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中,皇宫门前…
听着那直冲云霄的呼喊之声,看着一个个身影涌入到皇宫之中,长安四处皆是火光冲天。而皇宫门外,不少天秦的将士已是跪地受降,放弃了徒劳地抵抗,他们被人收去了兵器不说,又被不少手持兵刃的士卒给严防看守,以防他们寻机作乱…
但仍有不少天秦将士不愿放弃,仍是紧握着兵刃与敌军拼命厮杀,只是如今大势已去,他们这负隅顽抗也是无用,只能被敌军给逼到死角、逼得无路可退后,这又逐一地浴血奋战至死,却是叫人痛心疾首不敢去看…
他们可都是天秦的大好男儿!
只因他们都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拼了命去守卫的乃是皇室正统,殊不知当今天子并非先皇子嗣,只是辽王秦无极操控朝堂天下的一具傀儡而已…
“秦无极…败了!”
策马来到皇宫门前,这又翻身下马,便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名将军打扮的中年男子立在皇宫城外如是说道,而其眼中目光闪烁不已,却是被那冲天火光给照映得如此,看这中年男子模样,似是十分激动难耐,又显得极为平静,也不知为何会这般…
等中年男子牵马来到皇宫门前,再仔细朝着这中年男子打量而去,只见这中年男子约摸四十来岁,身姿也是魁梧挺拔,其面上蓄着络腮短髯,眉宇之间也满是威严正气,让人一看便知这中年男子不同于常人。
而中年男子身后,百余名亲卫将士乘马跟随而来,这又伫立不动,却是无一人发出声响,唯有几匹马儿耐不住静,这才喷了两个响鼻,呼出道道热气来。但不得不说,这些将士的军纪却是极好,他们见着自家将军不动,这就只是静静地候着,也不见一人冲出阵来喧哗。
“秦无极祸乱天下社稷,当有如此下场!”
又沉声喝了一声,这中年男子也不再站着,这就要转身上马离去。
“沐钦!你这贼子,竟然敢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陛下要是知道了磁石,一定不会饶你!”
可刚走了两步,中年男子便听着身后传来了一阵辱骂,他回首看去,只见一名将军模样地男子被五花大绑,这又给几名士卒押送经过,只是这男子乃是败军之将,其模样尽显狼狈落魄,连头上的缨盔也不知掉在了何处,这便一副披头散发好似疯癫地模样。
“沐钦!枉你还是名门忠烈之后,想当年威国公对先皇是何其忠心耿耿?不想沐武死后,你竟然公然谋反!你如此行事,可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见中年男子看来,那男子这又骂得更为大声,但见他冲着中年男子怒目而视,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好似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给活活咬死!
听这男子之言,那中年男子竟是天秦战神威国公沐武之子、沐钦!
只见沐钦听得这男子之言,面上却是不见丝毫神情,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也不吭声半句。
但沐钦不说话,其身后亲卫将士却是不能忍受,所谓主辱臣死,他们既然是沐钦麾下的亲卫,此时有人指着自家将军鼻子破口大骂,他们这些亲卫要是没有动作,那可就枉为人了。
“大胆!”
便听着一声厉喝,只见沐钦身后几名亲卫打马上前,这又指着那男子怒色骂道:“败军之将有何不服?威国公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
音落,这亲卫拔出兵刃,便要上前来结果了这男子的性命。
“嗖!”
可这亲卫刚动,那沐钦竟是抬起了手来,他也没有说话,但如此动作,显然是要制止那亲卫。
见着自家将军如此,那亲卫面上还有不服之色,只是军令如山,自家将军都已是如此态度,这亲卫心中就算再是不服,也只能就此作罢。
“铮!”
“哼!”
还剑入鞘,这亲卫怒哼一声,便返身回到了马上。
见此,沐钦这才回首朝着那男子看去,其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只是一直盯着男子不言不语。
被沐钦如此看着,那男子自然也是对视过去,他见着沐钦一声不发,这又嗤笑一声地讥讽说道:“怎么?堂堂威国公之子,竟然连话都不说一句?莫非是被老子给说中了?”
闻言,沐钦微微一叹,这才启齿答道:“先父忠的是天秦先皇,沐钦自然也是忠于天秦先皇,只是当今的天子并非先皇骨肉,沐钦当然也不会去做那愚忠之人!”
说完,沐钦这就摆了摆手,示意士卒将这男子给带下去,勿要留在此处。
见状,那几名士卒也不迟疑,只是朝着沐钦微微行了一礼之后,便又押着那男子下去。
“快走!”
一推男子,一名士卒不耐地喝道。
但那男子听完沐钦所言之后,这就已是愣在了原地,所以那士卒推了他一下,竟然还没能推动这男子。
“你说什么?”
