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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之门的教义,是痛苦。

第一次受到伤害,是在黑木羽的办公室,即陈献此时所在的地方。

他看到了被弄成恐怖猪样的小鸟游,在受到莫大的惊吓后,被绑在了电椅上。

陈献坐在电椅上,仰头望着纯白无瑕的天花板,双眼充满了迷茫。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但是大脑却好像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状况似的,带着全然的麻木。

在他的不远处,清水君则是手中拿着一根针,上面穿着长长的红线,足有两米之长,他拿着针的手微微发抖,浑身酸僵。

他们已经为自己注射了意识清醒的试剂。

“我要按下通电按钮了。”陈献声音有种梗塞。

“等一等,”清水君有些急道,“我......我先来,不然我就没有勇气,对自己做接下来的事情了......”

清水君不断地深呼吸着。

陈献想要跟清水君说,自己等不了他了。

毕竟即使是按下按钮这种只需要动一动手指的事,对陈献来说,也是濒于理智崩溃边缘的。

他需要速战速决。

清水君死死咬着牙根说道:“藤原,当初在游泳馆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水野葵对我做过什么吗?”

“你现在就要知道答案了。”

清水君眼中充满悲怆,又带着孤勇的决绝。

他左手扒开自己的左边下眼睑,右手拿起针,猛然将其扎穿!

“啊啊啊——!”

鲜血立刻喷出,清水君痛得倒在地上,手臂也无法动了,大口喘着粗气,但是他不能停止动作,因为一旦停止,他就再也没有继续的勇气,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他用尖锐的针,将自己的两片眼皮上下缝死,然后又穿透了右边的下眼睑,就像刚才一样。

紧接着,又穿透自己薄弱的嘴唇,将嘴巴也缝在一起,即使痛苦是如此猛烈,他也无法张嘴呼喊,只能发出苦闷的呜咽声。

他又用针,穿透了自己的头皮、喉咙、手臂......

红线缠绕在他的皮肤上,如此凌乱、纠葛,让他像个被红线缠上的怪胎。

陈献别开了眼,脑袋有些晕眩的重重眨了两下眼,伸出僵到极致的手指,轻轻按下了电椅扶手上那个鲜红的按钮。

“啪......”

哎?

怎么没有感觉?

陈献还以为,自己没有将按钮按下去。

但是他听到地上传来一阵水声,他想要低下头去,却发现自己无法操控自己的头部,即使是想要眼球转动,也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他只能勉强用向下的余光看到,地上是一摊黄色的液体,散发着一阵腥臊的味道。

他就像第一次坐上电椅那样,再次失禁了。

甚至不只是尿液,还有臭不可闻的粪便。

但陈献已经无法思考人类的尊严这样的东西了。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痛......

好痛......

怎么会有这么痛的东西。

尊严什么的都拿走,他只想屏蔽这些痛苦。

陈献发现,自己身上的肌肉在剧烈的抖动着,手指像骷髅一样扭曲着。

后知后觉的毁灭性剧痛,像是无数根铁锥,在他的大脑神经上搅动着,像是想要搅成一锅稀烂的粥。

陈献喉咙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哑叫声,眼球开始充血起泡,胃里一阵阵翻涌,他嘴巴一张,呕吐物和酸水就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淋了他一身。

再然后,在驭虫术的作用下,无数黑色的昆虫密密麻麻的爬过来,刺穿他的嘴唇,钻进他的口腔,穿透他的舌头,顺着他的喉咙下去,寄生在他的胃里。

“孜孜——”

这种昆虫发出的奇怪叫声,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再然后,他被昆虫们钉在了钢针上。

那是一个只要再深一点、偏一点,他就要脑死亡的位置。

锥子戳进他的左眼,十根指甲缝,脆弱的肚脐。

他的左眼和肚脐,都被嵌入了水野葵那只兔子玩偶的“x”状纽扣。

这一刻,陈献隐约的意识告诉他,他很厌恶“x”这个图案。

无论是夏目樱子头上的“x”状头饰,还是水野葵兔子玩偶纽扣上的“x”。

接着,那些昆虫用自己粗硬的触手搬起铁丝,穿透了他的鼻孔、眼眶。

他好像成了一个被打洞的容器,而不像个人。

钳子拔掉他的28颗牙齿,又用铁丝扎进他血流不止、紫红色的牙床。

他的头顶,被开了十字架的创口,被倒入了水银,皮肉被剥开,如同脱衣服一般,软倒在地面上。

在经历过这些后,他眼前出现一扇圣洁的大门,里面是欢声笑语,是灿烂的樱花瓣。

这时,一颗血肉模糊、缓缓跳动着的心脏,散发着血光,出现在空气中。

【小森的心脏】:检测到已死亡扮演者“绿川君”身上的纪念性物品“偶像手账”,目前炼化进度(2\/5)

注:每5件纪念性物品,能够合成一件随机鬼物。

陈献如同一个沙漠中干渴的人,在看到脑海中这两行血字后,犹如吸吮甘霖,在深沉的绝望中,终于燃起了些微的希望。

既然他的鬼物发挥了作用,这是否也证明,他要逃出去了?

陈献露出了希望的笑容。

......

