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瑶将目光投到秦尚的身上,责备说:“都怪你。好端端的,你跟牛大壮说什么地皮的事,他心里头对我二姐有愧,一心想为我们家做点事,可是不代表他娘就能接受他的做法。这两家最近几天一直都在吵,你还不嫌事大,搁中间煽风点火的……”
秦尚倒是气定神闲的很:“越是两家闹矛盾,越是关系复杂,就越是要当机立断。磨蹭,忍让,只能让眼前的局面更加的复杂。想要破除这僵化的矛盾,最快速有效的一招就是下猛药。咱们打个赌,那个妇人这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被你给救活之后,肯定会想开很多事情……”
“你走!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秋瑶怒道,“就因为你的多嘴,差点害死了一条人命!”
秦尚也不恼:“好,我走,我去破庙那里等你。”
杨氏听着秋瑶和秦尚的斗嘴,心里头疑惑的很,这中间又有秦尚什么事呢。于是忙拦住秦尚,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多嘴了什么?”
秦尚很是有耐心的说:“是这样的,昨天我来了四荒村,大约是被什么人看到进了婶子你家的家门,之后闲话就传了出去,说我是听说秋瑶姑娘的二姐被退了婚,特地来登门的。然后你们隔壁家的牛大壮晚上就找到破庙里想要教训我,我一个书生打他不过,那我得赶紧辩解啊,于是我就将你家划地皮,需要周围的几家乡邻搬迁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我也没想到那牛大壮居然这么有血性,当即就让我给写了份字据,签字盖了手印,一文钱补偿都不要,就这么同意搬走。可是他家长辈没应该没同意他这样的做法,毕竟这老房子住了那么多年,突然丢了不住,另搬去他处,心里面过不了这道坎,所以一想不开就……”
听了秦尚的一番解释,杨氏一阵唏嘘感叹:“大壮这孩子,以前瞧着挺稳重,这一次实在是莽撞了些。”
秦尚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这会儿留着也是无益,便想杨氏告辞了,去了村头的那破庙。
秋瑶微微松了口气,秦尚果真是个心有七窍的机灵人,知道将她待他去找村长秘密写字据的事略去。想来就是她带着他去村长家走了那么一个来回,才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所以才传出了那些闲话,还牛大壮晚上无比冲动的找去了破庙……
牛大壮和自家二姐两个婚事黄乐,二姐的心里不好过,牛大壮的心里估计也好过不到哪去。再加上误以为秦尚是他的一个强有力的情敌,冲动之下脑子难免不清楚,所以才会做出不要一分钱补偿就搬走的决定。
如此,对于崔氏来说,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居然满心思的向着别人家,并且为了讨好别人家连自己的房子都不要了,再想想马上就要过年了,从祖祖辈辈住了好多年的房子里搬走了去哪里住呢?流落街头当乞丐?
越想心里越难过,越想越觉得没奔头,所以才会一根绳子选择了轻生吧?
这事是崔氏想不开,也是牛大壮冲动不稳重的结果,更是两家矛盾的激化。
其实仔细想想,秦尚从中煽风点火虽然做的不厚道,可是早些将这矛盾激化起来,也好早点想办法化解了矛盾。如若将两家的矛盾留到明年,明年她去了西南府,崔氏若是那个时候选择上吊寻短见,那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并且两家的矛盾一天不化解,这宅子的地皮就一天定不下来,到时候今天吵一架,明天闹一场的,钝刀子拉人,两家人永远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弄不好连年都过不安生。
为此,秋瑶长叹了一声,跟杨氏商量说:“大壮哥已经签了字据,咱们家又确实需要他家搬迁走,要不我们多送他家一些银子,牛婶此番寻短见,不过就是没了房子想不开。”
杨氏现在也懒得跟崔计较了,银子是什么,人命又是什么,若是多出几两银子能换回一条人命,那也值了。
于是她进了里屋去,拿了个大银锭子出来交到秋瑶的手上。
秋瑶认得这银锭子,是她从西南府回来的时候东方凛给她准备的。一锭银子足足百两。拿在手里头沉甸甸的。倒是没看出来,娘也有出手这么大方的时候。
杨氏叹息一声:“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往年他们没少帮我们干活,光是那些情分就是银子买不来的,现在因为儿女亲事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这些银子你给他们送去,就当是……就当是买一场太平吧。”
秋瑶应下:“好,我这就去把银子给牛婶送去。”
秋瑶重新来到牛大壮家。刚进了院子门就看到花姑捧着一篮子鸡蛋往外走。两人撞了个面对面。
“花姑,你这是要去哪?”“秋瑶,你来的正好……”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秋瑶怀里头揣着银子呢,不好站在院子里说话,便拉了花姑的胳膊:“我有事要找你爹娘,咱们进屋说去。”
花姑带着秋瑶进了屋。
屋里头崔氏正哭得伤心,牛老栓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汉子这会儿也是老泪纵横。差那么一点点,就天人永隔了。
秋瑶来到崔氏的床头,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牛婶,你现在可好些了?”
崔氏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感激的说:“好多了,这次多亏了你,我都已经看到阎王殿的鬼差了,差一点就下了地府去……幸好你拉了我一把,不然我这儿子还没成亲,我这闺女还没有许人家……我死不瞑目啊……”
很明显的,崔氏这会儿心里头的火气下去了,已经明白自己今天冲动了。差一点就做了傻事,覆水难收了。
秋瑶将怀里揣着的银锭子掏了出来,又将镇上的一处宅子的房契拿了出来,对崔氏说:“牛婶,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还有镇上一处宅子的房契,你要现银也行,要镇子上的宅子也可以,我们家并不是要硬赶了你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