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瑶叹息一声,在东方凛的身边坐了下来。
东方凛其实早就知道她来了。
他提着朱笔,在手里的这道奏折上写了一长串字,批阅完了之后,往左手边已经批阅完成的那摞奏折上面一丢,这才抬眸看了秋瑶一眼,问:“为何叹息?”
“为这总是多舛的命运。”她说。
东方凛笑了笑,说:“将军府里面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
秋瑶很是惊讶:“什么?你已经知晓了?”
东方凛说:“你出宫去,我虽然没能随行,可是你得一举一动我都能知晓……你在将军府落水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宫里头的那个宫女我也已经让人给绑了起来……”
秋瑶忍不住问:“你当真相信我落水的事,是宫里头的那个宫女和宫外的男子勾结起来所谓?你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东方凛说:“我当初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也是非常疑惑,可是那个宫女本人就是个心眼多的,你虽然罚了她去御花园照看莲花池,可是她在御花园里面又搜罗了几个小宫女做爪牙……她的确是和宫外的老乡互通过消息,并且互通消息的人证,物证都确凿……”
秋瑶闻言更加的诧异了:“宫里头的守备这么严,她到底是如何同宫外的人互通消息的?她一个小宫女,就有着这样大的本事?”
东方凛说:“宫里的守备的确是很严,可是其中可以钻的空子也有不少,她抓住了一个小太监私下里赌钱的把柄,要挟那小太监替她做事,那小太监正好又是经常跟着大太监出宫送信的,她就这么利用那小太监给宫外的老乡递了信……”
秋瑶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愣神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问东方凛:“照你说的,所有的人证物证俱全,所有的细节也都摆在眼前,这中间挑不出一点漏洞来,确定就是那小宫女要害我?”
不,也许现在不应该说那个宫女是小宫女了,能如此缜密的策划一件事件,若非她有随身空间庇护,现在那宫女就已经得逞了,如此心思,手段,头脑都如此了得的宫女,如何能是小宫女呢?
倒是没看出来,当初在她面前耍小心眼,被她罚到御花园里面照看莲花池的那个宫女,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
见秋瑶拧着眉头,沉默不语,东方凛调侃说:“怎么?你的心里还在怀疑这件事?”
秋瑶应道:“对啊,难道你就不觉得可疑?”
东方凛说:“事情从头到尾,包括中间每一个环节的人证物证,甚至各人证供出来的时间都非常一致,这样的事情若是送到刑部,差不多就可以直接结案了。”
秋瑶看着他:“连你也觉得,就是那个宫女要害我?”
东方凛默而不语。
秋瑶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仍然是感觉事情很可疑。那个宫女,当初是我让她去御花园干活的,她那样的女子,一看就是个偷奸耍滑喜欢玩小聪明的,试问一个关于耍小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策划这样缜密的事情?如此心思缜密的人,难道平日里不该本本分分的将锋芒都藏起来?”
“而且,那个宫女将我害死了,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我死了,也一样轮不到她当皇后啊。说不定一点点的行迹暴露,她就要掉脑袋。这样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去做?”
东方凛从御书房龙案后面起身,在御书房中央踱步几个来回,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然后开口对秋瑶说:“其实,这件事我准备自己暗中去查,不想你为了这事担心。”
“既然你的心里这样疑惑,那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秋瑶看向他:“你的心里,也觉得小宫女要害我的事情比较可疑?”
东方凛点头:“这件事情,查的太过顺利,所有的环节又配合的太过紧凑,这本身就不得不让人起疑。假如要害你的事情,并非那个宫女所为,或者那个宫女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那么这背后策划着想要谋害你的人,就心思太深沉了。”
“他非常巧妙的将虚虚实实结合起来,乍一听是个宫女要害你,很容易就让人起疑,然后当人去找证据的时候,又发现所有的人证物证确凿,所有的事情确确实实是那宫女所为,事情砸到了实处,便让人无从怀疑起……”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一个人将一件事情策划得再好,再如何的缜密,只要他起心动念去策划这件事了,就一定会露出马脚……一点马脚都不漏,便是最大的马脚。”
秋瑶听着东方凛说的这些话,心里很是赞同,没错的,一点马脚都不漏,本身就是最大的马脚了。
东方凛拍了拍她的肩,安抚说:“好了,你出宫大半天又落了水,肯定累了,快些回宫歇息去吧。”
秋瑶还想说什么,可是想着东方凛那么心思通透的一个人,她能想到的,他自然也会想到,说得多了,反而惹人心烦,于是就闭了嘴,收了心思,准备回宫看孩子去。
恰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扑通一声往东方凛和秋瑶的面前一跪,哭着喊:“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
秋瑶见这个宫女是她宫里头伺候的,此刻又听着她喊什么大事不好了,只感觉心头一颤,脑袋嗡得一阵轰鸣,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今天上午在将军府遇上的那位大和尚说的小太子年幼要遭遇的劫难来!整个人顿时就有些摇摇欲坠。
东方凛忙扶了秋瑶,然后问那宫女:“到底出了什么事,快点说!”
“小太子吃了小绿给的点心,中了毒了,吐了好些白沫……”宫女如是答。
秋瑶只感觉两眼一黑,几欲栽倒。
到底是大师的那些话还是应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是她已经落了水,已经遇了一次难,可是并没能替她的孩儿挡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