放任二人肆无忌惮地杀入叛军大营当中。
面对着数不胜数的叛军士卒包围过来,可谓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尽头,可林彦与唐北鸿二人却是怡然无惧,只是沉着脸色地看着那不断逼近的叛军士卒,又在相视一眼点头之后,二人之间也无需多言,这就一同一打胯下战马,两匹战马昂首嘶鸣一声,就此撒开了四蹄,直冲着那些叛军士卒组成的阵型奔去!
“拦住他们两个!!”
看到林彦与唐北鸿二人竟是将自己大军视如无物地直冲而来,几员叛军将领可是气得脸色难看,便听着有人大呼了一声,旋即一众叛军士卒齐齐一动,包围的阵型逼近得更快,在黑夜与火光之下,宛如一只张大了血盆大口的庞然大物,好似要一口将林彦与唐北鸿二人给吞入腹中!
见着如此,林彦与唐北鸿二人依旧面不改色,仍是纵马杀向那些叛军士卒!
下一刻,便见二人如尖刀一般地扎入了那叛军的阵型当中,战马毫不减速地撞开盾牌与身躯,将盾面与躯体撞得扭曲变形,白森森地断骨从血肉弯曲处刺出,然后几道身影被撞得倒飞了出去,又见马上一道枪影戟影猛然挥动直击下来,将那些冲着胯下战马刺来的枪头纷纷削断格开,又顺势接连刺出几下,每一击都正中一名叛军士卒,或是面门,或是颈间,亦或是胸膛…
但不论击中了何处,皆是一般无二地留下一道斗大的血洞,血箭喷洒出来的同时,身形缓缓地倒下,但那战马之上的人影却是看也不看,这又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兵杀向别处,似是要将此处的叛军士卒尽数杀散。
几息之间,便有二三十个叛军死在了那两道身影的兵器之下,可两道身影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只在杀死了一人之后,又立即打马杀向别处,这里的叛军竟是无法阻拦这两道身影分毫,在两道身影的兵器之下,一个个叛军士卒竟是如同草芥一般!
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卒如何也无法拦住二人,反而还被二人杀伤了不少,几员叛军将领可是气得怒发冲冠。奈何夜色昏暗,饶是这军营之中有着许多火光照耀,但天秦骑军趁夜袭营而来,在兵荒马乱之间,一些叛军将士们竟是还撞到了那些营火。网再加上一众叛军士卒将那二人团团围住,以至于火光无法照射到二人的身上,这几员叛军将领甚至都不知是何人带兵杀入到了自家的大营中来。
“来者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便有叛军将领端坐于马背之上,提剑指着人群之中的两道身影叫嚷道,其眼神却是要将那二人给千刀万剐。
话声传了过去,那两道身影也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各自挥舞着兵器,又杀了身侧的几名叛军士卒之后,此时叛军大营之外的万名天秦铁蹄已是杀到,战马撞开了叛军大营的辕门,一面面的栅栏也被天秦铁蹄给推倒了下来,大股天秦铁蹄趁机杀入了叛军大营当中,高举的火把用力地抛掷过身前袍泽的头顶,落在叛军大营之内的那些营帐之上,大火立马燃烧了起来,还向着叛军营中的那些辎重蔓延了过去。
于是火光渐渐地大了,将叛军大营之中烧得四处皆是透亮一片,麾下的骑军也陆续杀到,大队的天秦骑军逼近了过来,将叛军的阵型给反推了回去,那两道率先杀入叛军大营的身影也得以喘息之机,便任由着身后的骑军朝着前方的叛军阵型冲杀过去。
看着不断有叛军士卒惨死在铁蹄之下,两道身影对此却是无动于衷,只是端坐于马背之上不动,烈火燃烧起来的热浪吹动着二人身后的披风摇摆,手中的长枪长戟被提在身侧,甲胄之上的鲜血还未干涸,正顺着纹路滑落,就连面上也被溅上了不少的血滴,让二人的面容看起来更显狰狞可怖…
却不抹去面上的鲜血,两张面庞之上一同露出狞笑,眼神当中也满是杀意涌现,这又一扬手中长兵,兵锋之上的血液被甩飞了出去,口中陡然爆发出一声厉喝如虎啸,便是呼道:“天秦林彦!!”
