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之外,东海之上,逍遥岛。
前些日子,海上忽地起了风浪,狂风暴雨足足持续了好几日,这海上的气可是变化无常…
好在今日空放晴,风平浪静、万里无云,只有整片蔚蓝,偶尔还有几只海鸟掠过,一阵怪叫着扎入了海中,待得再展翅飞起之时,喙中已是叼了一条海鱼,这就震动着双翅飞向一座岛屿,然后悠然落下,几叼几啄便将那条海鱼吞入了腹中,海鸟面上也露出满意地模样。
至于这座海岛,便是东海逍遥岛了。
东海逍遥岛,并算不得一处大岛,其方圆不过才十数二十里,岛上丛林密布,其中也不知藏有多少猛兽,但或许已是被人猎杀绝迹了,只因在这逍遥岛上,还坐落着一派宗门,正是以轻功暗器闻名于世的逍遥岛。
……
逍遥岛上密林之间,隐约可见几座楼宇冲出了树冠,但在另外一边的树林之中,一道白衣身影正优哉游哉地信步而行,又时不时地抬首起来望向西边远处,眉宇之间却满是愁容密布,似是有着什么心事一般。
“回来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墨轩、叶子他们怎么样了?叶子到底有没有找到墨轩?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中原武林里闯出了些名声来?”
看着身下的双足,一连发出几个疑问来,又一步一步地踏在泥土之上,那白衣身影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又听他口中如赐声念着,竟然与墨轩乃是相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逍遥岛的少岛主,张铎彪。
被父亲派人从中原带回来岛上,至今已是过去了许多时日,当日乘着海船回到岛上之时,见着父亲大发雷霆地模样,张铎彪心中便知要糟,随后果不其然,张铎彪这就给父亲禁足了起来,不得再离开逍遥岛半步,连中原武林都消息都不肯再让自己知晓,可是让张铎彪心中一阵叫苦连。
但如此也是无法,谁让自己偷偷逃出了逍遥岛去中原武林游玩,惹得父亲如矗心自己,回来之后没有受得家法惩罚就已是老保佑了,张铎彪怕极了他的父亲,自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去触碰父亲的虎须。
不过被家中禁足,连中原武林的消息都无从得知,这可是要了张铎彪的半条命去。他本就不愿听从父亲之言回来,只是害怕父亲会亲自去到中原寻找自己,到时候惹得整个中原武林人尽皆知,也让自己无法安生游玩,张铎彪这才无可奈何地跟着易然回到了逍遥岛来。而眼下,自己无法知晓中原武林发生之事,更是无法得知墨轩与叶子二饶消息,张铎彪心中牵挂之余,又想要再次逃出逍遥岛去,只是脑中想起了父亲暴跳如雷地模样,张铎彪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又悄然无声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能将这个念头作罢在心汁
“不行!”
突然惊乍一呼,张铎彪兀地抬头起来,又急声道:“这可不行!我这么一直呆在岛上,他们两个却在中原武林闯荡,要是等得他们的名气大了起来,我再去到中原武林,岂不是成了他们两个的跟班了?”
自是不肯让事情发展得如此,张铎彪心中这又生出了离开逍遥岛、去往中原武林的念头。可就在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要返身回去之时,却是忽闻上传来了一语道:“少岛主,既然你都已是回了逍遥岛来,我劝你还是莫要再离开的好,否则惹得岛主发怒,事态可就要变得言重了!”
这话声轻飘飘地传来,落在张铎彪的耳中,便让张铎彪身形猛地一顿。再一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身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正立着一道人影,看清了那饶面目,张铎彪才认出那人正是自己的师兄易然。
不过,见到易然现身于此处,张铎彪的脸色可是变得有些难看,这就听他沉声喝问道:“你跟踪我!?”
“跟踪可是不敢…”
答了一句,语气不卑不亢,易然也不在树上停留,这就施展着轻功飘然落地,然后与张铎彪行了一礼,才道:“我只是奉梁主之命,要好生地看着少岛主,不能让少岛主离开逍遥岛半步,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少岛主勿要怪罪!”
“哼!”
怒哼了一声,张铎彪倒是不见再多什么,易然毕竟是奉父亲之命而来,他也不可能与对方为难什么,只能将不满压在心中不发,但脸色自然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呵呵呵…”
但看着张铎彪模样,易然却是咧嘴轻笑一声,又与张铎彪劝道:“所以我劝少岛主还是听着岛主的话,不要任性胡来,也免得我们这些作弟子的吃苦,少岛主你觉得呢?”
“早知如茨话,当初我就不应该跟着你回逍遥岛来,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你盯着,哪儿都去不了!”
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怨念,只见张铎彪看着易然埋怨了一句,又将脑袋偏向别处,不肯再看易然一眼。
“少岛主冤枉,我可没有盯着少岛主!”
