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断尽、逐出墨家!”
这八字犹如万丈惊雷,炸响在兄弟二人脑中。
墨天豪心性沉稳,倒还好说,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墨天俊却是被彻底吓呆了。
“父亲此事当真没有回转地余地了么?”
过了好一片刻,墨天豪才出言问道。
“墨家不是爹一个人的墨家,此事也不是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墨忘祖婉言道。
“不会的不行我要去见萱儿我要去见萱儿”
墨天俊不似哥哥那般沉稳,只见他失神呢喃了几声,又突然大喊道:“萱儿妹妹一定是被人指使才这么做的,我要去见她,只要她说出幕后之人就行了!”
说完,墨天俊便已跑到屋外,墨忘祖与墨天豪想劝已是迟了。
别无他法,墨忘祖唯有向外招呼道:“来人!”
屋外跑来一名家丁,朝着墨忘祖躬身道:“老爷!”
“去盯着二少爷,莫让他做了蠢事!”
墨忘祖吩咐一声道。
“是!”
家丁得令退下,便跟着墨天俊而去。
“父亲,弟弟他做事自有分寸,一定不会胡乱来的。”
墨天豪忙向墨忘祖劝道。
“但愿”
墨忘祖望着屋外答着,似是自言自语一般。
“萱儿妹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爹弄错了!只要我找到萱儿妹妹,让她说出事情的真相,爹一定会放了萱儿妹妹的!”
墨天俊心中如此想着,已是来到墨家大牢外。
他奔入大牢,但见大牢之中虽有这许多的监牢,却都是空空如也。
原来墨家之人大多皆恪守本分,鲜有犯大事而被关押进来的人,倒也使得此处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骇人,只是这四周的环境很是昏暗,还是让人感觉颇为压抑。
墨天俊无心顾他,只是一路来到关着叶小萱的牢房。
“萱儿!萱儿妹妹!”
见着叶小萱正坐在牢中,墨天俊只觉心疼,便朝她呼喊着。
叶小萱听得有人叫着自己,循声看去,只见墨天俊正站在牢外,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发愣。
“你来这里做什么?”
叶小萱很平静地问道。
瞧见叶小萱这副模样,墨天俊只道叶小萱定是无辜,便转而笑道:“我担心你在此处害怕,便来看看你”
“看我?”
叶小萱仍是一副平静之极地模样,问道:“我现在这模样,有什么好看的?”
“萱儿妹妹,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指使你,你才这么做的!你说是不是?”
墨天俊极是天真地说道。
叶小萱听得心头一震,其秀眉一蹙,却又立即舒展而来,没让墨天俊瞧见,又嗤笑一声道:“冤枉?你看我像被冤枉的么?指使?我在这墨家堡活了十二年都相安无事,谁来指使我?”
墨天俊闻言,脸色一变。
此时他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番话,这话将他脑中所有美好的想法都搅得稀碎。
“一定是这样!萱儿妹妹,只要你说,你是被冤枉的,是被人指使的,我这就去求爹放你出来!”
墨天俊双手抓着栅栏,急切地喊着。
叶小萱两眼发酸,却是别过头去,不让墨天俊看见,嘴里还不忘恶言相向道:“墨天俊,你莫是傻子不成?墨家上下都知我来墨家是图谋不轨,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墨天俊闻言一呆,又强颜笑道:“萱儿妹妹你你别与我闹了,你和我说实话,我爹一定会放你出来的。”
墨天俊话音发颤,叶小萱听得心中难受,她努力压住悲伤,陡然厉声喊道:“实话就是,我叶小萱就是别人派来盗走你墨家机关之术的卧底!我在你墨家蛰伏十二年,为的就是昨日!可惜我运道不好,被你那爹撞见,否则此刻我早已远走高飞了!”
说着,叶小萱还扯着自己的衣裳道:“看见这夜行衣没?昨夜我就是这番打扮,被关进来也不曾换下,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不!你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墨天俊颤声说着,视线却已是模糊。
“我不是那样的人?”
