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笑笑拽着翟羽熙衣襟,二人便向远处跃去,眨眼便至马前。
不敢耽搁,二人飞身各自上马,大喝一声,便朝着西方疾驰而走。
“追!”
众人见着嘴边鸭子飞了,一人吼了一声,便也上马追去。
剩下还有几人没得马骑,只好另作打算。
逃了许久,马力不支,二人见着后面并无人追上,才敢寻着一处地方歇息。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跌坐在地上,翟羽熙喘气问道。
“当然是杀手了!难道你这也看不出来?”
蒋笑笑不禁无语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杀手!”
翟羽熙红着脸道:“我要说的是,他们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们”
“这个”
蒋笑笑想了想,却是垂首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难道他们是山贼?”
翟羽熙忽道。
“怎么可能!”
听得翟羽熙所说,蒋笑笑想也不想便否道:“你们可是官差,山贼见着你们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招惹你们?”
“再说了,山贼只是求财,可那些人却是要命啊!虽然在茶水里下蒙汗药是山贼惯用的伎俩,但他们很明显就是冲着杀我们而来的!”
“你说的对”
翟羽熙闻言,却是悲痛道:“只是,李哥他们都被杀了,我却不能替他们报仇!”
“你也别难过了”
见翟羽熙难过,蒋笑笑出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当务之急,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
说着,蒋笑笑看了看四周,又道:“那些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赶紧走,逃得越远越好,那样才安全!”
“嗯”
翟羽熙唯有应道,二人歇了一会儿,便上马要走。
数名官差被杀,发生了这么大命案,翟羽熙身为捕快,自是要去通知官府的。小县郡的县衙,翟羽熙不予考虑,县衙的那些人手,去了也是无益,而最近的官府便是在襄州,于是翟羽熙提议,二人先去那襄州。
不料蒋笑笑听了他所言,却是摇头不赞同。
“那些人要杀我们,还能在路边埋伏,这自然是对我们的行程了如指掌!如今我们两个人逃了,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我们然后杀了我们!”
“我们现在去襄州,那些人一定也能猜到,他们便可以在我们去襄州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我们,所以我们不能去襄州,要反其道而行之!”
蒋笑笑认真的分析道。
翟羽熙闻言,只是略一想便道:“你说的不错,那我们绕过襄州,去归州?”
归州位于襄州西南、荆州西北,从归州去往长安与从襄州去长安的路途是差不多远的,虽是有些绕,但也不至于绕得太远。
“嗯!就去归州!”
蒋笑笑打定了主意,二人也不耽搁,便策马朝着西南而去
襄州到归州约摸三百里路,一路上,二人选择避开了官道,行了三两日,待出了襄州境,这才敢走官道赶往归州。
可行了还没多久,二人便遥见前边官道之上有几人驻马拦道,神色不善。
“吁!”
收了收马缰,二人慢了下来,与那几人遥遥相望。
看打扮,双方都是穿着百姓装扮,寻常得很,二人也未从那几人中见到熟面孔,看来也不是前几日要杀他们的那些人。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那几人身后还背着兵刃
“呆会儿若是情况不对劲,就马上冲过去”
蒋笑笑心中警惕着,压低了声音向翟羽熙说道。
“我知道”
翟羽熙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二人此举虽显得有些草木皆兵,但毕竟性命攸关,大意不得。
那些人见着二人,也是不动,其中一人取出两张纸来,便对着二人打量,想来那纸上是画着画像。
好在二人已是从百姓家买来了衣物,换了行头,若是一名捕快与一名囚犯同行,定会让人心疑。
压低了帽檐,二人由着马儿慢行,渐渐向着几人靠拢,那些人见着二人神色平常,倒也没有异动。
五丈远
三丈远
双方距离越靠越近,二人好似都可闻见自己的心跳,却只是保持着淡定,想要慢慢地过去
一丈远
擦肩而过
就在二人与几人擦肩,又走了几步远后,却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那是捕快的佩刀!就是这两人!”
喊话的是一名汉子,他眼尖瞧见了翟羽熙腰间的佩刀,登时便大喊道。
几人闻声,纷纷从身后取下兵刃,打马便朝二人追来!
二人听得喊声一惊,想不到已是过了关,竟还是被人瞧了出来,这几人,倒还真与前几日那些人是一伙的!
他们竟还有同伙!?
也不知道这襄州周围,到底有多少他们的人
“快走!”
此时来不及细想,翟羽熙回身一望,见着几人已要追上,便一掌拍在了蒋笑笑所骑马臀之上。
两马吃疼,撒蹄便跑,身后几人“哇呀呀”地喊着追着,其中竟还有两人取下弯弓,搭上箭矢,朝着二人瞄着。
“小心!”
