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关于永恒，有这么一个故事
稻妻城内，万物皆静。
奉行所内，九条裟罗抬头望着明月，怔怔出神。
鹿野院平藏找到她，恭敬地奉上文件，“裟罗大人，这是稻妻城的布防图，请您过目。”
九条裟罗点头，看过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又问：“你觉得，将军大人，她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很复杂吗？”
“属下不敢评价。”
“也是。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新来的？”
“在下鹿野院平藏，在奉行所内已经工作多年，不过只出现在一线，很少参加行政事务，这次局势严峻，实在缺少人手，我这才被调到所内工作。”
“那你之前的工作？”
“您说笑了，现在大家饭都不怎么能吃饱，哪里有力气闹事？”
九条裟罗再次点头，说起了自己认识的一个混混：“荒泷一斗知道吗？他最近怎么样？”
“哦，您是说前段时间向您约战的荒泷一斗吗？稻妻城内缺衣少粮，实在混不下去，据说是跑去乡下讨生活去了。”
“这样啊，也好，隐于山野之间，这样至少不会饿着，这么说，那些混混大部分也都是这样跑掉了？”
“不是，大部分都被抓进城防军当苦力了，如今就在您的麾下。”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九条裟罗再度出神了起来，鹿野院平藏恭敬地站在旁边，只要裟罗不问，他就绝对不答。
所以还是九条裟罗发问：“伱觉得，或者说，你行走民间经验丰富，你来告诉我，大家对幕府实行的锁国令和眼狩令都是怎么看的？对将军大人又是什么看法？”
“在下不会有任何看法，不过民间确实有所怨言，大家的生活水平比较之前都有很明显的下降……
我们稻妻的一切特产很快就卖不上任何价钱了，渔获的价格虽然在下降，但是大家居然也买不起了，粮食更是贵的没法说……
我，不，大家伙生活都很苦，所以有一些怨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希望您不要见怪。”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是！”
第二天，九条裟罗人就不在奉行所了，她去了天守城，凭借九条家养女的身份轻易进入，然后留在天守阁外等待将军大人的召见。
仕女从天守阁中返回，看着九条裟罗，摇头道：“将军大人正在会客，不方便召见你。不过大人有交待，说，你应该找的，并不是她。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领悟了。”
“我能知道将军大人在和谁见面吗？”
“我并没有被授权可以告知你。”
“我知道了，多谢。”九条裟罗小步快走，离开了天守城，心中满是疑惑。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天守阁内，两双目光也同时收回，回到他们眼前的棋局之上。
盘面上已经几乎没有了任何变化，目数也几乎没有多少区别，手谈的双方无论是邱森还是雷神都明白，无非就是和棋罢了。
围棋的棋盘还是太小了，变化总有穷尽之时，至少对于邱森和雷神而言，并不复杂。
不过邱森还是投子认输，“不玩了，没有意思，我就不打扰你批阅公文了。”
雷神摇头，看着那一小堆公文，说道：“在这天守阁中，我无事可做，才会批阅公文放松，而这些人为制造的垃圾，除了娱乐效果，大概也就只剩下表演效果了吧。”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公文是伪造的。”
“其实很好察觉，不是吗？”
“那倒是，”邱森其实也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雷神的态度，“你就这么纵容你手底下的人？外面那些受苦受难甚至卖命的稻妻人也是你的子民吧？”
“你说得不错，但没有意义。”
“什么没有意义？一刀将那个欺上瞒下的狗东西嘎了，整个稻妻上下欢腾，怎么会没有意义？”
“杀了九条孝行？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雷神摇头，“你知道我的称号是什么吗？”
邱森摇头。
“其实你或许知道，但根本没有记住。”雷神说：“雷电与永恒之神。”
“这么一说有印象了，又是一个永恒之神，就我所知，所有的永恒之神，都不咋永恒。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它叫，永恒女王的黄金幻梦。
从前在交界地，有一个稀人一族，他们很神奇，可男可女，生来就拥有很多超凡特质。彼时的交界地，一片混乱，大战四起，生灵涂炭，平民别说未来，当下都不好活。哪怕强悍神奇的稀人一族也是一样。
所以，稀人的女王玛丽卡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向上天祈祷，希望拥有力量，建设一个万世不易的律法，将人间变成永恒的神国。
每个人都拥有确定的命运，每一个人都明白自己的位置，每一个人都做着应该的工作，然后交界地就会永恒地持续繁荣。
这就是稀人女王眼中的天堂，而她的追求，她的觉悟，那就是，人终究要登上天堂，为此她愿意献出她的整个生命和所有的人生。”
“我似乎听出了她的结局，但我还是好奇她的故事，”雷神问，“玛丽卡，那个女王，她成功了吗？”
“成功啦，她的祈祷唤来了回应，无上的意志派来了祂的使者，那是一个手掌，却远强于真正的神明，祂叫五指。
五指带来了无上意志的旨意，祂要玛丽卡和她的族人抛弃所有过去，真心侍奉黄金和永恒律法，黄金的律法会带来神圣的虚像，和庞大的树苗，带来一场盛大的婚姻和更加盛大的远征，黄金的意志从此刻起，将会蔓延到世界的每一处角落。
玛丽卡迎来了自己的丈夫，战王荷莱·露，为他降下赐福，为他赐下新的名字，葛孚雷。葛孚雷带着玛丽卡的意志发动大远征。
在雪山，他们征服了巨人，将强大的巨人一族几乎全部化为石像，将巨人之王囚禁，将巨人的火焰封印。
在格密尔，他们踏破了蛇母的老巢，将大蛇的子民全部灭杀，将大蛇赶进岩浆的深处。
在利耶尼亚，他们与法师开战，最终逼得法师改宗，信奉黄金律法。
在他们的王城，他们又与古龙开战，最终将古龙斩杀。
在宁姆格福，他们与风暴王开战，将最后一个敌人，赶尽杀绝。
黄金律法统治了整个世界，黄金树也从一个树苗，长成了覆盖整个世界的超级巨木。
黄金的盛世就此降临，恩惠滴露从树枝落下，从树根涌出，赐予众生长生不死的赐福，无不宣告着，一个永恒的王朝，降临了，交界地从此将会步入真正的无终之美梦。
从此，黄金律法的女神玛丽卡，骄傲地向世界宣称，她会是余下所有时代的唯一主宰，历史将在此终结，因此，她便是永恒女王。”
雷神听到这里，意动地问道：“那么，结果又如何呢？”
“结果？”邱森摆摆手，“结果很明显了，我就是玛丽卡遗产最大的继承者。”
说着，邱森从他的手中，将黄金律法全貌，也就是艾尔登法环的烙印，展示出来。那是一个黯淡的，充满裂痕的，终极造物，那是世界的权柄，哪怕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它的神圣，然而，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
“玛丽卡死了，死于自己的绝望，她亲手砸碎了这个东西，但是实际上，就算是她不砸碎这东西，它也注定会破碎，你看……”
邱森展示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卢恩。
雷神认得出来，那些是法环的碎片，相当于神之心的存在，然而这样神圣的东西，却只有其中寥寥数枚依旧保持纯粹的黄金律法的味道。
果然是失败了呢，而且失败地很彻底，那么，关于永恒，她自己的命运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