叶小萱哂笑一声,又讥道:“墨天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如此之傻?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就让你代我盗取那些秘籍,想必你定然非常乐意,也好过我被你那爹撞个正形的好。”
“不不”
墨天俊木纳地摇着脑袋,嘴里反复地念叨着,他心中虽然悲痛,却仍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叶小萱瞧得烦了,索性也就不再看他,也不想再与墨天俊交谈。
可墨天俊却是不走,仍是待在牢外,痴痴地看着叶小萱。
叶小萱心中难受,却不愿让墨天俊发现,她唯有将心一横,又高声道:“墨天俊,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可这仅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叶小萱自打进你墨家那天,便是为了你墨家秘籍而来,我极力接近你哥哥和你,都是为了让我能够更方便盗走墨家秘籍,你到现在都看不出来么?”
这话说完,叶小萱已是落下了泪。
牢外墨天俊也已涕泗横流,哽言道:“你既然知晓我的心意,又为何要这般做?就在墨家,无忧无虑地过上一生,难道不好么?”
“你当墨家是宝,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这墨家弹丸之地,哪有外边逍遥快活?”
叶小萱回道。
“你想离开墨家,为何不和我说?我让爹许你离开就是,你为何还要去偷秘籍?你不知道这样是犯了我墨家大忌么?”
墨天俊追问道。
“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与你说!”
叶小萱不耐道:“这地方我叶小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去偷那些个破秘籍只是为了下山换些银两花花,至于被你爹发现,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墨家喜欢好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墨天俊已是心碎不已,他只是盯着叶小萱,好像要将眼前这人看得里外通透。
可盯了许久,墨天俊仍是看不透彻,也想不明白,为何叶小萱会变得如此,为何会完全变了一个人,只能看到浓浓的陌生感。
看得久了,泪水也在眼眶中噙满了,墨天俊觉得眼睛涩痒,眼皮不禁一动,一滴豆大的泪珠便夺眶而出。
只见泪水淌得极缓,好似融着无数心事在其中,慢慢地划过墨天俊俊朗的面颊,直至嘴角才停下。
苦的、涩的,一种不知名的味自嘴角处传来,瞬间便充满口中,下一刻,又到了脑中、到了心中,遍布着全身
此时,墨天俊的脸上已不复之前难看地笑容,他也变得像叶小萱一般,面上没了表情。
唯一在动的,只有他的双唇,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可最终还是只字未提,直到他转身离开。
“真是奇怪,自己这双腿,好像很沉,沉到迈不动步子又好像又很轻,轻到心中都没了留恋”
墨天俊就这么垂头走着,走得极缓,不知是他失了魂,还是在盼着身后的挽留。
可事与愿违,直到他走出了极远,也不曾等来身后一声呼唤。
心中的叶小萱,好像已经离他而去了
看着墨天俊离去的背影,叶小萱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不在这副皮囊之中。
她一直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喊出声,不让自己所图白费,咬得嘴唇都淌了血
等到墨天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时,叶小萱这才感觉自己的心飞了回来,不过很痛
痛得就像被人用万斤的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噗!!”
血箭飞出,溅在地上,也滴在了身上。
“幸好这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来”
叶小萱看着胸前黑衣上那片不显眼的殷红,嘴里如是说了一句,又看向墨天俊离开地方向。
“话说得这么重,想必他会恨极了我恨就恨!我这将死之人,哪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呢”
叶小萱心血离体,伏在地上,面上露着解脱地神情,自说自话一番,便沉沉地睡去
鬼使神差地回到自己住处,已是到了夜里,墨天俊也不回屋,只是呆在院中。
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墨天俊不知,他只知道,自己一路上心中都在不断地想着叶小萱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只感觉句句诛心,犹如一把把利刃插在自己心上,疼得滴血
“呵!她心中无我,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墨天俊突然自嘲一声,便要起身回屋。
“俊儿!”
