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师傅是用了这样的方法,让他修炼自己的心智,等到他能将今天的这一系列失控也给克制下去的时候,大约他就可以做他师傅那样的圣人了。
白云锦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赶到太公上人住着的小楼。
自打太公上人前几天出关了之后,白云锦就安排了几个忠厚老实的小辈弟子在这栋小楼里面守着,伺候太公上人。
此刻那几个小辈的弟子正在小楼的门外急得团团转。见了白云锦,慌忙迎了上来:“尊者,你可算是来了!祖师自从在议事殿上观完了你大婚的婚礼,回到这里之后,就进了房间关了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在睡觉呢还是又闭关了,总感觉不太对劲,也不敢擅自敲门……”
白云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让这几个小辈弟子稍安勿躁。
之后白云锦进了小楼,来到太公上人所在的房间,站在门外聆听了一会儿门内的动静,然后抬手使劲将门推开。
但见房间里面,太公上人保持这盘腿闭关入定的姿势,却是已经没了生机。
白云锦走到太公上人的身边,发现教他武艺亦师亦父的养育他多年的师傅,此刻已经断了气了。
确切的讲,太公上人并不是断了气,也没有死,他只是完成了无上的修行,灵魂业已脱离了这个躯体,飞升上天,做了神仙了!
其实早在之前的两个月,他陪着师傅闭关入定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到,师傅怕是这次闭关之后就能圆满飞升的。
可是现在事情乍然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师傅就这样走了?就这样一声招呼都不大的悄悄的走掉了?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虚空,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师傅的依恋,师傅,你现在在哪儿呢?仍在这房间里面等着我呢,还是已经飞到天上做了神仙?
心里面冰冰凉凉的哀痛,让白云锦的眼眶有些湿润,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次失控了?
为什么平日里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忘情绝爱的状态,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在今天却频频失控?
劫!果然是劫!
白云锦想要问一问师傅,这劫,他到底该如何化解?可是不能够了,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脱离的肉身,去到九天之外的仙宫了!如此,白云锦的心里更加凄凉了几分。
他在太公上人的肉身面前寂静无声的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堪堪平复下心头的凄凉。
他从太公上人的房间出来,召集了门外守着的几个小辈弟子,吩咐说:“祖师故去了,传令下去,现在开始,师门所有人茹素七七四十九天,为祖师送终……”
一干后事安排了下去,然后白云锦自己走到召集全师门弟子的大钟前,将大钟给撞响了。嗡嗡的浑厚且极具穿透力的钟声响彻整个师门重地。
很快的师门所有弟子就开始朝着太公上人所在的小楼快速赶来。
很快的,太公上人的后事就正式操办起来。
太公上人往下,两代之内的弟子全都穿上了孝服操办后事,两代往下的徒孙们则全都跪在灵堂外面哭灵……
秋瑶在新房里面听到了这道钟声之后,便感觉太公上人可能大限已到。
钟声之后,很快的师门重地里面就紧张严肃嘈杂起来,和那天夜里她看到的情况一样。
她走到窗子旁,仔细聆听了一下人群中的动静,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是祖师已经故去了,弄不好舍了肉身飞仙了云云。
若是太公上人真的已经故去,那她这个徒弟媳妇,岂不是该去送一送终?
于是秋瑶脱了身上的喜服,洗去脸上的妆容,换了身素色的衣服,然后出了房门,朝着太公上人停灵的地方走去。
整个师门的弟子都在朝着太公上人的那座小楼涌,一个比一个脚步急。秋瑶一不留神就被一个着急赶路的人撞上,那人慌忙同秋瑶道歉。
道歉的话说到一半,那人猛地一惊:“是你?”
秋瑶定睛一看,心里暗道了一声天意弄人,刚撞了她的人,居然就是白云锦的小师妹,东方凛的皇后,白姑娘!
她不好好的守着东方凛,在外面乱跑个什么?
哦,是了!秋瑶蓦地想起来,这白姑娘也是太公上人的徒弟,现在太公上人仙逝,她作为徒弟既然回了师门,肯定要去送师傅最后一程的。
秋瑶看着眼前的这位白姑娘,呃,确切说应该是白皇后,下意识的就想问问她,东方凛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现在她以什么立场去过问东方凛的事情呢?她已经是白云锦的妻子了啊!
于是秋瑶默了默,选择什么都不说,继续朝太公上人的住处赶。现在太公上人仙逝,所有的事情都以太公上人的后事为重,并不是她和白皇后处理私事的时候!
两个年龄相同的女子,一前一后的夹杂在人群之中,朝着前方走去。
终于来到了太公上人生前住着的这栋小楼。但见小楼的正厅里面已经布置成了灵堂。小楼的门外已经跪了许多的弟子。
后赶来的弟子就跟在前面的弟子跪着。
掌管礼仪的长者正抱着一大抱的白色麻布条儿,挨个儿给在场的弟子们发。拿到白色麻布条的,将布条在头上系了,给祖师戴孝。
秋瑶知道这样的时候白云锦肯定特别忙。太公上人仙逝之后,白云锦便是这师门里面新一任的祖师。要扛起来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她不好去打扰她,就跟着一众弟子在地上跪了。反正她穿着素色的衣裙,和师门中弟子的着装没有太大不同。
此刻这丧礼场上,嘤嘤嗡嗡的全都是高高低低的哭泣声,嘈杂极了。可是秋瑶觉得跪在这里比闷在那间新房里面要感觉好受一些。
闷在那间新房里面,心里面一直都在不受控制的担心着东方凛,惶惶然无法平定。跪在这里,身边那么多人,耳边那么多声音,她心里面的担忧和烦杂像是被周遭的一切分担了一般,不那么惶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