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她家要举家搬迁出这大荒镇,卫风的心头一颤,无比惊讶的同时就无比的失落起来。
老天对他何其残忍,他才刚等了大半年的时间将她等回来,结果她刚一回来就又要离开,而且这一次她是举家搬迁,搬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卫风的心里一片冰冷,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般,汩汩的灌着冷风。等待何其煎熬,可是老天却一点不同情他,他才刚等到她,老天又给了他更长时间的煎熬……
卫风隐在袖口里面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手心里湿腻腻的满是冷汗,随着这酒楼生意的稳步增长,他的本事也都已经历练得差不多,可以说在这大荒镇的地界上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可是他怕她离开,怕从今往后在这个镇子上再也看不到她……
可是他又能怎样?她要离开,难不成他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
卫风的心里一阵难过和失落,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看不见一丝光亮。
可是秋瑶这边仍在同他道别:“卫风,以后这六合酒楼就全权交给你了。其实这酒楼现在已经经营的很好了,你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别太拼……日后就离得远了,一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不用向我请示……还有,我养了一只信鸽,如果我想你了,会让信鸽来给你送信……”
卫风按捺着心里无尽的难过和失落听着秋瑶说的这些话,感觉心里的难过越发的浓烈起来,乌云笼罩,大石压在心头上一般,心里堵得厉害,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艰难的紧。
终于听着秋瑶将话都说完了,然后卫风才凉凉的开口问:“你们一家子都要离开这里,搬去哪里?”
秋瑶答:“去西南府。我之前在西南府住过一段时间,对那里比较熟悉。”
卫风点了点头,低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秋瑶只当他知道她要走了,今天特地来向他道别的。又说了几句话别的话,然后和他约定了,明天早上在药铺作坊里见那几个木匠,尽快的将做马车的活儿安排下去。
之前她让木匠做的是一辆马车需用的零配件,现在她家几口人要一起搬迁去西南府,所以一辆马车就不怎么够了。满打满算也得三辆马车才行。
二姐带着孩子坐一辆马车,因为孩子还小,吃和睡,包括日常需用的尿布,衣服等等的都很需要地方。
冬青和牛大壮一辆马车,虽然说这两男性可以骑马,可总不能一天到晚的骑马,累了的时候需要地方休息,并且半路上露营的时候睡马车里肯定比睡荒山野地里要舒服,这已经是夜风寒凉的秋天,真要在露营的时候被冻出个好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后秋瑶自己和杨氏一辆马车。
如此,满打满算,举家迁往西南府,怎么也得三辆马车才勉强够用。除去之前让木匠给制作的那辆,现在她还需要让木匠再给制作两辆马车才行。
“那马车做好了你们就动身吗?”卫风又问。
秋瑶想了想,制作好两辆马车所需的零配件,差不多要个五六天的时间。五六天的时间里收拾行李,善后这镇子上的事情,差不多也是够的。
于是她点头:“嗯,差不多,马车做好了,应该就能启程了。”
“好,我知道了。”卫风应了下来。
秋瑶又和卫风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辞了。
像六合酒楼这些签过分红字据的生意,她并不担心,现在她就是挂念着酒坊。
今年春天她从镇子上离开的时候,酒坊的生意才刚刚起步,都还没有正式的开业。现在过去了大半年,也不知道酒坊里面的生意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布坊已经和何氏签了分红字据,巧手铺子那边秋瑶也放心的很,此刻秋瑶最是不放心的是酒坊。
酒坊里面她之前计划的是让李英娘做酒娘,何氏先兼顾一段时间酒坊里面的生意,等李英娘跟着何氏学会儿如何接人待物做生意,再将酒坊交给李英娘来打理不迟。
可是后来这一计划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她就因着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大荒镇。也不知这酒坊里面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秋瑶从六合酒楼出来,直接就朝着镇子近郊的作坊走去。
经过布坊的时候,见布坊的前门铺子里,郝桑榆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写写画画。秋瑶的心里不觉好奇,怎么这郝桑榆不用去学堂念书了吗?竟然在布坊里做起账房了?
秋瑶这么纳闷着的时候,铺子里正记着账的郝桑榆像是感应到秋瑶的目光一般,朝着她看了过来。
见着了秋瑶,郝桑榆不觉愣了一下神,手里的算盘一不留神就拨错了一个珠子。
不过很快的他就回过神来,拿起手里的算盘哗啦一摇,珠子全都归位,然后他搁下手里的笔,不急不缓的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走到铺门外面,冲着秋瑶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东家,您回来了?”
秋瑶看着眼前的这个斯文秀气的少年,只感觉他似乎别今年春节的时候要老成持重一些,并且个头和身板都成长了不少。
春节的时候见他,只感觉这少年很是俊朗还很有气质,现在见着他,感觉他比年初的时候要老成不少,说话做事,言行举止间都透着一种圆滑和稳重在其中。想来这大半年没少跟着何氏在生意场上历练。
思及此,秋瑶不由问他:“怎么不在学堂里面念书了?你爹娘能舍得你这么能干的儿子来做账房?”
郝桑榆毕恭毕敬的答:“学堂里面教的东西我爹以前教过我,我和学堂的先生说好了,隔两天去一次学堂就好。”
今天的郝桑榆穿了一身石青色长袍,颜色略深,使他比实际年龄要显得老成许多,加之此刻他的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让秋瑶感觉他就是一位实事求是又伶俐能干的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