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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院子里,如玉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从被骗进了皇宫后,她没睡好过一觉。

她担心她突然消失这么久,她的未婚夫许路会不会急得发疯。

她担心安生小姐会不会又因为她,被圣上捉住,然后又被圣上逼着做什么姨娘嫔妃。

如玉很后悔,那天那么轻易就相信了那人的话,他跟她说安生小姐回来了,跟她说安生小姐在等着她,想偷偷见她一面。

如玉当时完全傻了,脑子一片浆糊,除了安生小姐几个字,她什么也想不了。

她知道安生小姐活着,可她没想到,她还能找到她,她还要见她。

于是如玉傻傻地跟着人走了,结果被带进了宫,见到了以前的主子宁王,如今的圣上成晟。

如玉以为她是因为逃奴一事而被抓了,正想着如何不牵连许氏一家的时候。

结果他说:“你的安生小姐,还有一个月左右就到大明了,你在这里安心等着。”

安生小姐当初一心想要逃离宁王府,绝不可能自投罗网!

如玉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可是宫里守卫森严,她怎么可能出得去?何况她本来就是宁王府的丫鬟,消失了近两年没现身,可以被判为逃奴,连带着救了她的许大叔一家也会受到牵连。

如玉只能乖乖地留在宫时,按照成晟的要求,带上特制的人皮面具,不与人任何人交谈,默默地做着她的份内事。

如今快过去两个月了,如玉不知道安生小姐有没有出现,或者是住在这皇宫的哪里,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任何消息。

她也不敢打听,因为太监用许大夫一家的性命威胁她,警告她不让她知道的事情,不要多问。

如玉只能每天麻木的活着,她曾想过自杀,可她舍不得。

舍不得未婚夫许路,舍不得安生小姐。

要是许路想方设法地找她,最后却只找到她的尸体时,他会多难过。

要是安生小姐不远千里来看她,却只能与她的尸体见面时,她该有多伤心。

如玉每天都想着这样的事情,想着这样的情景,然后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不光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许路,为了安生小姐。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叩叩,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如玉轻轻问出声,“谁啊?”

外面的人没有出声,略停顿一下后,继续敲着。

如玉只得爬起身,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个子细高,如玉从没见过。

他见到如玉,问道:“你是如玉吗?”

如玉冷冷道:“认错了!”她说完欲关上门。

小太监忙道:“是安生小姐让小的来的!”

如玉关门的手停顿一下,再次没有犹豫,“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如玉,不认识什么安生小姐。”

她就是因为说安生小姐在这里才来的,已经被骗了一次,怎么能再被骗一次?

小太监伸手挡住门,“安生小姐让小的带一句话,她说:如玉,我饿了。”

如玉鼻头狠狠一酸,眼泪没有防备地冲出眼眶。

她记得那时候,安生小姐正在长身体,每到饭点,就催着她去厨房取吃的。

每次碰到任何问题和刁难的时候,也一心挂念着她肚子还没吃饱,等会又要吃冷饭了,或是又要饿肚子了。

安生小姐常说小胖子是个吃货,其实她自己也是个吃货,只是有了小胖子作对比,没让她自己察觉自己吃货的本性而已。

“真的是安生小姐吗?”如玉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小太监点点头,“小姐来了快一个月了,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

近乡情怯,如玉有些退缩,“安生小姐她还…好吗?”

“暂时很好!”小太监左右望望,快速道:“如玉姑娘,小的没时间跟您多说,这里不安全,小的带您去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说如何?”

如玉拼命点头,打开门走出来,“走吧,小哥请带路。”

小太监道:“如玉姑娘没有要收拾的东西?”

如玉轻轻掩上门,“都是宫里的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要。”

“那请跟在小的身后,如玉姑娘,这边走。”小太监再次打量周围的动静。

两个纤瘦的身影一前一后,悄悄离开了。

——

成晟牵着莫安生的手腕,用暗力将不情不愿的她带到了床边。

他按住她的肩,将她按坐在龙床边上,然后挨着她坐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湿润的黑亮双眸,温柔道:“安生,不要担心,朕以后一定不会负你的。”

他说着,冰凉的手指来到她腰间,开始解她外衫的腰带。

“成晟。”莫安生在这个时候,脑子突然冷静下来,“周氏商行卖股权的事情,你知道吧。”

成晟的手没有停,“知道。”

莫安生问:“那你知道是谁买走的吗?”

成晟顿了顿,抬头望着她,“难道是你?”

莫安生道:“没错,我已经买了周氏四成九的股份,只要再买多两分,以后周氏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

成晟微笑道:“这不是很好吗?朕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莫安生定定看着他,似乎对他正在解她衣衫的手,无动于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此时潮湿一片。

两人靠得有些近,成晟略一低头,能看到扑闪的长睫毛,象蝴蝶翅膀一样,能看到她玉牙似的俏鼻,娇艳的红唇,能看到她胸前诱人的隆起,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成晟有过很多女人,因而即使身旁的女子,身上还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也能想像得到,那衣衫褪尽后,玲珑的身段,滑腻的肌肤,还有幽幽的独特女人香。

成晟有些意乱情迷,对莫安生的话心不在焉,他无意识地道:“意味着什么?”

莫安生镇定道:“意味着一旦我掌控了周氏,切断周氏对你的帮助,你成晟的大明国很快就会陷入混乱!”

“为什么?”成晟的眼神依然晦暗,那里面的欲望,莫安生看得清清楚楚,她握紧拳头。

成晟的话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莫安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是问她为什么要切断支持,“你这样逼迫我,觉得我会心甘情愿,为你巩固你的大明江山吗?”

成晟扯起嘴角,笑了,笑容里带着诱惑和安抚,“原来安生还是再怪朕啊,朕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不过朕一点也不担心,就算你跟朕闹脾气,让天下商会与周氏商行都跟朕对着干,那也不过是暂时的,所以你这点小脾气,朕能忍得下。”

莫安生不理解,“成晟,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成晟再次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清楚看到他眼里的自信,“因为朕相信,等你以后有了身孕生下皇儿后,你一定会为了皇儿的未来尽心尽力地谋划!

而皇儿的将来握在朕手里,所以到时候,你也一定会全心全意辅佐朕,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朕的存在。”

莫安生没想到他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想睡她一次不止,还想让她生下他的孩子,再用孩子绑住她,“就算万一我有了孩子,你就肯定我会生下来?你就肯定我生的是皇子?”

成晟微笑道:“安生,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是心软!你为了一个小丫头,只身犯险,前来大明,又为了她,愿意献出你自己!如果你将来有了身孕,你说你会不会为了她将孩子生下来?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都能如此对她,你会对自己的孩子残忍吗?你舍得舍弃自己的孩子吗?至于生的是不是皇子,没有关系,多生几个,总有一个会是皇子!”

莫安生冷冷道:“成晟,看来你倒是了解我!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不觉得自己很悲哀吗?你身边所有的女人,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那又如何?”成晟不以为然,“朕是天子,孤家寡人,亲人朋友女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存在,他们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有机会继承大业,朕为了坐稳江山,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皇家无情!莫安生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一点,一个心冷情至此的人,什么感情亲情对他来说,都是无用!

