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分析，先皇怎么也是顶着明君名头的人，自掘坟墓的事儿，理论上他不会干！
“贪心不足蛇吞象，更何况先皇毕竟已经殡天多年？”
容盛闻言，慢条斯理的开口，“如果幽冥谷的长老中没有叛徒，那我们的猜测就顺理成章，那人只有背靠先皇，才能拿到幽冥谷暗卫的全部训练方法，也只有背靠先皇，才有那样的财力物力人力，在雁荡山中开辟出那样的一座山谷营地！”
雁荡山的营地存在经年，多年之前，大胤并未出现大的动乱，胤帝虽然昏庸可也算得上是一个守成之君，在大胤没有巨大动乱的前提下，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拿的出那么大笔的钱财来营建雁荡山这样的营地，更别说养兵还需要持续性消耗大批的钱财……
这是就连一众藩王都没有的实力！
除却胤帝，只有先皇！
只有先皇有这样的实力，在雁荡山中，悄无声息的营建出这样一座营地！
“……追查到底？”
姜瑄凤眸微亮，对上容盛的目光，沉声道，“想在雁荡山中营建出那样的山谷营地，不管是营建的过程还是后续补给输入的过程，都势必会引起注意，可是朝廷却一直没有接到消息，这说明雁荡山外的卫所，肯定有他们的内应！”
“卫所统领五年一换防，只要我们有心追查，一定能查出端倪，此事是否如我们猜测一般和先皇有关，肯定也会水落石出！”
能够执掌一方卫所的统领，无疑都是胤帝的亲信，查起来并不容易，可是……
如果事涉先皇，这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查！”
容盛闻言，只是略一沉吟，就沉声开口，“我这就去信京都，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你背后是镇国公府，雁荡山四周的卫所本就是为了盯着西北军而存在的，若是你插手太多，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雁荡山是中原和西北分界岭，朝廷在雁荡山附近设立多个驻兵卫所，本就有钳制西北军的用心，姜瑄身为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若是插手盘查雁荡山附近卫所的事情，多少会有姜家妄图借机铲除异己的嫌疑！
姜瑄是个明白人，几乎在容盛说出这话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点头应下之后，更是直接将卫所调兵的虎符拿了出来，“那这虎符就麻烦你帮我一并还给陛下了！”
“……”
容盛闻言，垂眸看了一眼那虎符，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陛下把这虎符交给我爹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雁荡山的危机已经化解，我们眼瞧着就要进入西北境了，补给不会再出问题，这虎符我就应该第一时间交出去！”
姜瑄见此，忍不住的道，“怀璧其罪，姜家手握西北兵权本就是众矢之的了，若是还握着这虎符不放的话，那不是把现成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让人攻讦吗？”
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危机解除，姜瑄是真的恨不得赶紧脱手洗脱嫌疑的！
“不必！”
容盛闻言，沉吟了一瞬，再次摇头，“他肯将虎符交给姜伯父，就证明他信任姜家！”
宫里那位手中的筹码，一共就只有三个！
京都兵权，各地卫所虎符，还有边陲驻军的三军大权！
毋庸置疑，边陲守将都是胤帝亲信，姜家也在其中之列，唯有京都和卫所兵马可凭虎符调遣，如今……
京都调兵的虎符，在容盛手里，各地卫所的调兵虎符，也在他的眼前……
“我当然知道这是陛下信任我们姜家！”
姜瑄闻言，当即道，“可是陛下信任是一回事儿，朝廷非议是另外一回事儿，容盛，你该知道如果我们不及时归还虎符，那满朝上下势必会借此对姜家发难！”
“西北军权再加上十架虎蹲炮，西北军现在已经有够打眼了，再加上卫所虎符，众口铄金之下，我们百口莫辩，就算现在朝堂肃清了不少，可是剩下的那些朝臣也都不是傻子，更不是哑巴！”
她也知道议政殿中不少藩王党羽撞柱而死的消息，甚至就连户部侍郎顾庭生，都被他爹爹借机逼死了，可是……
肃清之后的朝堂，其实才最可怕！
因为剩下的更多的都是忠君爱国的真臣子！
那些臣子，不会无的放矢，可是镇国公府和西北军如今的情形，说实话，真的很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以前镇国公府面对的，大多是那些藩王党羽的构陷和攻讦，现在……
咳咳！
言之有料的弹劾，怎么破？
不怕朝堂水浑，就怕朝堂水清，直臣言之有物玩真的！
“……你以为他把卫所虎符给你们姜家，真的只是为了保这批补给无恙？”
容盛闻言想了想，看着姜瑄缓缓道。
“不然呢？”
姜瑄下意识的道。
补给在京都，在两部库房中就被人动过手脚，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胤帝如果不是担心补给在路上出问题，根本不可能拿出卫所虎符！
“呵呵！”
容盛垂眸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了姜瑄拿着虎符的手，嘴角含笑的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嘴里那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其实也想成就不世之功？”
“啊？”
姜瑄闻言，直接一愣。
手上独属于容盛的温度传来，温凉，腿上有疾尚在调养中的容盛，体温一直是这个样子，比正常人的体温要低一点儿，让她下意识的伸手，又搭上了他的脉搏……
“补给无恙，西北就无恙！”
容盛看着姜瑄毫无抵触外加顺理成章的举动，眉头微蹙，声音略带无奈的道，“再加上你之前的部署，西北今冬注定有一场大捷！”
姜瑄闻言，把脉的手微颤。
“阿瑄，我送镇国公十架虎蹲炮做见面礼，再加上卫所虎符保西北后顾无忧，助你成就不世之功，将羌族逐出漠北，如何？”
容盛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让姜瑄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又颤了颤。
不世之功！
她也想！
可是之前，她只是想想而已，如今……
“仅仅是将羌族逐出漠北，就能跟朝廷交差了吗？”
姜瑄抬头，对上容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嘴角微勾。
有了十架国之重器虎蹲炮的加码，再加上卫所虎符殿后，西北军如今可以说是聚了大胤大半兵力！
如此重兵在握，仅仅是将屡屡进犯边陲的羌族逐出漠北，就能交差吗？
姜瑄不确定！
“或许……”
四目相对，容盛宛如谪仙的俊颜上溢出一抹浅笑，反手握住姜瑄的手，“还差点儿意思？”
“那就索性再多拿一点儿！”
姜瑄满是疤痕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抬手点了点容盛的眉心，沉声道，“容盛，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