翟羽熙余光瞥见,其面色一变,又大呼一声,伸手便推在了蒋笑笑的身上。
受了一推,蒋笑笑身子一偏,但闻“唰唰”破空之声传来。
下一刻,两支利箭擦着她身子掠过,箭头携着劲风,还削断了她的几根青丝。
暗呼一声好险,蒋笑笑回首看去,只见翟羽熙沉着脸色,只是催马狂奔。
“莫让他们走了!”
又是一声大喝,几人弯弓搭箭,又要射来。
“进树林!”
翟羽熙喊了一声,便用身子护着蒋笑笑向树林中跑去。
官道之上,一览无遗,对方有弓矢,唯有进了树林,借树枝遮掩,才有可能不被射中。
二人眨眼钻进了树林,虽然林中不利于行马,但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追!”
几人想也不想,收了弓箭,便向树林里追去。
可刚一入林,眼中满是繁枝密叶,哪里还见得着二人道身影?
“仔细找找,若是让他们走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人吼了一嗓子,便率先寻找起来,几人也各自散了开来。
“咴咴!”
忽闻远处马嘶,几人听得眼前一亮,互视了一眼,便朝着那处靠拢过去。
钻过树丛,只见两马立在原处歇息,似是跑得累了。
几人相继下马,走到马旁查看了一番,又环首望去,却是不见二人踪迹。
树上,蒋笑笑与翟羽熙靠在一起,动也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下面的人发现了自己。
“呼”
极低的吐气之声,虽是微不可闻,但就在蒋笑笑的耳边响起。
一股男性气息喷在脖颈之间,温热发烫,伴着阵阵酥麻之感,却是让蒋笑笑想起了那日在狱中的羞于启齿地情景
不知不觉之间,身边这个男子,好似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心扉?
也许是那日在狱中,也许是一路以来的照顾,蒋笑笑不知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还靠在他的怀中
抬首望去,翟羽熙的目光正紧盯着下边的人,仔细看他眉目,才发现他竟还有些俊朗
翟羽熙不知蒋笑笑正心猿意马,他察觉蒋笑笑看来,只是竖起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便继续盯向下方。
树下,几人在四处搜寻了一番无果,又重新聚拢在一处。
“往这边追!”
几人交谈了几句,一人认准了一个方向,笃定地喊了一声,便带人追了过去。
过了许久,几人早已远去,树上二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应该走远了,我们下去!”
透过密林,往几人离去方向望了几番,确定见不到动静后,翟羽熙小声说了一句,便先一步跳下了树。
随后,蒋笑笑也落了下来,二人骑上那几人的马,又向着来时的路小心走去。
待至傍晚,见无人追上,二人这才决定寻一处地方安歇。
可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二人只能露宿野外了。
寻了一处空地,地势不错,土地也干爽,蒋笑笑便道:“就是这儿了!”
“嗯”
翟羽熙费力地应了一声,模样颇为怪异。
蒋笑笑见状,下马便要向他走去,可没走两步,便见到翟羽熙身子晃晃悠悠,最后竟是向前一栽,落下了马来。
“你怎么了!?”
见翟羽熙趴在地上,蒋笑笑惊了一声,急忙上前,正见翟羽熙的后背之上,竟插着一支箭矢!
“他什么时候中的箭?”
心道了一声,蒋笑笑奔至翟羽熙身旁,替他查看起了伤势。
那箭入肉极深,却好在避开了要害,只是失血有些多,翟羽熙身后的衣襟浸红了一片!
将翟羽熙翻身过来,蒋笑笑这才发现,他的面色已是白得有些吓人,这时天色渐暗,蒋笑笑之前才没有看见。
“这一箭,怕是他推开我的那一下,才被人射中的”
心中猜想着,蒋笑笑手上却是不敢耽搁,翟羽熙受了箭伤,又失血过多,还应及时处理伤口才是。
想罢,蒋笑笑便将翟羽熙拖至空地,生了一堆篝火,这才借着火光,撕开了他的衣物,便仔细看起了伤口。
箭头完全没入了血肉,就差没有将身子穿个通透,那箭杆处,鲜血早已凝结,成了乌黑色。
“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伤口却不知该如何下手,蒋笑笑心中不禁焦急万分。
“先将箭头拔出来,再替他包扎止血!”
斟酌了片刻,终是拿定了主意,蒋笑笑先是掰断了箭矢,又将风雪剑拔出,将剑尖在火上烧了烧,便要替翟羽熙将箭头弄出来。
剑尖破开周围血肉,登时血流如注,蒋笑笑吓了一跳,唯有尽快地取出了箭头,又急忙撕下一条碎布,便缠在了翟羽熙身上。
取来清水清洗了一番翟羽熙身上的血迹,蒋笑笑已是累得不行,便用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便这般沉沉地睡去。
深夜,密林中。
“到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
几人聚在一处,一人说道。
“一群没用的饭桶!”
一人似是几人的首领,只见他冲着几人破口大骂道:“竟然还被那两个人抢走了马跑了!?”
“属下无能!”
几人躬身垂首,动作倒是整齐。
“此时天色已晚,那人中了我一箭,他们一定逃不远!”