这一刻,莫安生突然想到了风澈,她一直认为风澈骨子里透着冷,像从地狱历劫归来的人一样,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凡挡他者,不论缘由,死!那时候若不是她运气好,只怕早就翘辫子回现代了。

可是在他知道是她救了他一命后,他开始无条件地对她好,甚至不惜放弃他十年的筹谋,不惜放弃他的复仇大计,只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

而她好像从未从风澈的角度去想过,他在逃亡的十几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在未遇到她,阴差阳错的解了那奇毒之前,每天过着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一个从幸福的顶端,被他的亲人推到深渊的人,又如何能保持住他心底的光明?

莫安生一直拿风澈与夜九歌相比,两个际遇类似的人,一个如冰,永远没有温度,另一个却仍然保持本心,保存着心底的温暖。

没有人会拒绝阳光,所以她本能的倾向夜九歌。

但现在,莫安生却觉得她以往对风澈,好似有些不公平,因着她的猜测,她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

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情和成长轨迹,如何能相互比较?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太过武断了。

咝嗤,衣衫断裂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莫安生。

成晟从未解过女人的衣衫,从来都是女人自动脱掉,再主动侍候他,莫安生的腰带打了死结,他更加对付不了,久解不开,他性子一起,索性一用力,扯断了。

莫安生下意识就用手捂住。

成晟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冰凉如蛇,他轻轻抚摸一阵后,坚定拉开,用温柔得发腻的声音道:“安生,别怕,乖,放手。”

莫安生浑身鸡皮刷刷冒出,老娘是怕吗?老娘是觉得恶心!

九哥啊九哥,我要真的被这家伙睡了,你怎么办?我要是没喜欢上你,被睡了就睡了,权当做被狗咬了,离开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偏偏我已经喜欢上了你,只要一想到你会心痛,我这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可是九哥,我就快挡不住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这时忽然有只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安生,别哭。”

莫安生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抓住成晟明黄色的衣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边哭边求他,“呜呜,成晟,你能放过我吗?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将我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我发誓,我绝不食言!”

成晟的手放在她脸上,一动不动,因为他楞住了。

他记忆中的莫安生永远坚强淡定,狡黠聪慧,她想出了熊宝宝,又轻易化解了宁王府的高粱之危。

后来她知道如玉死了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将恨意埋在心里,与他和王府里的女人周旋,利用他的愧疚,她们嫉妒的小心思,最后成功逃出王府。

而那时,她才刚刚十三岁。

他再知道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是名动商会的莫安,大胃王比试,一月内成功赚得数万两银,力压内定人选,进入五国商会。

而后她惊人的经商天赋得到展现,成为五国商会里的传奇,在商人间广为流传着她的传说,那时她不到十四。

如今他再见到她,她已不是当初那个瘦的一阵风便能刮走的小丫头,她长大了,风华绝代,光彩夺目,像颗摧残的明珠,一颦一笑间,能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眼光,让他们疯狂。

他为自己的眼光骄傲。

当初是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才能,想让她在自己的庇护下长大。

如今她虽然不是在他的羽翼下长大,却成长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

成晟不知道自己对莫安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他知道,他不惜一切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之前他瞒着同样对莫安生有意的风澈,私下答应大雍轩辕战,愿意让出五座城池,用来交换她。

所以他明知莫安生与北夜夜九歌暧昧不断,此举或许会惹怒北夜,他还是利用如玉将她带回来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几国帝王神魂颠倒的神奇女子,此时却像个平凡的小女人,哭着求他放过她!

不,若真只是平凡的小女人,面对他大明圣上成晟的宠幸,只会高兴地哭泣,而不是哭的这般肝肠寸断,这般不顾形象,恨不得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只求他放过她!

成晟开了口,那声音干涸得不像他,“是谁?”

一个对于皇后之位没有兴趣的女人,只有一种可能,她心里真的有了别人,感情让女人盲目,成晟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想确定她心底的人是谁!

“九哥,夜九歌!”莫安生哭着说出夜九歌的名字。

“因为他愿意给你皇后之位吗?”如果是,我也可以!

莫安生拼命摇头,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在说出夜九歌的名字后,她更加难以抑制自己的哭泣。

成晟懂了,她不是为了皇后之位,她是为了那个人,单纯的。

压抑不住的哭泣,让成晟的心里升起躁动,那躁动中,又滋生出摧毁一切的残忍!

感情算什么!比起真真切切的皇位,那种虚无的东西算什么!

成晟不顾莫安生的眼泪,将她压倒在床上。

莫安生全身冰冷,心底的绝望像张网一样缠住她,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到半空中,无情的俯视床上绝望的女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是九哥来了吗?莫安生一个激灵,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用力推开成晟。

其实不是她的力气突然大了,而是成晟被外面的声音惊扰,心里烦躁,刚好正要起身。

成晟沉声喝道:“沐武,什么事?”

外面的沐武应道:“回圣上,有人硬闯了进来!”

成晟冷静问,“多少人?”

沐武道:“暂时发现一个!”

“一个?”成晟挑着眉,有些意外。

一个?莫安生的心纠成一团,是九哥吗?他怎么这么傻?难道他不知道他一个人来,是白白送死吗?

下一刻,莫安生突然平静下来,也好,九哥若是死了,她也不用独活,黄泉路上,她陪着他,去地府里做对鬼夫妻,也不孤单!

外面的打斗很快停了。

“圣上,人抓住了。”沐武道。

“带进来!”成晟也想瞧瞧,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单枪匹马冲进他的皇宫!

“是,圣上。”

门打开了,一阵风先吹进来。

明明还只是九月初,莫安生却觉得那风,冷过寒冬腊月,一直吹到她的骨头里,冷得她直发抖。

她不由抱紧了身子。

沐武带着人进来了。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形纤细,只到沐武耳朵的高度。

不是九哥!莫安生虽抱着同生共死的想法,但知道不是他时,还是不由松口气。

那人面上戴着黑色面罩,只一双大眼露在外面,带着莫名的熟悉。

莫安生在脑海里搜索着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

“揭开她的面罩,朕想看看是谁!”成晟也觉得有些眼熟,但他可没有这样的耐性去猜。

“是,圣上!”沐武没有犹豫地伸手。

面罩揭开了,是一个许久未见过的,不算熟悉的女人。

莫安生吃了一惊,成晟也大吃一惊,“秦妃?是你?你不是风澈的人吗?难道朕消息有误,你是夜九歌的人?”

曾经的秦侧妃,现在的秦妃,跪在地上,仰头浅笑道:“圣上的消息没有错,臣妾确实是秦王殿下的人!”

成晟皱眉道:“你既然是风澈的人,应该知道风澈与朕的关系,为何会来破坏朕的好事?”

秦妃清丽面容上笑靥如花,那副表情,就像是来请安似的,“臣妾是为了见安生小姐!”

“她于你有恩?”成晟问道。

秦妃道:“不,她于公子有恩!”

