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尘点点头,将云珠叫过来,嘱咐了两句,此行危险,他只叫云珠和跟来的门生呆在酒楼里待命,天黑之后,带着凤恣天黑后前去周孝侯祠,唯一的拖油瓶,只有自顾自要去的银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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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孝侯祠位于阳羡荆溪之南,平时香火很旺,但如今已经被官府封起来,只有周孝侯祠大门口的墓铭志碑显『露』在外,但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百姓祭拜的热情。
夜深人静,也有老欧拎着孙子到墓铭志碑前烧香拜祭,一边烧着纸钱祈求平安,一边唠唠叨叨的讲述周孝候的故事给孙子听。
凤恣等那老欧拜祭好后,也站在墓铭志碑前,躬身行大礼。
听说,周处前辈在临终前,大喊:“将士们,没有援军了,是我周处对不起你们!但我臣子,军令不可违,以身殉国有何惧?为了背后的中原百姓,让我们化作利剑,将胡贼诛杀殆尽!齐万年的虎狼之师想进入中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一场战争打得极为惨烈,从早上厮杀到晚上,血流成河,所有将士的盔甲都被鲜血染红,所有将士的刀剑都几乎砍崩……
面对一场七万虎狼之师对五千爱国将士的大屠杀,五千子弟兵与周处,没有任何一个人投降,也没有一个人逃跑,他们拼尽全力,战斗到最后一刻,全部阵亡,斩杀了上万敌军!
可是他们为保司马家的江山而战死,最后连给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更别提继续作战为他们报仇雪恨了。
谁不是娘生父母养?
谁没有兄弟姐妹妻小儿女?
谁没有对尘世温暖的贪恋?
谁又必须因为权贵的公报私仇就丧失生存的权利?
他们纳税当兵,他们敬畏权贵,他们为国而战,负了谁?
听说,那一场战争结束后,五千亡魂的佩剑在战场上鬼哭狼嚎,悲愤难消。
周处做官期间,所到之处当地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很多百姓感激他,默默走上战场为他们收尸,可是哪里还有尸体?只能收集五千子弟兵的佩剑,送到周处的家乡,建了剑甲墓。
闭着眼睛,凤恣都能够想象出那画面,必定是英雄末路,忠勇赴死,悲愤难鸣!
老欧拉着孙子走到一旁,对着另一尊矮小的泥塑新像,呸一声,道:“孙儿,来,吐一口,要学就学周孝候,千万别学凤恣,一个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一个是鲜衣怒马入歧途。”
凤恣正伤感着呢,陡然听到小童学着老欧呸的吐了口唾沫,整个人都懵了一懵。
虽然她已经被人人喊打,但当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朝她吐口水。
她绝不承认那又丑又矮双膝跪地的崭新泥像是她,可那泥像上贴着一张黄符,黄符上清楚的写着几个字:“凤恣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忽然寒光一闪,一道剑气挥下,泥像一分为二。
凤恣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有种自己被一劈而二的身首异处感,抬头望去,挥剑之人手持着龙渊剑,视线继续上移,她以为是良尘,没想到是雪发飞扬的银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