眼下任务并未完成,不是责问处罚之时,这人只好息了心思,又如是说道。
“他们既然舍了襄州去归州,就必定还会西行,何况,那人受了伤,若是不尽早医治,必死无疑!”
“哼!我们就去归州候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这人冷声一笑道。
“是!”
几人得令,纷纷称是。
次日,清晨。
山间传着鸟鸣,空气清爽,不远处的篝火早已熄灭。
蒋笑笑睁开双眼,见着天色已是大亮,想着又平安度过了一夜。
忽然想起翟羽熙还受了箭伤,蒋笑笑侧首看去,只见翟羽熙还是如昨夜一般地躺在地上,姿势也没有换过。
“看来他是一夜没醒”
轻语一声,蒋笑笑将翟羽熙负起,把他背到马背上放好,又固定了一番,便骑上了马,二马并列而行。
行至午时,蒋笑笑来到一座小县城之时,翟羽熙仍是不见清醒。
蒋笑笑心中疑惑,便决定请一名郎中替他看看伤情。
来到一间医馆,馆中生意冷清,一名大夫模样地老者正坐在堂中打着瞌睡。
只见那老者蓄着满面的长须,灰白参半,两手拢在袖中,大热天的也不怕热着,再仔细看去,那老者的袖口竟然满是油腻,也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了。
这医馆门口写着“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医馆内的大夫却是一身邋遢地模样,开门期间还打着瞌睡,不禁让蒋笑笑觉得这家医馆有些靠不住
可这县城之中,就这么一家医馆,蒋笑笑别无选择,只有将翟羽熙背进了医馆。
一个姑娘竟然能够背起一个男人,医馆活计看得目瞪口呆,却还是不忘来到邋遢老者身旁呼道:“张老,醒醒!张老,来病人了!”
“嗯嗯”
邋遢老者梦呓了几声,唧着嘴,却是不见转醒。
“张老张老!”
“嗯?”
活计又大声地喊了几句,邋遢老者才缓缓醒来,一脸茫然地哼道。
“有病人上门了!”
活计指着蒋笑笑说道。
“哦!”
邋遢老者醒悟,又冲着活计埋怨道:“你怎地不叫老夫?”
说完,邋遢老者也不管活计一脸无辜地表情,便来到蒋笑笑身前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要看什么病呐?”
“不是我要看病,是他!”
蒋笑笑指着一旁的翟羽熙说道。
“哦,哦呵呵”
邋遢老者颇感尴尬地干笑几声,便来到病人身旁,却见病人竟是趴在榻上,不禁心中奇怪。
“他是背上受了伤。”
蒋笑笑跟了过来,解释说道。
“这样”
邋遢老者闻言,答了一声,便朝翟羽熙看去。
此时的翟羽熙,已是面色发白,气息微弱却是平稳,老者见状,又脱下他的衣服,看起了创口来。
创口处被蒋笑笑用布条裹住,邋遢老者只好取来剪刀剪开布条,一个黑窟窿便展现在了邋遢老者的眼前。
看了几眼,邋遢老者灰眉一皱,又伸出枯手搭住翟羽熙脉门。
一旁蒋笑笑瞧着,心道这邋遢老者的望、闻、问、切倒是有模有样。
“呵欠”
过了许久,那活计怕是都看得有些犯困了,不禁打了个呵欠,这邋遢老者才缓缓放下翟羽熙的手,一脸地凝重不语。
“大夫,怎么样?他的伤势如何?”
蒋笑笑心急问道。
邋遢老者不答,只是看了翟羽熙一眼,才向蒋笑笑大声喝问道:“昨日中了箭,为何今日才送来!”
“啊?”
蒋笑笑惊疑不定,这邋遢老者为何会发生呵斥自己?
但他仅是看了看伤口,就知道翟羽熙是昨日中的箭,也算是有些本事的。
“昨天还没到县城,今天赶了半天路,这才送他来大夫这儿。”
虽是不解邋遢老者的斥问,但蒋笑笑还是如实地答道。
“他中毒了!”
邋遢老者一语惊人,蒋笑笑木然说不出话来。
“而且中毒很深,怕是有性命之忧”
邋遢老者继而说道。
“那箭上有毒!?”
蒋笑笑心中惊呼。
“伤他的是什么人?”
邋遢老者又问道。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要杀我们的人”
对于陌生人,即便是大夫,蒋笑笑仍是不愿透露太多。
“大夫,你能不能替他解毒?”
邋遢老者闻言,抚须不语,半晌后才道:“你别担心,此毒虽然非同小可,又已是耽误了一日功夫,但既然有老夫在此,就不至让他丢了性命!”
听得邋遢老者如此一说,蒋笑笑才算放下心来,虽然她并没问邋遢老者有几分把握解毒,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让邋遢老者一试了。
“老夫写一张方子,你去取药来!”
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邋遢向那活计说了一声,便来到桌前取笔写方。(83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