成晟面色变了,“所以呢,风澈为了报恩,打算破坏与朕的结盟?”

秦妃面上笑容不变,“圣上,从您秘密将安生小姐从大雍带回来的时候,您与公子的结盟就破坏了啊,您不知道吗?

否则本来在商议中的星云大名叶耶三国结盟,共同援助大雍对抗北夜之事,怎么会突然停了呢?

圣上您不会真以为是叶耶国不想淌这趟浑水,而星云国顾忌良多,这事才不了了之了吧?”

成晟脸都青了,他不是没怀疑过,可那时他正在准备登基大典,国事家事加上魏王的事,忙得头晕脑胀,根本没时间细想。

秦妃继续道:“圣上,那是公子知道您将安生小姐带来,怕她会受到伤害,所以收手了,并派人通知北夜国君,让他派人来救!”

成晟怒道:“就为了一个女人,风澈这样做,值得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他可能永远都报不了仇吗?”

秦妃幽幽道:“臣妾也曾这样问过公子,可公子什么都不说,只说让臣妾不惜一切,也要保全安生小姐不受伤害。”

成晟冷冷道:“所以你就这样独自一人闯了进来?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

秦妃叹口气,“臣妾也是没办法啊,当初安生小姐无意间救了公子一命,公子就自此恋恋不忘,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一切!

所以臣妾心里就想,今日若臣妾舍命来救安生小姐,以后公子每每想起安生小姐的时候,应该也会偶尔想到臣妾吧。”

成晟面色一变,“你喜欢风澈?”

自当初的秦侧妃进了宁王府,因为养病的关系,两人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后来知道她是风澈派来的人,成晟更加没有兴致。

可再没有兴致也好,她是他的妃子,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赴死,若是因为命令还好说,可偏偏却是为了一个情字!这让他成晟的面子往哪搁?

莫安生哭着求他放过他的场景,再次浮上成晟的脑海,看着秦妃为了心爱之人的所爱,面对死亡毫不畏惧的神情,成晟的火,一下子蹿上了大脑。

他猛地站起身,大踏步走过去,夺过沐武手中的剑,朝秦妃当胸刺去,声音里夹着天子的愤怒,“既然如此,朕成全你!”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不!”莫安生凄厉大叫,成晟手中的剑已快速拔了出来,剑尖上的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像黑白无常夺命的脚步声。

莫安生满脸都是泪,她扑到秦妃身边,双手按住她的伤口,试图止住她的血,可那血越流越快,很快打湿了莫安生的衣裳。

秦妃面色苍白,脸上却是解脱的微笑,她对着成晟道:“谢谢您,圣上。”

成晟冷哼一声,将剑扔到地上。

秦妃看向莫安生,“安生小姐,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很欣赏你,公子要杀你的时候,我心里觉得很可惜,当你一次次逃脱的时候,我跟庆幸,很替你高兴。

可后来,当我知道公子心里的那个女人是你的时候,我很后悔,后悔你为什么不一早就死了,为什么要跟我抢公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公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莫安生哭着道:“我一定会让人救活你的!”

秦妃充耳不闻,继续道:“安生小姐,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不要再见到你!但是今生,我最后想求你两件事。”

莫安生内心悲痛不已,“你说,一百件我都答应你!”

“一百件就不用了!”秦妃笑道:“第一,希望你以后不要对公子那么残忍,公子也是个可怜的人!”

莫安生想也没想,快速应了下来,“我答应你!”

秦妃的声音越来越弱,“二,告诉公子,雨汐没能完成他的重托,但雨汐…尽力了。”

莫安生泣不成声,哭吼道:“不,你完成了!我不会帮你告诉他的,你自己亲自去跟他说!”

秦妃那双美丽的大眼里,光芒逐渐散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拜托你了,安生…小姐…”

她说完最后一句后,嘴角噙着笑,缓缓闭上了眼。

“秦妃!秦妃!”莫安生哭喊着拼命推她,秦妃仍然闭着眼,她的身体还很温暖,像睡着一般。

“拖出去!”成晟一声怒喝,伸手将莫安生从地上拉起来。

“是!”沐武面无表情的拖着秦雨汐的尸身向外走去。

“你浑蛋!”莫安生泪流满面,想也没想,伸手朝成晟面上打去。

“啪”的一声,正打中成晟的脸。

成晟的脸歪向一边,这一巴掌,打掉了他心底对她最后的怜惜与不舍。

他冷笑着,咬牙切齿道:“莫安生,今晚朕就是要让你成为朕的女人,谁来也阻止不了!”

成晟将莫安生拖到床边,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

他扑上去,压住拼命挣扎的莫安生,开始扯她的衣衫。

莫安生手脚并用,不让他得逞。

她刚才哭了很久,双眼红肿,鼻涕眼泪一大把,样子十分难看。

若是别的女人,成晟肯定立马调头就走。

可她是莫安生,那种誓要征服她的念头,在成晟脑子里挥之不去。

门外突然又传来打斗声。

成晟的手一顿,怒喝一声,“不管是谁,杀无赦!”

“是!”沐武大声应道。

成晟制住莫安生挥舞的双手,力气大得差点捏断她的骨头,他单手扯开她的外衫,看着外衫下绑满丝带的身子,冷笑道:“你倒是准备得挺多的。”

他不再同先前那般,试图温柔解开,而是直接粗暴扯断,他弄痛了自己的手,也勒痛了莫安生。

成晟心里的火越来越旺,有怒火,也有欲火。

叩叩叩,叩叩叩。

“圣上,急报!”是个陌生的声音,十分急促。

“滚一边去!”成晟怒喝,“朕说了,不管是谁来,杀无赦!”

那个声音略一停顿,很快大声道:“圣上,魏王带人逼宫!”

什么?成晟一下子呆住,魏王带人逼宫?先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成晟迅速冷静下来,他坐起身,重新变成威严镇定的帝王,“来人,替朕更衣!”

有太监迅速进来。

莫安生喘着气,快速拢紧衣衫。

太监快速替成晟穿戴好,成晟没有看莫安生一眼,大踏步向外走去。

惊恐不已的莫安生这才意识到,成晟真的要离开了,她暂时安全了。

成晟走后,莫安生缓缓坐起身,双手环膝,全身颤抖个不停,缩在龙床上一角。

她知道自己应该趁乱离去,可是她全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除了抱紧自己,她无力动弹。

门外的打斗声时大时小,远处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清晰传来,夹杂着宫女太监们的尖叫声。

像另一个世界般不真实,莫安生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前方。

屋里的灯火,似乎也感受到此时皇宫里的紧张与危险,不安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吼叫声依然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

吱呀。

很轻,很小,像怕惊到某人似的。

可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的莫安生,听到了。

她抬头。

一个高大又让人心安的身形,缓缓走向她。

明明一身黑衣,却像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使。

莫安生的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他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吻着她的头顶,她的额头,还有她眼角的泪,如珍宝般。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安,九哥来了,别怕。”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无穷无尽的柔情。

莫安生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她惊觉自己原来一直在颤抖。

在他的安抚下,她很快放松下来,手却依然抓着他的衣襟不松开,在他抱起她的瞬间,她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

