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鬼离开的第三天,齐芸儿坐在铜镜前,梳理着自己柔顺的秀发。
飘雪急急走了进来,凑在齐芸儿耳边,说出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梳子掉在了地上,齐芸儿骤然站了起来,震惊道:
“百鬼楼被军队灭门?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飘雪立即答道。
齐芸儿穿过飘雪的身边。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齐芸儿旋转着自己娇小柔软的身躯,丝带飞舞,笑的花枝乱颤,开心地道:
“报应、报应,真的是报应。飘雪,叶晨呢?他应该还没有回到百鬼楼,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快告诉我。”
看到飘雪犹豫不决,齐芸儿不愉地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是不是隐瞒着什么?快说。”
飘雪低声道:“其实,叶公子没有离开寿源,狐鬼冥鬼都离开了他,只剩下他一人。”
“他还在这里?”齐芸儿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抬头下定决心道:
“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带我过去。”
飘雪摇头急道:“少主,百鬼楼没了,我们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少主还是不要见他,再说……”
“再说什么?”齐芸儿上前一步,追问道。
“叶公子,叶公子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叶公子了,所以少主还是不要见他为好。”飘雪为难的说道。
“带路,立即带我过去。我非要看看他现在的模样,我要取笑他,嘲弄他,以报当日辱我之仇。”齐芸儿冷笑道。
平安楼是寿源最大的酒楼,酒楼所处的位置也是极佳,是寿源最繁华的路段,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时至正午,正是酒楼客人最多的时候,只见酒楼的大门里飞出一个红色身影,重重地摔在地上,将路上的行人吓得纷纷退让。
等到看清楚是一个人后,很多人都围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酒楼走出来一位小二,指着地上的人破口大骂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到我们平安楼喝霸王酒。前日看你衣着光鲜,好心给你赊账,昨日又不付钱,今天还来占我们的便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你这穷酸样,还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做梦娶老婆去吧!呸!”
说完,还朝着趴在地上的人踹了几脚,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去。
周围的人指着地上的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有人说是神经有问题,还有推测是要结婚的老婆和别人跑了,所以自暴自弃……
地上的正是落魄的叶晨,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喝酒,没有清醒的时候。
喝醉了随便倒在地上就睡,醒了就去讨酒喝。身上全是灰尘,面容也憔悴的很多,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叶晨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周围的人生怕被叶晨碰上,纷纷避让。
不远处,齐芸儿怔怔地看着和印象中判若两人的叶晨,久久没有说话。
叶晨有一步没一步的走在大街上,身后几个小童追逐着叶晨,嬉嬉闹闹的唱着儿歌。
红灯花、亮堂堂;
喜放炮、广分糖;
轿子里面空荡荡;
原来是个假新郎。
小童们边笑边闹,其中一个小童扔出了一颗石头,砸在叶晨的头上,猩红的血从头发里流了出来。
小童们受到惊吓,纷纷四散跑开。
叶晨麻木地摸了摸头,继续毫无目的的往前走,然后坐倒在一家店前。
店主看到门口脏兮兮的叶晨,拿着扫帚出来驱赶叶晨,嘴里骂道:
“臭叫花子,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滚开、给我滚远点。”
叶晨一只手挡着扫帚,爬起来继续向前走,也不反抗也不生气。
最终倒在一处破烂的墙角,席地而睡。
“少主,我们回去吧!叶公子,叶公子他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飘雪叹然道。
齐芸儿凝视着叶晨,原以为看到他的落魄会很开心,现在心里却不由的一酸,仿佛有块巨石堵在自己的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飘雪用力的拉拽着齐芸儿往回走,齐芸儿身体随着飘雪,目光却仍然凝视着倒在地上的叶晨,直到再也看不见。
齐芸儿和飘雪默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听到一阵敲锣打鼓,只见不远处转来一队婚庆的队伍。
仪仗队走在前面,吹着唢呐,打着鼓乐,热闹非凡。
新郎官高坐在白马上,笑容满面的向四周围观的人群拱手,身后的花轿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新娘甜蜜的笑容。
齐芸儿一时望的出神,再也移不开眼睛。
“少主?”
齐芸儿被飘雪的声音喊回了神,不知不觉间眼泪流了出来。
望着逐渐远去的队伍,齐芸儿凄然道:
“飘雪,我很羡慕。长大后,这还是我第一次羡慕别人。什么都不缺的我,竟然会羡慕普通人,你说奇不奇怪?”
“少主,不要多想了。”飘雪拿出手帕,想要替齐芸儿擦拭掉眼泪。
齐芸儿抓住飘雪的手,阻止道:
“不要擦,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是我为他流下的第二次泪。第一次是在洞房的那一天。自懂事后,唯一哭的两次,竟然都是为了他。”
“飘雪,就当我任性,带他回去,给他些衣服和银两,算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飘雪望着自己心痛的少主,心中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