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一出的,只把杨氏唬得一愣一愣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活了大半辈子,全都在这个四荒村里打转,就连去镇上,也是最近半年才去得多一些。她发现自己在自己这儿十三岁女儿的面前是如此的狭隘浅薄。
杨氏内心愈加彷徨了起来……
秋瑶见娘的表情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纠结的,吃不准她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该不会因为心疼钱不想盖新宅子,或者不想去镇上住?
那怎么行!这些事情她都计划好了!可不想临时将计划打乱了去!
于是秋瑶想了想,目光落在了冬青的身上,冬青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丁,娘的眼里自然更看重冬青一些。
于是秋瑶又开口了,对杨氏说:“娘,我在镇上给冬青找了个师傅,特别的有学问,冬青跟着他,肯定能学很多的东西。这些都是在村里头找不到的机会。你现在多犹豫一天,耽误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冬青的未来啊!”
无比彷徨的杨氏,被秋瑶这番话一说,彻底的妥协了。罢了,儿女能干是老天给的福气。她还犯个什么难呢,儿女们说什么,照办就是。
就算这些孩子犯了什么错,造了什么难,那也是儿女命里带的,她这个当娘的现在真的是无能为力,她管不了那许多,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总不能因为担心儿女日后会吃亏受罪,而绑住他们的腿不让他们往前走吧?真要这样,她也下不去手啊,毕竟这些儿女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出息!
终于杨氏答应了:“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搬家,定好了日子了我好收拾东西。”
秋瑶忍不住道:“娘,还真不用忙着收拾东西,家里头的这些东西全都又破又旧的。咱们呀,搬到了镇上之后全都买新的!”
杨氏闻言,鼻头一酸,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
她开心,她欣慰,她还有些心酸,她这个当娘的没能耐给儿女好日子过,反倒让儿女们来照顾她这个当娘的。
“娘,你怎么了?”夏瑶见杨氏表情不太对,以为杨氏又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了,忙不迭的扶住了杨氏的胳膊。
杨氏被夏瑶这么一扶,心里的滋味更是复杂难明,她扯起袖子快速的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对夏瑶说:“娘没事,娘好好的。”
夏瑶好些天没听到娘这样好言好语的跟她说话了,乍一听到娘这样和声软语的话,一时间受宠若惊,连带着鼻子也有些酸了,想着娘之前那样反对她,还不是为了她好,怕她误了婚事不说还抛头露面,真要出了什么岔子一辈子就断送了。
娘心里为着她好呢,她还一味的和娘闹别扭,跟娘顶嘴。
这么一想夏瑶就也湿了眼眶,抱着杨氏的胳膊说:“娘,是我不好,我总是惹你生气,我不该……”
“什么都别说了。”杨氏拍了拍夏瑶的手背,打断她的话,“什么都别说了,娘答应你将婚期推后两年。牛大壮真要能等你两年,也算是你没看错人,他要等不了这两年,可见是个没定性的,不嫁也罢。”
夏瑶这下真的是激动的快哭了,原来娘还有这样通情达理的时候啊!
这时只听杨氏又说:“想开酒坊就去看吧,我知道你看你三妹开酒楼赚了钱,就坐不住了。想学酿酒就去学吧,我拦了你这一时,却拦不住你这一世,你不放开手脚去试一次,以后每回想起来都不会甘心,到老了说不定都要因为这事怨我……”
夏瑶在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娘,我不怨你,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我怎么会怨你呢……”
杨氏被夏瑶惹得又湿了眼眶,无比感慨的说:“娘想开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娘都支持。赚到了钱,当然好,赚不到钱,吃了亏,也没事,还有娘呢,实在不行咱们再回来种地。”
只这一句,连秋瑶都感动的有些喉咙发酸。
她说:“娘,你尽管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吃亏的,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杨氏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好孩子。”
冬青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发现自己一个男孩儿好像被两个姐姐远远的比下去了。这种感觉,就好像稀里糊涂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发现两个姐姐已经变得非常了不得了!
这怎么成?他才是家里头顶梁的男丁,怎么能被女的给比下去呢?
不成!不成!他得加把劲,做点像样的事情出来,总不能一辈子屈居两个女人的名声下。
于是冬青忙说:“娘,咱们去镇上,我跟着三姐给我找的师傅好好学学!多长些本事!”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杨氏活了大半辈子,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欣慰的了。
却说秋瑶很满意自家小弟刚刚说的那句话,这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要好好的学本事了!
她忍不住夸赞冬青:“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好好的学本事,到时候干大事。你不是小时候听人说卞京是个天底下最繁华富饶的地方吗?等你长了大本事了,就能亲自去那样繁华富饶的地方一看究竟了,多好啊!”
冬青听了这话很是意动。原来学好了本事,可以做那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秋瑶这次回来,除了画着农家小院的卷轴之外,还带了一包点心,一条五花肉回来。
点心给了冬青,五花肉么,就一家子人加餐了。
正好杨氏从菜地里挖了萝卜白菜回来,兑五花肉炒了一大盆,当天晚上娘几个吃得可开心了!
因着家里面的事情都理顺了,秋瑶这天晚上睡得特别好。
不仅秋瑶睡了个好觉,夏瑶也睡了个好觉。
倒是杨氏激动的一整夜没怎么睡着。
冬青是个神经比较粗的,吃了半包点心,又吃了一大碗五花肉炒萝卜白菜,晚上睡得特别香。
一早醒来,秋瑶还没从茅屋里出来,就闻到了厨房里飘过来的米粥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