莫安生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

她睁眼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熟悉的气息与体温,让她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阿安,你醒了?”头顶上传来令人酥软的声音。

“嗯。”莫安生重新闭上眼,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

她将头埋在他胸口,深深吸气,让那令人心醉又安心的气息,充满她整个身体。

夜九歌柔声道:“肚子饿了吧,九哥唤人送点吃的来。”

“不饿,不要吃。”她抱着他的腰,不愿松手,不想离开。

“那好,再睡一会。”他搂紧她,轻声呢喃。

莫安生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因为她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为什么会有血腥味?莫安生皱眉,然后秦雨汐死的时候,她捂住她伤口,血水浸湿了她的衣衫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

莫安生睁眼看了一眼自己。

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许多件肚兜,还绑着一些丝带。

夜九歌察觉到她的动静,“绑着很难受是不是?九哥帮你解开。”

他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外衫上全是血,夜九歌十分担心,想替她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可昏睡中的莫安生,死也不肯让人脱,最后勉强脱下她的外衫,替她洗干净手脸,发现不是她的血,这才稍微安心些。

“嗯。”她松开他,任他解开自己身上多余的丝带和肚兜,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件。

夜九歌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有任何反应,可是看到肚兜根本遮挡不住的美好身形,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他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

夜九歌别开眼,收回手。

一双温暖的小手捉住他,“九哥,还有一件。”

夜九歌心一颤,抬眼看向她,她黑亮的眼睛里,温柔又坚定,“九哥,我们现在就洞房。”

夜九歌费力咽下口水,“阿安,一切已经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回北夜,等回了北夜,咱们立马成亲,日子九哥都已经选好了,十一初八。”

“不,九哥,我要现在,就现在。”她固执道。

那双眼里,有水意慢慢浮现,开始染上微红,清澈的眼底,写着坚持。

她握着的小手,温暖,却在微微颤抖。

夜九歌知道,她在害怕,不是在害怕接下来的事情,而是在害怕前天晚上的事情。

“好。”夜九歌无法拒绝,他知道这是解除她害怕的唯一方法。

.......

只是莫安生的意志再坚定,饿了快两天的身体却经受不住,没多久,她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莫安生眼睛还没睁开,肚子开始咕咕叫。

好听的沉沉的笑声,从头顶上方密密传来,“阿安,快睁开眼,起来用膳。”

莫安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浑身酸痛,不想动。

夜九歌道:“饿坏了吧?九哥端来喂你,可好?”

“好。”她乖巧应道,半眯着眼松开他。

夜九歌穿着里衣下了床,薄被下,莫安生发现自己虽然浑身酸痛,但是干净清爽,看来她睡过去的时候,夜九歌帮她清洗了。

想起之前的事,莫安生的脸开始烧起来,她怎么可以在那种时候昏睡过去了呢?

夜九歌端着盘子过来,上面放着粥还有一些小菜与素菜,“你两天没进食,今天先喝粥。”

莫安生垂着眼,面上阵阵发热,不敢看他,嗯了一声。

夜九歌轻笑出声,将盘子放在床边,端起粥,“来,张嘴。”

粥的温度放得刚刚好,不热不冷。

莫安生听话地张开嘴。

“真乖,再来一口。”夜九歌像哄小孩似的,莫安生忍不住白他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面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夜九歌眼里,就像易碎的瓷娃娃般,需要他的精心呵护。

很快一碗粥见底了。

莫安生感觉自己的胃终于有了些感觉,她抬眼看着夜九歌,眼里含着期盼。

夜九歌摸摸她的小脸,道:“阿安,乖,过一会再吃,一下子吃太多不好。”

莫安生心里失望,嘟起嘴,却柔顺地点点头。

夜九歌将盘子放回桌上后,重新上床,长臂一展,搂住莫安生。

莫安生一只手搭上他的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阿安,成晟抓住了,如玉救出来了,晚上我让人带她来见你。”夜九歌道。

“如玉救出来了?”莫安生一听如玉的名字,一手撑在床上,抬起上身,“九哥,我想现在见她!”

夜九歌盯着她只穿着肚兜的玲珑身段,双眸一暗,“现在这个样子?”

莫安生一瞧自己,再感受一下浑身的酸软,重新倒回夜九歌怀里,呐呐道:“那就晚上吧。”

先前已经丢了一次脸,万一等会见到如玉的时候,站都站不稳,岂不是又丢一次脸?

夜九歌轻轻一笑,搂紧她,“还有当初引起北夜与大明战争的那份宝物找到了,是一份奇怪的图,有人说是藏宝图,但很奇怪,没人能看懂。”

“不会是风淳光故意做假的吧?”莫安生道。

夜九歌摇头,“那图看样子有些年头,要真是假的,应该也不是风淳光做的。”

莫安生惊讶抬头,“这么奇怪?可以让我瞧瞧吗?”

“当然可以。”夜九歌道:“你养好身子后再慢慢看。”

“嗯。”这事莫安生也不急。

“还有一件事。”夜九歌斟酌着如何开口。

“什么事?”

“宫里有个独眼的老嬷嬷疯了,口里不断说着什么,十八姨娘来复仇了。”

独眼?十八姨娘?莫安生眨眨眼,“难道是沈贵妃身边的赵嬷嬷?她说的十八姨娘,不会是我姐姐莫清烟吧?”

夜九歌点头,“有可能,但不能完全确定。”

“那她说的复仇是什么意思?”

“有人诱着她问她什么意思,她断断续续说什么,看到龙袍,在茶里下毒之类的。”夜九歌道:“我猜想如果她说的是你姐姐的话,应该是说当初你姐姐无意间发现成晟有谋反的意图,而被赵嬷嬷下毒害死了。”

莫安生回想一下她刚来的情形,觉得十有八九会是这样。

“不过我猜想成晟意图谋反之事,是赵嬷嬷不小心泄露的,她怕被当时的宁王宁王妃知道后怪罪她,才自己动手。”

“为什么这样说?”夜九歌问。

莫安生道:“因为我还活着,而她还想动手杀我,估计是怕我姐姐告诉了我,才三番两次想杀我灭口。如果宁王宁王妃一早知道,根本不用赵嬷嬷来动手。”

这一说,先前宁王府的一些事,也大概明白了原委,比如半夜想杀她的人,陷害她偷了王妃金钗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赵嬷嬷干的了。

若是哪怕一次被赵嬷嬷得逞,他便今生今生也无法遇到阿安了!夜九歌紧紧搂住她,“以后有九哥在,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

“嗯,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莫安生在他怀里闷声道:“除了你。”

“九哥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夜九歌拉开她,惊讶万分。

莫安生撅着嘴,“我肚子饿了,你不让我吃东西。”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夜九歌气笑了,他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一咬,“小没良心的,九哥这是为了谁?”

