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离不开通天剑派。
这是一道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尽管它已经覆灭了,却仍是如同沟壑一般横在人们的心中,他想天一门也自该是如此。
但是也不会如此,天一门追溯其祖上,不过是信仰三清祖师的道门,崛起在三十年前楚赵之争中,其底蕴并不深厚,不过在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上上辈老祖抓住了气运,收了几个心性天赋极佳的徒弟,一代代传承,这才有了今天的地步,亦是没有洞天福地之说。
通天剑派可不同,自大周打天下之时就已经建立,已逾千年。
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一朝毁于九陵之手,若是让这柄绝世凶器恢复至全盛时期,怒仙教龙旗复辟不过翻掌之间的事情。
然而话虽如此,却始终没有几个势力敢去抢夺九陵。
这柄邪剑是认主的,在通天剑派存在了这么多年,勉强才能与其血脉构成联系,其他人恐怕顷刻间会被吸成人干,这是唐渺亲眼所见的事实。
时候也不早了,他没有继续叨扰霄凌仙,天魔司越俎代庖,跨过刑名司直接到霍世空手上拿人,想必下一步风擎天就该来质问了。
话到最后,唐渺也没有藏着掖着,两人又相互嘱托了几句,同时他将鹿垣郡总督的真实身份告知了霄凌仙,与此同时将自己天魔司陶令的身份保留了下来。
毕竟谁也不能亏着谁。
风雨欲来山满楼。
六月初,天气炎热干燥。
即便是夜晚仍是闷热,感受不到一丝清凉之意。
整个京城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所笼罩,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远眺镇魔街的方向,定天阙楼仍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他们两人披了一件银白色的苍龙服,穿行在诡秘的街上,仿佛世界万物都与他们无关。身边不时有兵马司巡街的军士路过,打头的是武宗司的大人,穿过一条街不下百余人,耳边呼啸着冷冽的微风,仍有许多夜行者在屋檐飞踏。
京城的每一晚都很奇妙,同时也很正常。
他离开了天魔司隐秘的别院,往东寿河边去。
期许着河边的晚风能够送来一丝清凉。
闷热的天气也让人无比烦躁。
河面上映衬着弧月,唐渺与汝幸对坐在河边的石亭内,他掏出了流萤蝶舞的小瓷瓶,这会是尸傀的最终归宿吗?
没有了玄武心,汝天该何去何从。
唐渺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绞。
已过子时,周身依旧是漆黑一片,但却没有那么煎熬了。
胡思乱想之际,否极泰来的引气洞察术已然运转到了极致。
河流的波纹,树叶飘动的方向......
这让唐渺不禁有些大跌眼睛,或许在大战来临之前,自己应该要重新控制住引气洞察术,他在枫叶镇花了三年时间静养才勉强稳住境界,然而在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相当于提升一层境界,简直比登天还难...
“或许可以试试...”
唐渺轻声念叨了一句,随即就在这石亭的石凳上盘坐起来,心无旁骛,尽全力的运转引气洞察术,一丝丝肉眼无法察觉的金色气流从他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散发而出,好似千眼般洞察世界万物。
“果然是玄妙无比。”
这一段时间全员蛰伏,血狱联合狻猊卫洪武郡差役对洪武郡境内的所有反贼以及可疑人员进行了一番大清洗,此次行动的规模之大,前所未有;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此番行动在声势浩大中进行,落幕时却是悄无声息,堆积成小山的尸体就地化为了灰烬,好似从未来过人间。
这比‘诸迹’对中原武林,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行狡诈阴毒的恶徒进行血洗更加令人恐怖,因为这些人本就是蛇鼠一窝,以江湖之名行事,倒是顺应天意。
反观血狱狻猊卫的做法,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让怒仙教名声扫地,洪武郡的百姓载声载道,满腔怒火发泄到了淫邪之徒身上。
然而这次,怒仙教再也没有向以往那样站出来收拢人心。
计划已经成型,成败在此一举。
奉圣谕,赵王召十地总督入京,在此后的三个日子里,各地总督纷纷现身,大摇大摆的投贴往各自的门庭中拜访,定天侯府、长宁侯府门庭若市。
霍世空倒是落了个清闲,这一日一大早先是去了吏部登记,随后在吏部尚书的带领下前往王府驿住下,代表紫山郡总督已经到了京城。
稍一打听,在吏部登记的总督十有五六,然而一到王府驿的时候,依旧是非常冷情,霍世空倒是想到了一些问题,索性不曾理会。
这些人和自己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王府驿坐落在紫禁城以东,守卫森严,一举一动都在天子禁卫的眼皮底下,妄不可造次,然而也无惧,霍世空在这里呆着倒是落了个清闲。
故此,长宁侯这一派的队伍中,就此撇开了霍世空。
不过极有意思的是,朱同睿这老小子趁着霍世空不注意,自个倒是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一番刁难之后左剀蝾只得作罢,毕竟也是一方封疆大吏。
东岳郡总督的名头可不小,不管他朱同睿实力如何,单是名字前面加上东岳郡总督的前缀,就令人不敢小觑。
赵界三大郡,紫山郡、东岳郡以及洛阳郡。
按照地理位置而言,此三郡呈三角之势拱卫京城,任何一郡出事都会直接威胁到京城的安危;同样,楚地三大城,天元城、临空城以及解兵城。
“老爷...老爷...”
“什么事,敲门都忘了吗?”
沉寂数年的霍世空闲来无事,便一直找事做,并当以嗜好对待。
雕刻石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平总管急切的叫了两声,直接推门闯入房间内,霍世空的心情似乎大好,并没有责备,心平气和的提醒了一句。
平总管闻声点头,这才舒了口气,拱手拜道:“老爷,有贵客求见。”
“贵客?”
霍世空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不见。”
他淡淡的轻吐了一句。
“哟,霍大人这是生哪门子气呢,连公公我也不见吗?”
见状,平总管识趣的低头退到了一边。
说话之人阴阳怪气,人未到,极具辨识性的声音便飘进了耳朵里。
“原来是执笔公公,你下去吧。”
霍世空刻完最后一刀,双眸中的一缕精光凝聚到一点,抬头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