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七九：旱魃
长安城。
路边的小摊位上。
百姓在对妖族骤然失去灵智事情，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一老者向他人说道：“就昨天，城南那些个妖族又发生了几起暴动。”
老者啧着嘴，“那场面，老惨了。”
说完这话，老者便不再出声。
而是惬意的端起碗，喝起了茶。
或是这茶味道不足，老者还砸吧了几下嘴。
老者的一番话，成功吸引到身边的人。
两名庄稼汉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对老者说道：“卖甚关子，与咱大伙讲讲。”
其中一人感叹道：“这些日子，长安城一天一个样。”
见勾起大家的兴趣，老者笑了笑，接着讲道：“我儿子的好友，也是路边的摊贩。不过，他不是在我们这摆摊，而是在那妖族的坊市里摆摊。”
有人惊呼道：“那可真是胆大，那妖族的坊市也敢进去，听说里面还有猛虎凶狼。”
“那是。”一汉子附和道：“前些日子，我在城门口还看到一只大蟒游过去嘞。那大蟒足有人那么粗。估计能吃三个我。”
又有人开口道：“也不知咱这李侯爷和魏公是怎的想的，居然让妖怪和我们住一起。那不就是拿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不当命吗？”
“谁说不是，前些时候。那妖族乱杀人，杀了整整好几十个。要不是有修士在场，杀了这妖怪，恐怕死的人更多。”
对于众人的议论，老者有些不满。
他撩了一把胡子，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要不要我讲了？”
众人讪笑一声，停下议论，“当然你来讲。”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就在昨日，我儿子的好友，前往妖怪坊市摆摊。可刚一进去，便瞅见一只狼妖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周围到处是...。”
说到这，老者语气一顿，老神在在的闭上眼睛。
众人心如蚂蚁乱爬，急着想听下文。
“怎的不讲了？”
“周围有甚？速速讲来。”
老者睁开双眼，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说道：“这喉中无酒，难以开口。”
“不就是酒嘛，我请你。”一名庄稼汉从怀里掏出一枚书写着天地银行的硬币，“摊主，来碗粗酒。”
摊主乐呵呵的将酒端到老者面前，而后又收起了硬币。
老者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抿了一口。
露出享受的表情。
像这样的酒水，若是在前几年，那是寻常百姓喝都喝不到的好东西。
可现如今，哪怕是寻常的庄稼汉子，只要做上几个小时的活计。
晚上就能买些酒菜，小酌上一杯。
老者对此，十分的羡慕。
因为这样的好日子，他压根享受不了多久。
老者放下酒碗，接着讲道：“你们猜我儿子的朋友见到了什么？”他环视四周，好似在寻找答案。
可他看到的只有摇头。
如此，老者也不卖关子了，继续讲道：“我儿子的好友，看到了一堆碎成碎肉的尸体。这些尸体，呼啦啦直冒着血。那血啊，满地都是。我儿子的好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后就看到一颗头颅滴溜溜的滚到了他的面前。他定睛一看，这人正是长安城有名的游侠，王三。”
“王三？那不是城里的地痞流子吗？什么时候成了游侠？”
有人深思道：“前些时候听王三讲，他结识了一位狼妖好友。难道杀他的狼妖，就是他的好友？”
“我等人族对这些妖族已经仁至义尽了，提供居住之地，又与其交友。可这妖族却如此狠心，滥杀无辜也就算了，杀亲朋好友，实属不该！”
“哼！妖就是妖。就算我们肯接纳他们，他们也无法褪去妖性。”
“妖族不可交！也不可信！”
“李侯爷太傻了，怎的相信了妖族。”
“是啊，都怪这李侯爷这个王八蛋，不然哪有人会死。”有一人附和道。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此人。
那人望了望四周，发现大家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他顿时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说道：“怎的，我难道说错了？”
那喝酒的老者，直接将碗砸到那人身上，“若没李侯爷，又怎有我等的好日子。你这没良心的玩意。”
庄稼汉直接抄起扁担站了起来，“打死他！”
周围青壮纷纷附和。
那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离开了此地。
众人见那人落荒而逃，这才平息了心中怒火。
而后，有人说道：“李侯爷必定是被妖物迷惑了心智，否则定然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没错。李侯爷如此待妖族，是妖族不思李侯爷的好。”
风向就此转变。
虽然这些百姓并没有将妖物杀人之事，怪罪给李北。
但是他们还是认为李北在这件事上做错了。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长远的规划或者更加宽广的计划，是无法让他们认可的。
能够让他们认可的，唯有眼前的利益。
而妖族杀人就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也危及他们的生命安全。
不能说这些百姓错了。
只能说立场不同而已。
有人询问知情的老者，“那狼妖最后如何了？”
老者回答道：“那些个修士抓了去，现在关到了县衙。”
他掐了掐手指，“应该今个中午就会开堂受理。”
有人振臂，“咱们去县衙看看，必须要县老爷斩了这只狼妖，杀一杀妖族的威风。不然咱们都危险。”
这人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人们匆匆吃完，而后向县衙而去。
百姓的议论声，皆被在墙根上偷听的夜安喵听的真真切切。
夜安喵不免流露出担忧之色。
既担忧接下来妖族的命运，又担忧那狼妖。
狼妖不是旁人，就是之前询问李北妖族能否参军的狼阳。
夜安喵相信，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误会。