“你看你看,一说你,你还咬我。”莫安生用手捂住嘴,亮晶晶的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控诉他。

夜九歌举手投降,“行,小祖宗,九哥这就拿吃的来喂你。”

莫安生放下手,立马笑得眉眼弯弯,谄媚道:“谢谢九哥。”

“小丫头片子。”夜九歌笑着捏捏她鼻子,下床取吃的过来。

吃饱后又睡了一觉,莫安生精神好多了。

天黑之后,夜九歌亲自帮她穿上衣裳,莫安生自己随意挽了个发髻。

不一会,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如玉来了吗?”莫安生心怦怦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是的,阿安。”梳妆台前,夜九歌站在她身后,与镜中的她温柔凝视,“别紧张,阿安,你现在很好,如玉现在也很好。”

莫安生的心奇异地定了些,她吐口气,站起身,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

一张久未见过的熟悉的脸,随着门的展开,缓缓展现在莫安生眼前。

只一眼,她已泪眼模糊。

如玉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细眉细眼,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如她初见她第一眼时的感觉。

只除了眼中明显的惊艳与疑惑。

如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总是喊饿、一到饭点准时出现的安生小姐,又瘦又小的安生小姐,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已脱胎换骨成仙女的模样,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女子还要美上千百倍。

她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或是对方认错了人。

然而当她看到那熟悉的又黑又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喜悦和愧疚的泪水时,她知道,这是她的安生小姐。

如玉眼睛湿润,呐呐喊了一声,“安生小姐。”

熟悉的呼唤一出,莫安生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搂住了如玉,颤抖着哭道:“对不起,如玉,是我让你受苦了。”

她的哭声吓到了如玉,如玉不知所措,轻轻拍她的背,语无伦次,“安生小姐,我没事,我很好,真的。”

“阿安,别站在门口哭,进来吧。”

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如玉一跳,她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一个风华绝代,一见之下就让人晕眩的绝世男子。

如玉更加无措了,她不知道他是谁,但光看比圣上还高贵的气度,就知不是普通人。

而且晚上还呆在安生小姐的房间里,两人肯定关系匪浅。

她是不是不该来?如玉有些不安。

“你可以唤我九爷。”夜九歌微笑着替她解围。

“如玉见过九爷。”莫安生搂着她不放,她没法行礼,如玉抱歉地看着夜九歌道。

“不用多礼。”夜九歌面上保持着绝佳的风度,心里却酸得不行,阿安抱她都抱那么久了,怎么还不松开?

如玉对搂着她的莫安生道:“安生小姐,咱们进屋里说话好不好?”

莫安生点点头,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九哥,我今晚和如玉睡。”莫安生祈求地看着夜九歌。

一旁的如玉,脸腾的一下红了,她快要成亲了,知道莫安生的言外之意,如果她和九爷两人之前不是睡在一起,怎么会说出她今晚和她睡的话?

夜九歌心里更酸了,可是看着那样一双清澈黑亮的眼,那里面盛满了恳求,他无法拒绝,“好,就今晚,下不为例。”

“谢谢九哥。”莫安生冲着他抿嘴一笑,如百花齐放,春光乍现,那么美丽和耀眼。

夜九歌心里的酸意一下子散了不少,只要能让她一直这样笑着,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离开了,体贴地帮她们关好门。

“安生小姐,九爷…”如玉很想说抱歉,又想说她只是个丫鬟,这样不好,莫安生已拉着她,“如玉,我累了,咱们上床躺着说话。”

她的要求,如玉一向难以拒绝,“那奴婢侍候您上床歇息。”

“好。”莫安生张开手,让她帮忙脱掉自己的外衫,然后是鞋子。

莫安生爬上床,躺到里面,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如玉,陪我躺着说说话。”

“是,安生小姐。”如玉依言上了床,躺在莫安生身边,两人挨在一起。

“如玉,跟我说说你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莫安生将头靠近如玉的脖子边。

那是一种无意识地依恋,如玉心里酸酸的。

“好,安生小姐。”她轻声道:“奴婢醒来的那天,正好是初八安生小姐你逃走的那天,等奴婢养好伤后,救奴婢回来的阿路哥,跟奴婢讲了当初他救奴婢的经过……

奴婢养好伤后,一直偷偷注意着宁王府的动静,知道安生小姐你没被人抓回来,奴婢心里就安心不少,但奴婢不敢现身,所以一直在阿路哥和许大叔的医馆后院待着,帮他们洗衣煮饭,当作报答他们的恩情。

半年后,奴婢不敢再待下去了,怕连累阿路哥和许大叔,阿路哥却不让奴婢走,说他喜欢上了奴婢…”

如玉面上露出羞涩,“她说要娶奴婢为妻,奴婢不敢答应他,但留了下来。因为阿路哥说,安生小姐你肯定会有回来的一天。

万一你到时候找来了,奴婢却不再,岂不是又碰不着?奴婢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还有奴婢心里其实也舍不得阿路哥…”

如玉声音越说越小,“后来奴婢就一直待在医馆里,直到今年六月的时候,奴婢答应了阿路哥的求亲,打算前年同他成亲。

安生小姐,奴婢自作主张,自己许了人家,你不会怪罪奴婢吧?”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还带了丝担忧。

“傻丫头。”莫安生白她一眼,佯怒道:“我是这么不讲情理的人吗?”

如玉冲着她傻笑,“那安生小姐你说说你的事。”

“我那天被宁王妃带走后,被关在宁王府一个小院子里…”

莫安生慢慢地将从同如玉分开的那天起,一直到今天再见,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一字不漏地讲给她听,包括她与夜九歌之间的点滴,只除了被成晟逼迫的那段。

如玉听得惊呼不断,又赞叹,又心惊,随着莫安生的经历,情绪不断起伏。

不时穿插着“安生小姐你好厉害啊!”的惊赞声。

有时候不明白的地方,如玉还会问上两句,莫安生也耐心地替她解惑。

两人这样一直说一直说,直到大半夜。

后来说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莫安生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猛地坐起身,有些怀疑昨晚是不是一场梦。

“安生小姐,该起了。”门吱的一声推开,如玉端着水进来。

就像以前两年前时常出现的场景一般。

只是那时候的莫安生,总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被迫坐起身,今天的她,端坐在床上,冲着如玉微笑,“早啊,如玉。”

“早啊,安生小姐。”如玉放下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安生小姐洗漱好就可以用了。”

“好。”莫安生下床,开始洗漱。

等她洗漱完,如玉正好端来了早膳,莫安生道:“如玉,咱们一起吃。”

如玉没有推辞,以前的时候,她们也经常一起用膳。

她帮莫安生盛好粥,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莫安生对面,静静地用起早膳。

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莫安生记忆中总爱唠叨的如玉,似乎改变了不少。

她猜想应该是在许氏医馆里改变的,毕竟如玉算得上是个逃奴,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存在,所以只好尽量减轻存在感。

一个人要改变天性,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莫安生心里很清楚,她的鼻子开始发酸,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她。

两人静静地用完膳,如玉放下碗,欲言又止,“安生小姐,奴婢有件事想求您。”

“你说,如玉。”其实莫安生不用问,也大概知道她会说什么。

如玉咬着唇,紧张看着她,“奴婢以后怕是不能侍候您了,奴婢想留在大明。”