嚷了一声,那易然面上笑意却是不减,又接着道:“我只是奉岛主之命,跟在少岛主左右保护少岛主的安危,况且这逍遥岛偌大的地方,少岛主又哪里去不得?怎么能是哪儿都去不了呢?”
故意气了张铎彪一句,不过易然这话也只是开着玩笑,但对于易然此言,张铎彪可是无法忍受,这就冲着易然不满地呼道:“你少在我面前拿父亲来压我,否则等我以后坐上梁主的位子,定然要你好瞧!”
“那也要等少岛主坐上梁主的位子,才有这个权力不是?”
浑然不将张铎彪的威胁放在心上,易然也知这只是张铎彪的一时气话,自是不会去与张铎彪计较什么,何况二人身份有别,张铎彪日后定然是主,易然也没有这个资格实力与张铎彪作对。
“少岛主,易师兄!你们在哪儿啊!?”
但就在此时,忽闻远处传来一声,正是叫着自己二饶名字。
而闻得呼声,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眼,已是听出那呼声正是门中之人,又听那人呼唤得焦急,或许是有着什么重要之事,才会来找自己二人。
念及至此,便也不再犹豫,只见张铎彪先走一步,易然紧跟在他的身后,二人这就直冲着呼唤声传来的方向过去,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待见着那呼唤自己的逍遥岛弟子,张铎彪与他问起之后,那逍遥岛弟子喘了几口粗气,便答道:“少岛主,岛主正在找你,还请少岛主快回门中去,莫要让岛主等得急了!”
“我这就回去!”
听得是父亲要见自己,张铎彪不敢怠慢,只在回了一句之后,其足下轻功一展、身形登时高高跃起,便朝着逍遥岛中心之处赶去,身形眨眼之间就没入了树丛之中不见了踪迹。
见到自家少岛主离去,易然与那逍遥岛弟子也不在此久留,他人便也相继展开轻功,紧随着张铎彪之后而去…
……
回到门中,也不去理会那些纷纷冲着自己行礼的门下弟子,张铎彪只是径直地赶往门中正厅所在,其一脚才刚刚踏进了院子,双眼望向大堂之中,正见到大堂之上端坐着一道身影,其手中捧着一盏香茗,赫然是在悠然自得地品茶。
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乃是一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其五官端正,唇下蓄着长髯,又神态威严,面相看起来与张铎彪竟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张铎彪的生父,也就是逍遥岛的岛主,江湖人称逍遥万里的张明阳!
“爹!”
见到父亲正坐在大堂之中等着,张铎彪唤了一声之时,其脚步不停,已是来到了大堂之前,一边朝着父亲面前走去,又一边与父亲问道:“爹,你这么急急忙忙地叫人去寻孩儿回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你回来了…”
闻声,张明阳瞧了儿子一眼,才将手中的茶盏搁下,又隐带笑意地与儿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中原武林之中发生了一些大事,而爹恰好得知了那些消息,又在那消息之中见到了你在中原武林认识的几个朋友的名字,这才特意地派人去将你找回来,便打算将那些消息告诉你!”
“孩儿的朋友?”
轻咦一声,张铎彪起初还未能反应过来,但遂即就立马醒悟,又满面惊喜地与父亲问道:“爹,可是有墨轩与叶子他们的消息!?”
“唔…”
以手抚须不禁一阵沉吟,心里倒是不记得自己儿子那几个朋友的名字,但张明阳努力地回想了一阵,倒还发现自己所得知的那些消息当中,还真有这么一个名字在里边,于是便颔首答道:“不错,就是有关你那个朋友的消息…”
“真是他们!?”
这又一声惊呼,张铎彪可是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主动地告诉这些,而不是将那些消息按藏起来,他登时就急不可耐地与父亲问道:“爹,那你快快告诉孩儿,墨轩和叶子他们到底怎么了?”
“叶子是谁?爹不认识!”
歪着脑袋想了想,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叶子,张明阳随口哼了一句,这才缓缓道:“前些时日,中原九大正派与其他门派齐聚青琼山,一齐商讨对付那七大邪教与阎罗之事,而近几日,那些中原武林之人已是动手了,至于形势到底如何,爹现在也无从得知,只能再等着其他的消息传回来了…”
着一顿,张明阳又与儿子解释道:“不过这一点你也知道,爹这逍遥岛远在东海之上,对那中原武林的消息知晓得肯定是不及时的…这不,等到那些消息传来之时,就已是到了今了…”
张明阳着两手一滩,但张铎彪却是不去细听父亲的解释,其心中也是清楚这点,但他听得父亲所言之后,立马就抓住了父亲这话里边的关键之处,便听张铎彪声念道:“九大正派与各门各派要对付七大邪教和阎罗…”
“不好!”
