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瑶将臂弯里挽着的大竹筐放在地上,冲着秦尚道:“起开些!我来给你将被子铺好。”
秦尚忙站起身:“我来帮你。”
秋瑶正欲说话,这时眼角余光看到竹筐旁边的地面上有一串可疑脚印。脚印一看就是男人的,所以不可能是她的,可是又不太像是秦尚的。
可是这破庙从今天傍晚到现在,只有她和秦尚两个人来过啊,难不成她来这里之前,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来过?
秋瑶正疑惑,秦尚这边已经将竹筐上面搭着的布料掀开,拿出竹筐最上面的几个麻袋来。
那麻袋是秋瑶从空间里面移棉被出来的时候顺带着给移出来的,用来铺在地面隔湿隔灰。
秦尚拿着麻袋抖了一下,开口说:“你家这麻袋倒是奇怪,是不是被什么油给泡过?”
秋瑶一把将麻袋抢了过来:“爱用不用,哪里这么多的废话!”
秦尚重新又拿起个麻袋来,在地面上铺了。用麻袋铺了一层,还别说,还真有这么些打地铺的意思了。
他将竹筐里面的被子拿了出来,铺一条,盖两条。很快的一个地铺就铺好了。
秋瑶拍了拍手上的浮灰,对秦尚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家了。”
“等等。”秦尚拽住她胳膊。
秋瑶回过头来看他:“有事?”
此刻这破庙里面没有旁人,秦尚也不避讳什么,直接说了:“你该不会是真的信了东方凛的话,等着他来上门提亲?”
秋瑶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尚说,“就是提醒你一下,别拿着男人随意说出来的哪句话紧咬不放。说不定哪天他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秋瑶冷嘲道:“你这是说,男人的话都是放屁喽?别忘了你自己也是男人。”
秦尚面含浅笑,不置可否。
秋瑶想起来什么,问他:“你真是你娘唯一的儿子?”
秦尚说:“没说,我娘的确就我一个儿子,只是她在听闻我被治了罪流放西南之后就暴病而亡。现在我中原的家里头已经没了人。不然我也不会逃离那人的算计之后还在西南逗留着。”
“你这样诓骗我娘很有意思?”秋瑶嘲讽说。
秦尚答:“只要能娶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秋瑶嘲讽的笑:“就凭你?你拿什么娶我?”
秦尚说:“虽然我是个穷账房,可我是为了找你报恩才做的这差事。只要我愿意,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我都可以为你挣来。”
秋瑶不由叹息,劝秦尚:“你满腹的才华,想要什么样的媳妇没有?为什么偏偏是我?你知道我的心根本不在你的身上。”
“我不是让你离了东方凛。”秦尚说,“我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答应你什么事?”秋瑶戒备的问。
秦尚说:“假如你和东方凛成亲了,那便罢。假如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秋瑶将秦尚看了又看,真的想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自信,她连东方凛都看不上的话,又如何会看得上他?
秦尚明白秋瑶的想法,开口道:“东方凛那样的,强大是强大,可是不定就能让女人幸福。等他一朝功成,坐上了至高位,不可能只娶一个,妻妾成群是注定的。而我不同,我虽不能问鼎至高处,可是我可以陪你平淡,也可以陪你轰轰烈烈,我这辈子只求你一人,我没有野心没有负累,我可以一心为你。”
秋瑶心里乱了,倒不是被秦尚的这番话打动,而是又想起了东方凛。
东方凛是个有野心的,还背负着他家族的仇恨,他还有着足够的能力去逐鹿天下,有朝一日他功成名就了,手里握住了无上的权柄,还会记得起来他曾经答应过的,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
三妻四妾?妻妾成群?这些词秋瑶光是想一想就头大的很。
不!不!她不能再往下想了。她不能让秦尚的话乱了她的心,秦尚最是能言善辩,她怎么能听信他的话?她和东方凛之间的事情只能她和东方凛自己说了算,就算是东方凛背弃了他们之间的约定,那也是她和东方凛之间的事情,和他秦尚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并且她相信东方凛,相信他不会是那种会食言而肥的人。
如此,秋瑶不想再和秦尚说下去了,她将她带过来的竹筐往破庙的角落一放:“明天早上你家被子放这竹筐里,拿东西盖好,我有空了来拿回家就是。”
秦尚讳莫如深的笑了笑,她这是在赶他离开吧?让他明天早上醒了之后就赶紧走,被子都不用送回去?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秋瑶逃似的出了破庙,一路回了家里。
家里头娘和二姐两个已经睡了下来。
秋瑶胡乱洗了个脚,便也睡下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头乱得很,怎么都睡不着。
她今天晚上晚饭后以后做了两件事,给村长送了十两碎银子做重谢,然后给秦尚送棉被。村长那边她不担心,这银子村长肯定不会往外说,这事很容易就捂下去。秦尚那边,才是真的麻烦,他现在给冬青做师傅,又颇得杨氏青眼,并且还能言善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乱了她的计划。
可是秦尚他没有恶意,他只是喜欢她,他不会给她捅乱子,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偏偏就是秦尚唯一的这个目的让秋瑶头疼不已,她成全不了他,她只是拿他当朋友,对他并没有其他的感情。
他执着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空等一场……
秋瑶不觉有些同情秦尚。他满腹才华,却被奸人所害流放西南不说,还被人折磨的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家里头的人也都没了,只余下他孤苦一人浪迹天涯,心里头爱上了一个女子,只愿余生对她一个人好,然而那女子却拒绝了他……
可是感情不能因为同情而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要知道这乱世之下,值得同情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