“当然了。”莫安生微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你连恩都没报完,就想跟我走,我是不会答应的。”

如玉又是羞涩,又是心酸,“安生小姐,奴婢舍不得你。”

莫安生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以后大明是北夜的了,到时候我想来就能来,你想去就能去,不过是见面的次数少些而已。”

傻丫头,当然是你的幸福最重要,我也舍不得你,可没什么重要得过你的幸福,我也一样。

有些人再不舍,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就必须分道扬镳,她和如玉便是如此。

“那安生小姐能不能多留两天,替奴婢主持了婚礼再走?”如玉恳求道。

“不是还没到日子吗?”莫安生惊讶道。

如玉红着脸,“奴婢跟阿路哥商量了,后天成亲,他同意了。”

他当然同意了!莫安生酸酸地想,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能不同意吗?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好,我看着你出嫁了再走。”莫安生柔声道。

如玉的婚礼因为仓促提前,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可是有莫安生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

不过一天的时间,所有成亲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像准备了三年似的。

凤冠霞帔、最高贵奢华的嫁衣、龙凤床、各式各样的添妆…

那天的嫁妆足足有京城一条街那么长,惊呆了京城所有人的眼珠子。

听说出嫁的是个丫鬟,可看这阵势,跟公主出嫁,没什么两样吧?

老实的新郎倌许路也被吓着了,张着嘴,久久无法出声。

夜九歌代表莫安生上前,握住他的手,对他郑重道:“以后我们家如玉,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许路合上嘴,神情严肃,“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负如玉!”

第二天一早,一身妇人装扮满脸红晕的如玉,拉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新郎倌许路,给莫安生敬了茶。

莫安生眼里含泪,唇边却挂着微笑,“如玉,许路,祝你们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谢谢安生小姐。”如玉流着泪,长跪不起。

——

大明国易主,魏王登上圣上之位,成晟被赐毒酒一杯,死在天牢中,死后被追封为太上皇,葬入皇家寝陵。

成晟死之前,魏王曾派人问他有何遗愿,能满足的会尽量满足他,也愿意让他死前再见他想见的人最后一面,这是魏王作为胜者的仁慈。

据说成晟听完太监的话后,沉默不语,只留下一句“成王败寇”后,悲壮地喝下那杯毒酒。

成晟死后,宫里育有皇子公主的先妃,全部暂留宫中,其余嫔妃愿意出家回家还是以身殉夜晟,魏王任其自行选择。

沈贵妃封为太后,苏妃与周妃封为太妃,同时,沈家幼女沈雪被立为皇后。

沈大人一生的梦想终于如愿以偿,可是,魏王递了投诚书给北夜,表示愿意成为北夜附属国。

大明国仍是大明国,却不再是以前的大明国。

这是魏王先前与沈大人的交涉中,从未提到的一点。

沈大人知道消息后,当场吐血,从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上书要求辞官隐退,以前的魏王现在的圣上多次挽留无效,最后批准了。

五日后,叶耶国向北夜递上降书,自愿同大雍大明一样,成为北夜附属国。

至此,五国中,只剩下处于中间位置的星云,仍是独立的星云国。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星云投降,那是迟早的事情。

因为风澈的关系,莫安生与夜九歌很默契地没有谈到星云的问题。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莫安生与夜九歌回到北夜后没多久,星云国突然出现了大批黄金甲将士。

所谓黄金甲将士,顾名思义,就是将士身上的铠甲,是由黄金造成!

当然不是全部都是黄金,而是某些关键部分是用黄金打造而成,其他部分,则是覆上一层薄薄的黄金。

即便如此,一人身上的黄金也估计最少有五斤重。

那些黄金甲将士一现身,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收到消息后,莫安生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风淳光对被我偷走他的那批黄金那么大反应,又说他有很多财产,偏又对黄金那么执着,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来的,原来他是要用黄金来武装他的军队!看这人数,估计风淳光已经筹划了好多年。”

夜九歌道:“这样一来,还真是有些头痛,那些将士穿上黄金甲,无异于刀枪不入,如今星云各处边关全是黄金甲将士,等于替星云国筑起一道铜墙铁壁。”

“外部无法攻入,就让它从内部开始毁灭。”莫安生道。

夜九歌挑眉,“阿安你的意思是?”

“当初风淳光策划五国之乱、还有害死兄长逼死大嫂毒害侄儿的证据,不是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吗?”莫安生道:

“只要咱们将这消息放出,让星云国百姓知道,当初让他们妻离子散的人,就是他们的皇上风淳光,星云内部一定会大乱,朝臣们一旦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也不敢站在风淳光这边。”

“阿安你说得没错,九哥现在就让人去办。”夜九歌道:“当还风澈一个人情。”

风淳光倒台,现在最有能力坐上星云皇帝之位的人,非风澈莫属。

莫安生心里也很清楚,“好。”

三天后,星云全国百姓都知道了当初五国之乱,原来是风淳光一手策划,其目的是为了打击其余四国经济与军事实力,继而让星云成为霸主,结果反将星云陷入其中,成为最悲惨的一国。

当然最悲惨,只是针对星云普通百姓而言,在那场战乱中,风淳光借此在各国敛下大量财产,还在一次争执中杀了自己的皇兄,抢了皇上之位,成为最大赢家!

星云百姓愤怒了,纷纷聚在皇宫门前,要求风淳光退位。

星云的大臣们沉默了,风淳光杀害先皇,逼死先皇后,毒杀前太子风澈,证据确凿,谁人敢公然站在风淳光这这!

在风淳光没有表态期间,星云国接连暴动,朝廷派出士兵震压均无效,毕竟谁愿意将刀剑对着自己国家的百姓啊!

再加上这些将士们的亲人朋友,同样有不少在当初的战乱中丧生,心里本就有怨,对百姓们的行为自然更加体谅,于是所谓镇压,就变成了做做样子而已。

十天后,风淳光明白大势已去,最终退了位,传给了呼声最高的风澈。

在风澈登基后的一个月后,十一月初八,夜九歌与莫安生大婚。

各国皇帝大王亲自来贺,包括风澈,他其实可以不必亲自来,毕竟星云还不是北夜的附属国。

但这是见莫安生的唯一机会,风澈不可能放过,所以他不顾朝臣的极力劝阻,亲自前来北夜。

大婚晚宴上,夜九歌和莫安生身着北夜帝后服饰,端坐在正上方,接受满朝朝臣和四国使臣祝福。

所有人一一表示祝贺完后,风澈最后上前。

他双手举着杯,细长双眸定定地、毫不掩饰地看着上座的莫安生。

看得夜九歌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或是将莫安生藏起来,不让他多看一眼。

后位上的女子,一身大红的喜服,头上戴着黄金镶满宝石的凤冠,面上是精致的妆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端庄娇媚、雍容柔情并存。

那样的莫安生,对于风澈来说,既遥远又熟悉,既欣慰又心痛。

“国君,皇后,本王在此祝两位永结同心,今生今世永不分离!”风澈高声说完后,长袖一挥,优雅饮尽杯中酒,然后冲着莫安生展露风华万千的笑容,“至于来生来世,该轮到本王了。”

夜九歌气得脸色一变,“谢星云皇上,朕与皇后必定会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永生永世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满场寂静。

风澈微微一笑,回了自己的位置,丝毫不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的大不敬。

夜九歌面色更黑,大殿上的温度猛地降了数度,莫安生头痛不已。

头上十斤重的凤冠,快要将她的脖子压断了,身边的男人,却为这点小事发脾气,让宴会无法继续。

她闭上眼,深吸两口气,朝着夜九歌一招手,让他靠近。

夜九歌哼了一声,还是将头靠了过去。

“九哥,时候不早了。”莫安生在他耳边小声道。

温暖又带着幽香的气息钻到他耳朵里,瞬间让夜九歌的怒火烟消云散。

对啊,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为了其他无谓的人生气?