狼阳性格虽然火爆，容易冲动，但绝对不会干出这等罪无可恕的事情。
至于妖族会失去灵智，变成凶兽一事。
夜安喵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妖族变成凶兽，前期会有预兆。
预兆就是具有攻击性以及口中会大量分泌口水。
可前天，她见过狼阳，并没有像传闻那般有预兆。
所以，她相信狼阳并没有变成凶兽，也不会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夜安喵站起身，决定前往县衙看看。
看看县衙会如何处置狼阳。
城南，妖族坊市。
李北和山羊行走在一处重兵把守的宅院之中。
“有没有检测出来是什么原因？”李北询问山羊。
山羊摇摇头，“妖族突然变成凶兽的原因还没找到，但是那僵尸倒是找到了原因。”
李北看向山羊，“什么原因？”
山羊严肃的开口道：“侯爷可知旱魃。”
李北点了点头，“传闻这旱魃是天女魃，因耗尽法力，滞留人间。”
他看向山羊，“这僵尸难道和天女魃有关？”
山羊点点头，“我曾在医书之中见过旱魃之血。”
说着话，两人走进一间房。
刚一进房间，就听僵尸嘶吼，“放开我，放开我！”
李北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汉末时期甲胄的僵尸，正愤怒的看着他。
这只僵尸，李北记得。
是他亲自抓来。
这僵尸虽实力不强，但身体十分坚硬。
比李北的身躯还要硬。
要不是当时带足了人手，用大阵困住了他。
还真有可能让其跑了，继续祸害人间。
“闭嘴，好好的死人不做，非得要屠杀百姓。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我早就杀了你。”李北对这只僵尸并没有什么好感。
发现这只僵尸时，这只僵尸已经杀了足足数百人，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十足的罪大恶极。
没有杀他，也只是想弄清楚这僵尸是怎么来的。
天花是个意外，闹僵尸也是个意外。
可两者一起，就不是意外了。
再加上这次的妖族莫名其妙变成凶兽一事。
一看就是有人在针对大唐。
李北大概也能猜到是哪方的势力。
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
他不能说。
从僵尸旁边路过，李北与山羊进入了里屋。
而后，山羊从一暗格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李北。
李北将手伸过去，顿时感到瓷瓶正散发着燥热的气息。
山羊对李北道：“这里面是从外面那具僵尸心头提取出来的血液，与医书上记载的旱魃血一般无二。”
李北将瓷瓶收起来，“很好，你大功一件。我会向陛下为你请赏。”
果然，和他猜想的没错。
是天上动的手。
旱魃可是天女魃，本就是天上女仙。
虽然传闻之中，旱魃是耗光法力，无法回天。
但这只是传闻，就算旱魃消耗法力过度，无法回天，难道天上的神仙不能帮衬一把吗？
李北有理由相信，旱魃当时肯定已经回到了天上，或者因某种缘故滞留在人间。
可她必定还与天庭有着联系。
数千年，不见旱魃出没。
怎么这么巧，天花和旱魃，还有妖族变成凶兽，都一起出现了。
这其中若是没有关系，傻子都不信。
可没抓住把柄，天庭肯定不会认账。
光凭旱魃的血，可是不够的。
就算抓到旱魃又能如何，天庭可以直接弃了旱魃这颗棋子。
李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强者做事，不需要理由。
而弱者纵有万般理由，也不过是个笑话。
大唐，在两者中，就是处于弱者的地位。
山羊犹犹豫豫，想说些什么，又有所顾忌。
李北看了看，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山羊点点头，“没错，想拜托侯爷一件事。”
“什么事？尽管直言。你立下大功，只要不是太难的事情，我尽量帮你。”
山羊询问李北，“侯爷可记得狼阳？”
李北思索一会，笑道：“那个准备参军的小狼崽子，怎的？出了什么事？”
“侯爷，狼阳被抓了。”
“被抓了？什么原因？”
“杀人。”
听到这话，李北微微皱眉。
山羊知晓李北的脾性，他连忙解释道：“人并非是他杀的，而是另有其人。”
李北的眉头这时才舒展开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于狼阳被抓之事，李北还真不晓得。
毕竟李北这些时日都在忙着调查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没空管长安城的事情。
日常的巡逻任务，以及长安城巡街武侯皆是交给了龚俊管辖。
李北开口说道：“那小子被抓到了哪里？”
“长安县衙。今日午时受审。”山羊朝着李北一拜，“希望侯爷能救他。”
李北点点头，“如果他真的没杀人，我自然会去救他。可如果他杀了人...。”
这话没有说完，但山羊明白李北的意思。
他开口道：“若是他杀了人，侯爷可以斩他。”
“此事交给我。”李北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山羊出言提醒，“侯爷，关于旱魃一事。传闻旱魃现世，必定伴随旱灾，侯爷可多加留意。”
李北点头，示意知道了，而后便走出了房间。
而山羊在李北走后，打开一处暗门，进入到了暗室之中。
暗室内，有着数只凶兽。
这些凶兽，皆是妖族骤然失去灵智所化。
暗室内，有几十只雪妖，此时正在解剖凶兽的身体。
这些雪妖，皆是李北从昆仑山带下来的。
她们和山羊一起，企图找到妖族失去灵智的原因。
长安县衙。
宋青端坐在主位。
魏征则是坐在一旁听审。
毕竟妖族一事，是他在负责。
妖族杀了人，他自然得陪同审理。
按理说，妖族杀人，要审判也是魏征审判。
不过，现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魏征为了避嫌，只能让长安县衙审理。
以免不明真相的百姓会误会什么。
此时，宋青询问跪坐在地上的狼阳，“狼阳，昨日你行凶杀害二十三人，馄饨摊主钱阿牛亲眼所见，你认不认罪？！”
狼阳抬头，凶恶的看向宋青，“我没杀人！我是为了救他们！”
一旁的钱阿牛开口道：“县老爷，我亲眼看见他杀了人，那场面，现在想想都直打哆嗦。”
“你诬陷我！”狼阳愤怒的站起身，可没一会两名仙人便出现在狼阳身旁，死死将狼阳按住。
可狼阳表现的凶煞，还是吓得那个钱阿牛一屁股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