当清水君被无数锥子刺破内脏和五官,如同一个另类且怪异的刺猬时,他心中充满了崩溃的尖叫,但他又无法发出声音,而且他的眼泪也已经流干了,身体已经极度的缺水,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发泄痛苦的途径。

清水君苦痛的呜咽着,双手在地面上不断地挣扎,眼睛也无法看见,一片漆黑和血红,更加重了他的恐惧。

请赐给他缓解痛苦的工具吧......

清水君胡乱的摸索着,摸到了一个注射器,里面似乎装着什么冰冷的液体。

注射它吧,它能缓解你的痛苦......

一种蛊惑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清水君早已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他拿起注射器,不管不顾的朝手臂上刺去。

当将那冰冷的液体,注射进身体里时,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快慰,痛苦转变成了蜜汁一样的幸福感。

他有如上瘾,疯狂的将注射器的尖锐针头,朝自己手臂上所有能扎的地方扎去。

很快,他的左手臂上,就密密麻麻布满了红到发黑的针孔,看上去触目惊心。

当然,如果他能看见的话,就能看到注射器上,歪歪扭扭写着的三个字“麻醉剂”......

清水君露出了笑容。

如此幸福的感受,看来,他要回家了......

......

眼前迷雾消散,陈献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吉野神社。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但是,清水君却并没有回来。

陈献勉强直起腰,从层层叠叠的迷雾中,看到自己和清水君身在办公室中的画面。

他们两人,浑身已经被粘稠的血液笼罩,没有一点人形。

而陈献的身体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疼痛进度:100%

清水君的身体上,同样浮现一行血字——

疼痛进度:99.%......

陈献心中“咯噔”一声。

看来,清水君没有逃出来......

而且,还是99.%这如此讽刺而接近的数字,似乎马上就要逃走了,但偏偏就差了一点。

陈献心中绞痛起来,命运为何如此喜欢捉弄人,还不如直接是0%!

“恭喜你,你成功纠正了时间。”

神户玲奈脸上依旧是那完美而神秘的笑容。

“你一定很开心吧,你报复了所有人。”

陈献面无表情道。

神户玲奈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我要死了。”

陈献微微蹙眉,语带讽刺道:“你不是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吗?”

神户玲奈说道:“那是因为我使用秘法,扭曲了时间。”

“但是现在,时间已经被你纠正,我这个长生不老的怪物,也必须要顺应自然,马上要死掉了。”

“我感受到了,我的内脏在衰老。”

说着,在陈献震惊的目光中,神户玲奈的皮肤,开始逐渐出现绵长的皱纹,开始下垂,美丽如黑曜石的双眼变得浑浊,乌黑如黑葡萄的长发,一寸寸被染白。

那穿透她胸膛的无数的输液管,也迅速的腐化了。

然而神户玲奈依然维持着那道笑容,只是她笑里,出现了淡淡的哀婉和悲怆,不知是在为谁而伤心。

陈献忽然有两个问题想问。

“你后悔吗?”

陈献问道。

神户玲奈用苍老如千年树皮的声音回道:“不后悔。”

“我好像终于明白田中丰隆临死前,对我说的那番话了,我做了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怎么会后悔呢?”

“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啊......”

陈献再次问道:“你说过,黑木羽她们——也就是你的女儿们生日那天,是大屠杀开始的时候。”

“话说在你当初毒死田中丰隆他们那十八个神官时,那天是否也是你的女儿们的生日?”

神户玲奈缓缓摇了摇头。

“那天......”

“是我的生日啊。”

最后,神户玲奈用苍老到几乎听不清话语的声音道。

“等你出去时,可否帮我看看外面的樱花?”

“当我被关在这里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外面的樱花了。”

“不,应该说,自从我进入到这间神社后,所有的樱花,在我眼里都变成黑色了。”

“但是漂亮的樱花,究竟是什么样子呢?还是那么的绚烂吗?”

“即使已经活了百年,我也不理解,不明白。”

“如果能活到过去,我不会听那个老婆婆的话,跪在田中丰隆面前乞讨,更不会跟他走......”

陈献眉头蹙得更紧了,追问道:“‘被’?你不是说,你是主动把自己关进这里的吗?为什么要说‘被’?”

神户玲奈只露出一抹极哀的笑容,最后成了一堆丑陋的枯骨,挂在十字架上。

陈献已无从知晓答案,究竟是这个巫女再次骗了他,还是她故意留下语言的破绽,想要获取他的猜疑和同情。

当然,他现在,已不会对任何人或事产生同情。

陈献最后看了一眼迷雾中的画面,看到柳原中学的学生们,来到了办公室中,用兴奋的目光,看着自己和清水君的尸体,大叫道:“快看!他们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幸福之门是真的!”

......

迷雾渐渐消散,陈献不再犹豫,走到了之前紧闭的大门。

这一次,他轻而易举的推开了这扇门。

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吉野神社中,种满了百年以上的樱花树,绚烂茂盛的粉红色樱花,一片又一片,香气宜人。

远处,是一个高中部的学校,青春洋溢的学生们坐在窗前,欣赏着这边美到窒息的樱花,充满着希望与欢声笑语,大声谈论着要来踏青和野炊。

年轻美丽的女老师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那我们先把这节课上完,再去准备这件事吧。”

“好!!!”

学生们高兴的齐声回道。

陈献不知为何,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樱花确实还是那样的绚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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