夜九歌轻咳两声,坐直身子,面上重新带笑,手一抬,“各位爱卿,继续。”

这才是身为新郎倌该有的样子!

底下众大臣纷纷松口气。

刚才好怕国君会在这样的日子里与星云皇上翻脸。

不过这星云皇上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敢在国君皇后的大婚上,公然表示对皇后的爱慕!

众大臣再看看面色由阴转睛的国君夜九歌,心里又忍不住感慨,这皇后对国君的影响力如此之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晚宴结束后,莫安生被人扶着回了她与夜九歌的寝殿。

夜九歌撤掉了北夜皇宫所有的寝殿,只留了一个,就是他与莫安生以后共同生活的地方。

莫安生曾埋怨道:“那以后我要是生气了,岂不是想赶你走也不行了?”

夜九歌被她这话气得不行,直接以吻封唇,直到莫安生求饶,答应就算再生气,也绝不赶他走为止。

莫安生又问:“那以后咱们的孩子住哪?”

夜九歌一想,有理,又立马让人准备了十个院子。

这下轮到莫安生气了,“夜九歌,你当我是母猪是不是?”

“阿安,你是嫌少是不是?”夜九歌道:“不然,你是怀疑你不行,还是怀疑九哥不行?”

莫安生瞪他一眼,不敢再出声了。

两人自那一次后,并没有再实质地有过夫妻之实,但实质的没有,接近实质的却太多了。

莫安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敢接话茬。

一回到寝殿,莫安生立马除掉头上十斤重的凤冠,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这才觉得活过来。

“累坏了吧,阿安?”一双熟悉的大手抚上她的肩,轻轻揉捏,“好点没,阿安?”

莫安生舒服地呻吟出声,“好多了,九哥,再多捏会。”

夜九歌在她耳边低声诱惑道:“来,除了喜服躺着,九哥帮你慢慢捏。”

莫安生哪里不明白他的企图,不过还是依言除了喜服,只剩下一件大红色的肚兜和亵裤。

她趴在那,脸朝外,有几缕黑发搭在背上,雪白的肌肤衬着大红色的喜被,如花般妖娆。

夜九歌双眸猛地变暗,他咽咽口水,双手抚上莫安生的脖子,继续替她按摩,“舒服吗?”

热气从那手指渗入她脖子的肌肤,僵硬的脖子立马得到缓解,又酸又热,莫安生喟叹一声,“舒服。”

娇媚的声音如悠扬的曲调,撩拨得夜九歌心里一颤一颤。

他的大手顺着曲线优美的背部一直到腰间,再次或轻或重地按捏。

莫安生因久坐而酸痛的腰,亦放松了不少。

她眯着眼,因为太舒服太放松,感觉就快要睡着了。

......

她闭着眼,喘着气,“九哥,你抱我去洗漱,我没力气了。”

“洗漱?”夜九歌眉一挑,看着身旁如花般绽放开的女子,双眸幽暗,大手在她腰侧游走,声音性感得不像话,“阿安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

莫安生猛地睁开眼,吃惊道:“你…你…你还想怎样?”

......

等到夜九歌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她时,莫安生觉得全身都已经散架了,她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更别说骂人了。

在她想就这样睡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人用棉被裹着,抱着下了床。

莫安生以为他要带她去清洗,没有力气也懒得反对,闭着眼在他怀里沉沉睡着,由他去。

不一会,她被放入一个温暖的地方,浑身的酸痛,瞬间散去不少。

莫安生舒服地叹出声。

然后她感觉到有人在帮她清洗,莫安生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可洗着洗着,布巾不见了,直接换成了手。

只用手,那还叫洗吗?特别是那双手明显不安份,专挑他喜欢的地方下手。

还有完没完?莫安生恼火地睁开眼,想要呵斥他。

一睁眼,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她以为她在木桶里,原来她在一个大池子里。

池子里的水是热的,像温泉一样。

四周荡着薄纱,里面热气缭绕。

对面那张可恶的脸,热气氤氲中,笑得十分淫荡。

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了!

“阿安,以后回了北夜,咱们也建个一样的池子。”

夜九歌暧昧的话,突然在她脑海里浮现。

这家伙,居然背着她,真的建了一个这样的池子!

莫安生想起那次在池子里受到的摧残,整个人清醒过来。

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夫妻,她就已经被他整得死去活来,如今成了婚,又是洞房花烛夜,只怕她会三天下不了床。

不,说不定不只三天,先前已经被他摧残了好几次,起码一天起不了床,要是再来几次…

莫安生打个寒颤,突然推开他,猛地扎入水中,向岸边游去。

夜九歌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呵了一声,长臂一展,扎入水中,追着莫安生。

莫安生虽会游水,技术还不错,但奈何全身无力,没两下,便被夜九歌抓住脚踝。

......

她喘着气,表面上乖乖投降,“不敢了。”

混蛋,去死吧!莫安生咬牙切齿!

夜九歌很满意,发起最后的进攻。

在两人共同的颤抖中,这一轮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莫安生不知道何时回的寝殿,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过去的,只知道大冬天的,自己居然被热醒了。

她睁开眼,大红喜烛快燃到尽头,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两人身上未着寸缕,夜九歌抱着她,全身像火一般。

“阿安,醒了?”他低头亲吻她的耳珠子。

她的耳珠子很敏感,只一吻便浑身颤栗,她这一抖,明显感觉到夜九歌的身体变化。

莫安生咽咽口水,滋润一下昨晚因嘶喊而疼痛不已的喉咙,“九哥,时候不早了,你该去早朝了。”

一出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破嗓子是谁?

“阿安,你睡糊涂了?今天是咱们大婚的第一天。”夜九歌亲她一下,笑道:“咱们大婚,可以三天不上朝。”

莫安生垂下眼,底下眼珠子骨碌转,“不是,九哥,你是一国之国君,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还是去吧。”

她话音刚落,下巴猛地被抬起,夜九歌眯着眼,危险地审视她,“阿安,你这是要赶九哥走的意思吗?这么快就嫌弃九哥了?”

他后面一句一说完,莫安生惊觉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的。

“呵呵,”莫安生陪着笑,“怎么会呢,九哥,你想多了。”

“是嘛?”他尾音上扬,明明悠扬动听,却硬是将莫安生的心吊得高高的。

......