吃吃地念了一声,奈何这皇宫之外闹声太大,这男子这话说得又小声,倒是叫沐钦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见沐钦没有回答,男子却是不肯作罢,这又朝着沐钦看去,大声地呼道:“沐钦!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赶紧给老子解释清楚了!”
男子显然已是听清了沐钦之言,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事实,这才会露出这般模样。所以沐钦也不打算去与他解释太多,只是侧身看向别处,丝毫不去理会这男子是生是死。要是这男子当真不是辽王手下之人,太子殿下自然也不会取他性命,到时候定是会放他一马的。毕竟太子殿下要做的只是夺回皇位,而不是谋朝篡位,所以太子殿下要杀的只是辽王与他手下而已,那些与辽王无关之人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只是,要让朝中大臣们相信当今天子并非先皇血脉,这也是一件极为头疼且麻烦之事,好在沐钦并不用去为此事操心,此事还是交由给太子殿下与那陆胤阳自己去解决吧…
……
那男子已是被士卒给拖走,就算他万般抵抗挣扎也是无用,等到男子走后,沐钦也不愿再在此处久留,这就要翻身上马杀进皇宫之中去。
“父亲!”
忽闻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直让沐钦身形一滞,这又回身看去,便见到一名银甲白袍的年轻小将乘着白马、手握长枪,直朝自己此处奔来。
“颜儿!”
惊呼了一声,沐钦却是有些不信,于是立马调转马头迎了上去,待确认了那年轻小将的身份之后,沐钦面色顿时一变,这又冲着那年轻小将厉声呵斥骂道:“胡闹!你怎地也来了此处?为父不是让你在家中好生等候的吗!?”
那年轻小将生得眉清目秀,被父亲这般训斥一声,也不禁缩了缩脖。可想到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之后,这年轻小将胆气渐起,这又挺直了腰杆,便朝着父亲朗声答道:“父亲!父亲为君为江山社稷冒死杀敌,我又怎么能在家中安坐?沐家可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孩儿这才来想要助父亲一臂之力!”
年轻小将这话说得正气凛然,但其话音之声却是尽显清脆悦耳,听起来浑然不似男声,倒是有些怪异。
而听得年轻小将话声,沐钦麾下的那些亲卫皆是循声看来,在见到年轻小将地模样之后,众亲卫也是齐齐一愣,面色上边皆是流露出一阵说不出地古怪之意。
察觉到麾下将士的目光传来,沐钦面上神色这又一寒,但他却是无心去理会,只是与年轻小将喝道:“你这丫头!怎会生得如此任性!这战场之上打打杀杀,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够呆地地方!?”
听得沐钦一席话,原来这年轻小将竟是女儿身!
再仔细看去,只见那年轻小将小唇大眼,双目更是说不出地水灵,眉宇之间也满是英气,却还真是女子模样!
此时这女子身披银甲白袍,虽是将她身段给尽数遮住,让旁人看不出来,但年轻小将的马术娴熟,其身形稳住马背之上丝毫不见摇晃,还挺着身子手握长枪,倒也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意,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父亲…”
听着父亲呵斥,年轻女子却是不以为然,只是摇首答道:“父亲,谁说女子就不能上阵杀敌?女儿跟着父亲自幼习得这一身武艺,可不是为了在家中刺绣抚琴的!”
说完,年轻女子这又一舞手中长枪,但见那枪头牵着白缨破空,倒还真是似模似样。
“哼!”
知晓自己女儿的本事,沐钦自问说不过她,这就只是怒哼一声,也不见言语。虽说沐钦并不愿见到女儿上这战场上来,但他知晓自己女儿武艺不凡,就是来了战场之上,也不一定会被人欺负,何况此时已是大势已定,那皇宫都给士卒给攻破了,想必抓住那辽王秦无极与假天子也不过只是时间上的功夫。
“既然你来都来了,那便跟在为父身旁好生呆着,切记莫要四处乱跑!这长安之中四处皆是敌军,可没人认得你的身份,到时候要是被人伤了性命,为父也救不了你!”
这又沉声一喝,沐钦只能接受眼前现实,于是便吩咐了一声,这就策马朝着远处行去。
而年轻女子闻得父亲之言,俏脸之上已是露出喜色,她这就冲着父亲背影行礼呼道:“多谢父亲成全!”