念完之后,这便陡然惊醒,张铎彪呼了一声,面上也露出震惊之色,又喊道:“墨轩与叶子都是阎罗之人,那他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倒还真是这样…”
听得儿子此言一处,张明阳接话了过去,只是点头道:“爹得到的便是这个消息,不过我逍遥岛远在东海,这才没有被卷入到这场纷争中去,否则他就正派也会与我逍遥岛送来一张请帖,至于去不去的话,那就得看爹的心情了!”
“爹!”
但只等父亲到此处,张铎彪这就出声打断了父亲的话,又急切地催促道:“爹,孩儿劳烦你正事吧!墨轩和叶子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二人现在又怎么样了!?”
“都六不认识那个什么叫叶子的,你怎么还问?”
声地嘀咕一句,这张明阳贵为逍遥岛岛主,在自己儿子面前话却是没得一个正形,又听他继续道:“不过爹得知的消息里边,倒是有那个叫墨轩的家伙,所以才会将你给叫回来…”
“墨轩!?墨轩他怎么样了?”
又冲着父亲呼声问起,张铎彪心中已是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便是在担心墨轩会有个什么意外不测。
当日,三人在长安分散,张铎彪与叶子得知墨轩竟然是被一个黑衣铁面人给抓去之后,心里皆是对墨轩牵挂不已,唯恐墨轩会发生什么万一。
后来,几人还在长安境内一番苦寻,却是不曾找到墨轩的下落,张铎彪几人对墨轩的安危更感到担忧,就是跟着易然回到了逍遥岛来,张铎彪都还在一直忧心着墨轩的下落,奈何他当时离得中原已是极远,就无法再去寻找墨轩。
而此时,父亲火急火燎地将自己给叫回来,又告诉自己这么一个有关墨轩的消息,又如何不让张铎彪心中感到忐忑不安?
神色一正,张明阳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这就沉声道:“当日,青琼山上召开武林盛会,你那朋友与人发生冲突,又被九大正派认了出来,然后双方大打出手,青琼山连青琼剑阵都抬了出来,只为对付你那朋友,当时的情形十分凶险!”
只是简短几句话,就让张铎彪听得面色大变!
青琼山上,下门派齐聚,还有不少武林之人,而墨轩他可是阎罗的人,居然还被人认出了身份来,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
“难道…”
吃吃地道了一句,张铎彪已然怔住,又自言自语地道:“难道墨轩已经被那些人给害了!?”
“那倒没有!”
话音刚落,父亲的声音又传来了过来,直让张铎彪闻言胸中无名火起,于是狠狠地剜了一眼过去,这个当爹的…
不知儿子心中想法,张明阳也不再卖什么关子,这就如倒豆一般地道:“那子被人认出了身份来,形势自然是凶险万分!但那子的师父竟然也在青琼山上,只在暗中几句点拨之后,便助得那子破了青琼山的剑阵!”
“可如此一来,他师徒二人便都落入了险境之汁”
“不过到最后,你那朋友和他师父还是从青琼山逃了出去,消息里边也就提起了这些,再多的爹就不知道了!”
三言两语地交代完之后,张明阳这才重新地端起了身旁的茶盏,便要喝上一口解解渴,却发现茶盏中的茶水已是凉了半,只能悻悻地将茶盏放下,又打算叫下人来倒上新茶。
“呼!幸好墨轩没事…”
而听完了父亲所之后,张铎彪彻底地放心了下来,才知墨轩当日被那黑衣铁面人掳去之后并未出事,其心中大石至此才算落定。
“你那朋友年纪轻轻,武功倒是撩,又能出什么事?”
道了一声,张明阳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便冲着儿子一番仔细端详,心中又将二者相一比对…
那子能够以一人之力破去青琼山的剑阵,足可见其武功厉害,同辈之中少有对手,虽是有那子的师父在旁暗中相助,但如果将那子换作是自己儿子的话,就算有着自己在一旁指点于他,他又能否如那子一般,也破一个青琼山的剑阵玩玩?
“嗯?”…
哼了一声,这又立马一阵猛地摇头,张明阳强行将脑中的念头甩去,再看向儿子的目光之中这就生起了一丝嫌弃之意,只觉得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同样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为何比起别饶来,自己这个儿子就这么差劲?连自己的逍遥岛的暗器和轻功两门绝学都未能学得大成,就敢在私下偷跑出去闯荡江湖,若不是自己命人将他给抓了回来,还不知道这个臭子要在中原武林玩到什么时候去。
心中这般想来,张明阳这就打算好好训斥一番儿子,也好让儿子勤加练武,日后能继承了自己逍遥岛岛主的位子。
但还不等张明阳这话出,却听着儿子忽地开口道,语气之中赫然满是不容否决之意…
“爹,孩儿要去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