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静静的云海
流浪商人民族！癫火之王！
这两个词一出，众人都已经惊呆了。
他们可都是从王城之中逃出来的黄金贵族，是真正的王朝贵胄，黄金树脚下的真爷们，距离恩惠露滴最近的人，所以他们才能最晚衰老，所以他们才能在新世界获得新的生命。
这群爷生命相当悠久，很多事情都知道一二，尤其是听到这两个关键词之后，立刻就将事情的原委拼凑了一个七七八八。
曾经黄金王朝褫夺了流浪民族的土地，将他们赶去流浪，而流浪漂泊的绝望生活令他们的双眼逐渐染上癫火。癫火的三指在交界地散布恐惧，遭到了黄金王朝的无情镇压，而作为癫火宿主之一的流浪民族再度遭遇更绝望的迫害命运。
黄金王朝将他们一路引导至王城，说是要进行赦免，但却将他们全部赶进了王城下水道最深处的癫火三指的封印之地。
就是在那里，一群死不了的人，在暗无天日，逼仄潮湿的深井地牢之中，关押到灵魂枯竭，关押至黄金律法破碎。
哀怨的悲歌在地牢中回响，仿佛是末日的浅吟低唱。
流浪民族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黄金王朝的不可信，而今天，攻守异位，终于轮到流浪民族审判他们这些黄金之民了吗？
黄金贵族们和黄金之民们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早知他回来，我就不来了……
伽列看着这些昔日的生死大敌，露出了自以为和煦的微笑，他走到了玛尔基特的面前。
“我似乎没有见过您，陌生的黄金一族的首领，什么时候，卑贱的噩兆之子也会被黄金之民们视为领袖了？”
玛尔基特僵硬地回答道：“感谢你的关心，我只想知道，你和你的主人，如何安排我们的命运。”
“嘁~没意思，”伽列咧着嘴，开心极了，一点都不像嘴里说的那样没意思，“伱知道，我们和黄金王朝不一样，我们决定赦免你们的罪过，邀请你们去我们给你们准备好的土地，在那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黄金之民们听到这里都快哭出来了。
这有什么不同吗？我们黄金王朝当年对付流浪民族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借口啊！
能不能换一个玩法？这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玛尔基特面色更差劲了，他是众人之中得恩惠最多的半神，也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寿命看着这些人，直至他们全部化为枯骨，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因为他们太弱小了，根本没有力量！
伽列更开心了，一点都不掩饰他的情绪，就开心了怎么着吧？你还能打我不成？
玛尔基特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们死在这里吗？”
伽列：“我不怕，因为我了解你们，贪婪的黄金之民啊，你们真的舍得终结你们这悠长的生命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会允许你们自杀？”
“黄金之民无惧牺牲！我们可是随着葛孚雷王征战了整个交界地！”
“放屁，随着葛孚雷征服交界地的是褪色者军团，第二次单独征服交界地的，是伟大的褪色者邱森万，你们何曾真正有过英雄气概？
哦，我忘了，你或许还真的有过，但是他们有吗？你大可以回头问一问他们，他们敢吗？”
伽列转身恭敬地站在布思仁的身边。
布思仁抬手，轻轻一挥，上千把直剑从他背后掷出，精准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脚边。
“现在，给你们三个选择，要么拿上长剑，在这里自杀谢罪；要么，拿上长剑，反抗我们的压迫，杀了我们，这样你们也会自由；要么不要捡起它，跟着我们走。”
玛尔基特骂骂咧咧，“你觉得我们会怕？黄金的子民不惧牺牲，不过是一死而已！”
这时就听见人群之中有人喊：“那可不行！失去了黄金树的恩惠，我们已经没有了永恒的生命；失去了黄金树的赐福，我们也没有了复活的可能。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还会自杀？”
“葛托克，你在说什么？这样的发言也配得上这身玛丽卡和葛孚雷的血脉吗？”
葛托克也怒了：“先祖打下那么大的江山，难道不是为了子孙的福祉吗？我凭什么要这么无意义的献出生命？”
“你别忘了流浪民族的下场！”
“那就等到敌人真的下刀子的时候再说吧，反正如今我已经不是不死之身，到时候我再自杀也不迟。”
卧槽，人间清醒。这句话一出，整个悲切的黄金之民群体瞬间就找到了排解的出口。
“对呀，反正都要死，我为啥不选择多活一会儿呢？”