音落,年轻女子也不再耽搁,这就一拍长枪,那枪身落在马臀之上,年轻女子胯下白马吃疼,这就撒开蹄子朝着沐钦追去。
来到父亲身旁,年轻女子慢下了马速,这又看着道路两边纷纷跪倒在地的天秦将士,其面上闪过不忍之色,这便与父亲问道:“父亲,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闻言,沐钦也朝着那些投降的天秦将士看去,见到这些人的脸上满是灰心丧气之色,沐钦眉头微皱,却是答道:“这些人都是我天秦的将士,虽是受了秦无极蒙蔽,但罪不至死,只要他们不再反抗,等到太子殿下稳住了朝堂之后,自会让他们回归原职。”
听了父亲这话,年轻女子这才微微颔首,她跟着父亲策马入了皇宫,在见到皇宫之中也鲜有见到抵抗力量之后,她又不禁惊讶地说道:“想不到太子殿下与那天刀玄卫统领倒是厉害,仅凭着两三人,就能将长安城与大内皇宫给拿下来,此事要是放在平时,可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两三万人便想要拿下我天秦都城长安?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屑地道了一声,沐钦面上露出傲然之色,这又说道:“我天秦都城长安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便正是因为如此,太子殿下这才会派人来与为父联手,为其打开城门,放那些将士入城来!”
“哼!”
不想年轻女子听得这话,却是一皱琼鼻,又哼声不满地说道:“要怪就怪那秦无极自以为是,他以为将父亲从边关调回就可以高枕无忧、还只给父亲这么一个守城的职位,可就是这么一个秦无极觉得可以放心的位置,才让他今夜满盘皆输!”
女儿这话倒是说得不错,沐钦也是点头叹声,又说道:“或许这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当是先皇在天之灵庇佑天秦,若非如此,太子殿下想要夺回皇位,也不知还要等到何时去…”
说完这句,沐钦复又看向前方,便见到那天子寝宫已是近在咫尺。见此,沐钦这也不去多想,只道要生擒了那假天子,好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想到此处,沐钦也不多言,只是振臂一挥又高声呼道:“假天子就在此前寝宫之中,众将士随我杀入宫去,活捉了那假天子,再迎太子殿下登基!”
“谨遵将军号令!”
闻得沐钦军令,其身后众将士顿时行礼大声应是,但听那无数铁甲一阵铿锵碰撞,直撞得“哐哐”响声大作,一股无边的肃杀之意,也就此悄然应势而生…
……
皇宫之中已是杀声震天,而辽王府邸离得皇宫不远,辽王自己也是谋朝篡位的主使,自然不能将他放过…
但见无数军士朝着辽王府邸包围了过去,将挡在路上的抵抗之力尽皆杀尽,这些拦路抵抗之人可都是辽王麾下的将士,他们跟着辽王谋反作乱,故此才会有此一劫。
被军士包围了辽王府邸,长安城中都已是闹翻了天,这在辽王府中守卫的辽王将士自然也是知晓外边的情形,如今四下皆被敌军围得水泄不通,外边那些敌军显然不打算放过自己这些人,辽王将士自知没有生路可退,于是只能抄着兵器,便凭借着辽王府邸与外边的敌军交战、试图拼死一搏。
看着王府之外人头攒动、刀甲林立,也不知围着辽王府邸的敌军有多少人马,王府之中,一名书生老者面色极为惨然,他只是呆立在原地,心中不断地呼着“大势去矣”!
这书生老者可是辽王秦无极手下幕僚之中的头号谋士,平日里为辽王秦无极出谋划策,若是没有他,辽王秦无极也不会这么快便掌控了朝堂上下,并肆意地安插着自己的心腹。可眼下,连大内皇宫都已是被敌军攻破,辽王府邸也给敌军包围了起来,那辽王秦无极此时竟是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他是不是抛下府中家眷自己逃走了…
想到这些,这书生老者心中不禁更是绝望,他想到自己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辽王秦无极他竟然还能失败,只能说辽王秦无极他并非明主。要是辽王秦无极更有胆魄的话,此时只怕早就给那假天子找了个由头废除,然后再自己坐上了天子宝座,到时候就算朝中有人不服犯上作乱,也要被打为反贼,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念及至此,这书生老者又忽地抬头起来,目光之中满是怨毒之色,宛如毒蛇噬人一般,却是不知为何…
“都是那个妖女迷惑了辽王,这才让辽王迟迟拿不下主意!要是没有那个妖女,辽王此时早就位列九五,又如何会被这些叛军逼得如此绝境!?”
咬牙吐了一声,书生老者心中的恨意不禁更浓,他竟是将这一切的缘由归咎到了辽王秦无极最为宠爱的凝妃身上,只道是凝妃红颜祸水误了辽王大业。
“眼下辽王败局已定,全然没有了反转的可能,但老夫就是身首异处,也要让那贱人妖女死无葬生之地!”
怒骂一声,书生老者怒意更盛,他已是火冒三丈,心中这又打定了主意,便要去亲手手刃了凝妃性命,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自己就算是败得一塌糊涂,也绝不能放得那凝妃活命!
想罢,书生老者也不再去理会王府之外进攻的敌军,这就拾起了一把长剑,便怒意冲冲地直朝着王府后院走去。书生老者猜想,那凝妃此时断然没有可能逃出王府,所以她一定还在那后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