“我乃天秦…唐北鸿!!”
话音尚未落下的同时,两匹战马又一齐狂奔起来,率领着身后不断涌入到叛军大营之中的天秦铁蹄,这又再次冲着那叛军阵型所在杀去!
“林彦!?”
“唐北鸿!?”
听到那自报姓名的话声夹杂在震天的喊杀声之中传来,几员叛军将领的面色皆是齐齐一变,口中便是一声惊呼脱口,又听有人低声吐道:“竟然是他们!?”
对于唐北鸿与林彦二人的大名,这些叛军将领在叛军大军之中也算一位人物,自然是有所耳闻。那可是自家楚帅做梦都想要杀掉的二人,可前几日的大战当中非但没有留下二人的性命,反而还被二人给杀出了重重包围,今夜更是带着天秦骑军趁夜过来袭营,这让这些叛军将领如何淡定得下来?
心中念着这些,又见二人率领着天秦骑军冲杀过来,几员叛军将领就算想要抵挡住天秦铁蹄的锋芒,奈何林彦与唐北鸿带着天秦骑军杀来的突然,叛军大军根本没有防备,不少叛军士卒连衣甲都不曾穿上,甚至连手里的兵器都是随手捡来的木棍,想让这些叛军士卒挡住那气势汹汹的天秦骑军,这无异于白日做梦!
但明知不敌,这些叛军将领也不肯就此败走而退,要知此处可是叛军大军的粮秣重地所在,若是他们将此处军营拱手相让于天秦骑军的话,数十万叛军大军的粮秣被烧毁不说,楚天扬也不会轻饶了他们几人的小命!
“给老子挡住!无论如何也要挡住!!”
挥剑砍死了几名想要临阵脱逃的部下,几名叛军将领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声嘶力竭地怒吼了一声,便要指挥着麾下士卒向着天秦骑军杀去,说什么也不敢放任那些天秦骑军再近一步…
再近一步的话,身后便是叛军大军的粮秣,哪怕只是烧毁了其中一处,那也是许多叛军将士多日的口粮。
听着自家将军死战不退的号令传达下来,一些心中本想要趁乱逃走的叛军士卒也只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否则自己的行径被督战队的人给发现的话,自己可是难逃身死的下场,倒不如与那些天秦骑军搏命拼上一拼,说不定还能在战乱之中存活下来。
于是一些被天秦骑军冲散阵型的叛军士卒,这又重新结阵起来,朝着那些天秦骑军逼杀过去。毕竟此处乃是叛军的军营所在,在得知了有天秦骑军趁夜袭营之后,可是源源不断地叛军赶来,这些叛军便是用人数去堆,也能将这些天秦骑军堆死在这里。
但叛军的阵型终究还是被天秦骑军的铁蹄给冲散了不少,看着大多数的天秦骑军都杀入到了叛军的大营当中,林彦与唐北鸿各自刺死身前的一名叛军士卒之后,又默契十足地向着对方看去,皆是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出了对方想要表达之意。
“义弟!叛军阵势已乱,想要重新组成阵型定然需要时间,你我不要在此恋战,这就各自率领部下杀向别处,能多烧去一些粮秣便是一些,千万不能了元帅对我二人的期望!!”
二人相距之间并不算远,四周虽是杀声震天、混乱一片,但林彦扯着嗓子大喊了过去,唐北鸿还是能依稀听得清楚,当即就点头大喊应道:“兄长放心,交给北鸿就是!”
话声落下,也不管林彦有没有听清自己的回话,只见唐北鸿调转了马头,这就冲着身周的天秦骑军喊道:“尔等随本将前去放火!!”
闻声,四周的天秦骑军皆是朝着唐北鸿看来,待听清了唐北鸿的喊话之后,几名天秦骑军抬手一枪取走了身前叛军士卒的性命,这就随着众人一同嘶声吼道:“是!”