玛尔基特震惊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已经，没救了吗？”
“哼，当然没救了，你们这群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家伙，真是可笑。”伽列摇头，看得出来，他已经快要乐疯了。
布思仁挥挥手收回那上千把直剑，指向正南。
“出发吧，那里将揭示你们的命运。”
一群人哭哭啼啼地上了路。
一路上不断有人想要逃跑，结果却被轻易拦住，甚至被自己的同胞们抓住，不让走。
也有人生病，却能很快就被治好，物资供应什么的也一应俱全。
他们就这么一路从石门到荻花洲，过望舒客栈，进入归离原，过归离集废墟，穿过归离原来到天衡山脚下，进入华池镇，翻过华池镇进入云来海。
黄金之民们仅仅只是看到了一眼远处那个繁华美丽的城市，接着就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就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
终于到地方了吗？
玛尔基特这么想着。
虽然是片废墟，但是山清水秀，风景迷人，意外地还挺好看，难道癫火之王将那个为他们修建的地牢就在这里了？
终于，他们抵达了这片区域的地脉古树面前，树下是一个圆形的大池子，看起来非常有意境。
众多黄金之民终于明白过来，这里将会是他们囚禁一生的绝望之地，纷纷低声啜泣。
布思仁站在这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说：“我向这里的神灵索要来了这块土地，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云来海，地势高挺，气候迷人，还拥有一处不错的良港，如果认真建设的，这里或许还能重现它古代时的荣光。”
是啊，谁又看不出来呢，但我们人都要死了，说这些还有个什么用？
莫非？
玛尔基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布思仁，心中汹涌澎湃……
布思仁：“我要将你们投入到这里，惩罚你们，建立起一座真正的城市，一座真正由你们的双手建设的城市，就这样。”
“就这样？”黄金之民们懵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流浪商人们，再难以置信地看着布思仁。
布思仁摇摇头，说：“要杀你们很容易，但这样也太容易了。死亡和其简单？眼睛一闭，一切瓜葛就此无关，然后呢？这算是斩断了仇恨的链条了吗？
我们惩罚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没有？难道大商队的驼铃声，还能再在这个新的世界中回响吗？”
黄金之民们羞愧地低下头颅。
“让伽列给你们说两句吧……”
流浪商人们的代表，伽列站在了人群的中央。
他看着将自己包围的黄金之民们，丝毫不虚，沉稳有力地问说：“说实话，当我们的王将你们的情报放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是狂喜的，我很开心，开心有一天，你们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苦难，会原封不动地反弹到你们这些施暴者的身上。
看着你们痛苦，别提我有多高兴了，我兴奋地睡不着觉。因为我就要大仇得报！同伴的仇怨，大商队的仇怨，居无定所的仇怨……我活的有多久有多痛苦，我就有多恨你们！
所以我不会原谅你们，想都别想。
但你们也决不能这么简简单单地死去，因为你们他妈的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不是因为癫火，毁灭的命运才降临，而是因为毁灭，癫火才能顺利降临。从头到尾，制造癫火的人，就是你们这群王八蛋！
你们决不能死，我要的就是你们的后代也能知道你们干的那些事情，休想有半点的春秋笔法，要让他们视这肮脏的，黄金的血脉为耻辱！”
伽列的怒吼在云海来回荡，海风吹来海雾，一团团云朵，就这么流淌在山岗之上，静静地，如同白色的潮汐。
“我们不会原谅你们，但恭喜你们，不用死了，你们这群狗日的混账们。
或许我的孩子们还会延续我对你们的仇恨，我的孙子们依旧会憎恶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东西。但我希望，我的重孙子和你们的重孙子，可以成为朋友。
但在那之前，错误必须得到清算，必须有人付出代价，当初胆敢做出那样的决定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就从你们之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