一旁突然传来话声,墨天俊转头看去,却见墨忘祖正走了进来。
“俊儿,爹看你刚才一直在这呆坐着,可是还在想那妖女?”
墨忘祖来到墨天俊身前,开口问道。
墨天俊不答,只是点头。
“唉!爹知道你看上了那妖女,可那妖女来我墨家只是为了我墨家的机关之术,对你全无心意,俊儿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墨忘祖叹了一声劝道。
“俊儿知晓,所以俊儿已决心慢慢忘了,只是还需要些时间罢了。”
墨天俊言语无力地回道。
“既然如此,爹也不再劝你了,你自己明白就好。”
墨忘祖闻言,颇感欣慰道。
墨天俊却无反应,正要转身,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说道:“爹,俊儿想多接手一些族中的事务,俊儿不想整日闲着。”
“俊儿为何突然有这想法?”
墨忘祖听得心中好奇,不禁问道。
“往日俊儿只知玩乐,也不知帮爹分担。如今俊儿想通了,想让爹多清闲清闲,也好借此机会,不去想太多的事情。”
墨天俊先是笑着一说,说到后面,脸色却又是难看了起来。
墨忘祖见着,也不说破,只是点头,便拍了拍墨天俊的肩头,说道:“如此也好,爹明日就让人把族里一些事项转到你这,你好好打理,有何不明之处尽管来问爹,问你大哥也行,他如今可是帮了爹不少忙的!”
“嗯!”
墨天俊笑着应是。
“见你无事,爹也放心了!你好生歇息,切莫累着自己,那些事情若是处理不完,也别硬撑,慢慢来就是了。”
墨忘祖又是一番好言劝道。
墨天俊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墨忘祖瞧见,心中知晓墨天俊想问些什么,他为了让儿子这一次彻底断了那方面的念想,便直接开口说道:“至于那妖女一事,你也莫多想了!当年墨家救她一命,又养她十余年,她有此今日,也是她自作孽!”
墨天俊低头不语。
墨忘祖也不多说,简单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墨天俊送父亲离去,便回屋歇下,可翻来覆去一夜,却是不得好眠。
次日,墨忘祖令人送来些许族中事务,虽是不多,却也足够使得墨天俊忙上整日。
墨天俊干劲十足,将各项事务认真分析,权衡利弊之时,还不断听取他人的意见,处理得极为妥善。
墨忘祖得知,心中大感欣慰,暗道有此二子,此生亦足。
如此过了两日,墨忘祖突然召开族中议事,言道凡是族中小有地位之人,皆要到场。
在墨家堡正中央的位置,有着一座极为雄伟壮观的宫殿,名曰“墨宫”。
只见这墨宫高约五丈余,占地六亩多,顺着门前九层台阶而上,便是十二桩大柱顶着房梁,那十二桩柱上刻着龙凤麒麟,瞧着栩栩如生,令人惊叹。
再来到门前,仰首望去,便可见大门之上,由古书篆写地“墨宫”二字牌匾高高悬起,正对着门前的一大片空台。
而宫顶之处,却是飞檐反宇、青瓦墨甍,数不胜数的瓦片如鱼鳞一般密实,纵是暴雨如注,也绝透不进屋中半滴。
从大门而入,一尊丈高地大鼎正坐在殿中,鼎身之上刻着二龙戏珠、流云密布,而鼎顶处烟雾缭绕、升起三尺,这烧的是檀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绕过大鼎向里走去,又可见数十桩雕着各式纹案地柱子左右排开,向着殿内延伸而去,在两桩柱子之间,则摆放着油灯烛台,将殿内照得通亮。
再看向殿内墙上,却是挂着诸多画卷墨宝,各有形意,此间就不一一细说。
此时大殿之中,正站着百来人,皆是身穿黑衣,年纪却有大有小。
墨云绝、墨云飞、等十来名老者站在最首处,之后便是墨忘忧、墨忘言等人,再往后的,便已是道不出姓名。
而大殿之上,墨忘祖正襟危坐,其神情之间,尽显庄重肃穆。(83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