话声落下,便由唐北鸿领头,一众天秦骑军这就随着唐北鸿杀向远处,目标赫然指向此处叛军大营之中的那些粮秣。
而其他的天秦骑军,即便没有自家将军率领,登时也有不少人自发地组织起来,或是冲过了叛军的军阵,或是绕道而行,这就如烈火燎原一般地向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那些叛军将士们大多都不曾乘马,自然是追这些天秦骑军不上。
看着万名天秦骑军各自杀向各处,林彦自然也不会在此干看,于是手中月牙戟一挥,当即一声令下地呼道:“儿郎们,随本将杀!!”
“杀!!”
林彦身周,其麾下亲卫纷纷高举兵器响应,遂即也跟着林彦杀向一方,只留得那些叛军将士们还在此处大眼瞪着小眼,就是想要追着那些天秦骑军而去,也不知到底该追向哪一边。但不论如何,总不能眼看着天秦骑军在自家军营之中肆掠而不管不顾,几名叛军将领当即决定带着自己麾下士卒分头追击,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天秦骑军将粮秣给烧毁了去。
……
而唐北鸿带着麾下骑军杀向叛军军营腹地,直向着叛军囤积粮秣之处杀去,途中不断地有叛军将领带领着部下拦截而来,却都不是唐北鸿的一合之敌,只是抬手几枪便将敌将刺死于马下,可是让不少叛军士卒在见此一幕之后,皆是吓得遍体生寒,是以更加不见有人敢来围堵唐北鸿等人,就怕自己会死在唐北鸿的枪下。
而一路杀去之时,还有不少叛军士卒在听闻天秦骑军杀到此处之后,竟是衣不蔽体地从营帐之中仓皇逃出,面对着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叛军士卒,唐北鸿与其麾下骑军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每每寒光一闪之下,便会有叛军将士惨死在血泊当中,临死之前还睁大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地模样。
对于这些叛军将士,唐北鸿实则无心去理会,只是顺手而为便一枪杀了,待杀至一处叛军粮秣所在之后,见到此处粮秣虽是不多,但也同样不在少数,唐北鸿瞧得面色一喜,嘴上便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兄长所言果真没错!那狗贼楚天扬当真对我天秦大军有着防备之心,即便此处军营藏得隐秘,却仍是将粮草分作几处囤放,想来是为了防止被我大军一把大火烧得干净!”
这话说完,唐北鸿却是不打算再耽搁下去,只因此地粮秣并不算多,他将此处粮秣烧完之后,还得带兵继续赶往下一处地方才行,如此一来才能尽可能地多烧毁掉叛军大军的粮秣。
心中想到这里,唐北鸿这就冲着部下喝道:“点火,将这些粮草都给本将烧了!!”
“是!”
得令之后,几名天秦骑军齐声应是,或是燃起随身携带的火把,或是将别处的营火点燃带来,就这般直接扔到那堆积如小山的粮草之上。
“轰!”
干枯的粮草本就易燃,此处平时可是连火星都不能靠近,如今却被一杆火把直接摔来,那粮草堆上不久之后便燃起了大火,火势迅速地蔓延开来,直将整堆粮草尽数笼罩起来,此时就算有叛军将士们打水来救,也不见得能够将那大火给扑灭下去。
看着面前的几堆粮草尽皆燃烧了起来,熊熊的大火足烧得有三五丈高,滚烫的热浪迎面扑来,让唐北鸿只觉一阵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来舔舐着发干的嘴唇,连带着唇上干涸的鲜血也一并舔舐到了口中,便是觉着有几丝腥甜。
这一把火下去,也不知烧毁了多少叛军多少时日的粮食,唐北鸿却没有心思去计算,只知这一把火烧得还不够大,连自己心中期盼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唐北鸿只恨不得这一把火能将整座叛军军营都给吞噬才好。
大火就在身前不远处燃烧,唐北鸿胯下的战马可是怕火,旋即不安地踢腾着前蹄,似是想要尽快地离开此处。可这燃烧得正旺的大火,正是唐北鸿所想要见到的,便见火光映在唐北鸿的双眸之上,也将唐北鸿的脸色照得红艳,唐北鸿此时只觉心中一阵兴奋激动,随后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看下去,这就要赶往别处继续放火烧杀。
“走!随本将将这叛军大营…尽数烧成焦土!!”
马背之上,唐北鸿提着长枪转身过来,背对着身后的大火,面上露着嗜杀狞色,便是低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