莫安生刚暗中吁口气,却听他在她耳边道:“用完早膳再继续。”

她终于忍不住骂出口,“混蛋,你是不是上辈子都没碰过女人?还有完没完?”

夜九歌一本正经道:“我碰没碰过,你不是最清楚吗?”

莫安生一噎,磨着牙,“那你也不能将我往死里整!”

“有吗?”夜九歌眨眨桃花眼,暧昧道:“明明最后都是你缠着我,缠得那么…紧,九哥想停也停不了啊。”

那个字说得那么的暧昧缠绵,意有所指,莫安生的脑子,一下轰地炸了,她抓起床上的枕头,想也不想就朝夜九歌砸去。

夜九歌大笑着伸手挡住,按住她双手不让她动弹,脸上露出可恶的笑容,“阿安,你想哪去了,九哥是说你的胳膊缠得九哥太紧!”

莫安生越发恼怒,双眼圆瞪,像个炸毛的小猫咪,龇牙咧嘴恨不得咬死他,“你还说?!”

“好好,不说了,九哥不说了。”见她好像真生气,夜九歌投降,“我去拿吃的进来。”

莫安生气呼呼地看着他。

夜九歌迅速穿好衣下床,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冲着莫安生挤眉弄眼,“真的…紧!”

床上的枕头快速朝他飞去,夜九歌放肆大笑,往边上轻轻一闪,枕头落地。

——

婚后的莫安生,每天都生活水深火热中。

她活动的范围,几乎仅限于她与夜九歌的寝殿…里的那张床。

夜九歌处理国事的速度,据说比以前快了最少一倍。

不用说,自然是为了陪莫安生…睡觉。

所以成亲两个月来,莫安生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陪夜九歌睡觉。

就算她威胁夜九歌,再这样下去,她要找毒医杨拿不举药来对付他,也没能让夜九歌放过她,反而越发花样百出,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莫安生暗地里咬碎银牙,这家伙在哪里学的这些技巧?

两个月后的某天早上,莫安生在用早膳时,突然反胃,呕吐不止。

夜九歌惊慌失措,将北夜所有御医全部召进宫中。

御医们战战兢兢的一一把脉,最后齐齐松口气,面上露出笑容,一致认定:皇后有孕,北夜皇室有后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夜九歌久久无法回过神。

莫安生则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心里乐得想高声歌唱。

终于解脱了,哈哈哈哈!

她看向不知是兴奋得不知所措,还是怨念得咬牙切齿的夜九歌,兴灾乐祸,活该!一定要让你做足九个月的和尚!

自那天起,夜九歌每天就是一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表情。

莫安生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脸,“九哥,你要多笑笑,不然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会跟你一样的。”

夜九歌幽怨地瞪她一眼。

这个小妖精,明知道他现在动不了她,只要两人一相处,先前像只小猫般柔顺,现在可得瑟了,动不动就主动撩他,将他全身的火勾起后,就打个哈欠,“九哥,咱们的孩子想睡了。”

气得夜九歌恨不得将全国的大夫都请回来,确定她是真的怀了孩子了,还是连同御医一起骗他的,明明那身形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说怀上就怀上了呢?

夜九歌气不过时,咬牙切齿警告她:“阿安,你要是不安份点,等以后孩子生下来后,看九哥饶不饶你!”

莫安生心里切了一声:我若现在不趁机报仇,你以后一样不会放过我,那我干嘛不现在报报仇?

于是莫安生对夜九歌的警告视若无睹,该干嘛就干嘛,想干嘛就干嘛,撩得夜九歌嘴角冒了好几个泡泡,每天脸上都漆黑漆黑的,像个失宠的怨妇似的。

夜九歌的怨念只维持了数天不到,因为莫安生开始孕吐,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就吐什么。

这下可把夜九歌急坏了,每天像哄祖宗似的哄着莫安生,只求她能多少吃点。

可莫安生也很无奈,她只要一闻到那气味,胃里就翻滚得厉害,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不得已,夜九歌让小胖子联系毒医杨。

毒医杨听说莫安生有了身子,但身体不舒服,立马赶到北夜皇宫。

等他一把脉,也无能为力,“小丫头小时候身体不好,老夫虽然帮她调理过,但始终天生娘胎里带来的,不可能同正常人完全一模一样,加上现在怀的双生,本就比普通妇人要辛苦些…”

“双生?”两道惊呼声齐齐响起。

夜九歌先惊后怒,“那群庸医,把过几次脉也没瞧出是双生!看来得全部撤职!”

“月份小,小丫头身体又有些特别,瞧不出是正常。”毒医杨难得说句公道话。

“杨爷爷,那我怎么办?”不过十几天,莫安生已迅速消瘦,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毒医杨双手一摊,“老夫可以开些安胎止吐药,但不一定管用。”

莫安生很沮丧,毒医杨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连他都没办法,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摸着依旧扁平的肚子,欲哭无泪,难道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她都要这样吗?确定这样下去,不会饿死自己,然后一尸两命,不一尸三命吗?

毒医杨咳嗽两声,安慰道:“大部分妇人孕吐三个月左右就好了。”

莫安生心里略微舒坦些,可是看向夜九歌的眼神,仍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将他刺成个窟窿。

都是你这个混蛋害的,以后别想碰老娘一根手指头!

怀孕的女人最大,夜九歌除了傻傻陪笑,哄她,剩下的全是心疼了。

两人对毒医杨的药抱着很大的期望,然而这次毒医杨的药,丝毫没起到作用。

莫安生一闻到药味,就吐得稀里哗啦,勉强被夜九歌哄得捂着鼻子喝了两口,立马吐了出来。

她吐得难受,胃连同喉咙像被火烧,忍不住哭了起来,然后将药碗狠狠往夜九歌身上一砸,“都是你个混蛋害的!呜呜…”

夜九歌不敢躲,药汁洒了他一身,他搂着莫安生,眼眶发红,“对不起,阿安,以后咱们都不要孩子了。”

“这次的都不知道生不生得下来,还说什么以后?呜呜…”莫安生边哭边吐,“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药味难受!”

夜九歌连忙松开她,唤人进来清理,又赶紧将自己清洗了好几遍,确定身上一点药味都没有之后,才返回屋里。

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莫安生自怀孕后,闻不得任何香,宫女们清理干净之后,只好将门窗打开,让冷空气带走屋里的药味。

莫安生瘦小的身子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快二月的天气,算不上冷,莫安生却冻得瑟瑟发抖。

夜九歌心头一痛,躺到床上,将她搂在怀里。

莫安生还在哭,她将脸埋在他胸口,泪水很快打湿他衣襟,莫安生抽抽噎噎道:“对不起,九哥,我刚刚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的,可是我难受。”

“九哥知道,阿安,不是你的错,是九哥的错。”夜九歌心痛不已,不断亲吻她的头顶。

莫安生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香味。

她从夜九歌怀里探出头,不断耸动鼻子,面上带着许久未曾出现的光彩,“九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夜九歌用力嗅了嗅,没闻到,“阿安,你确定有吗?”

莫安生快速点点头,双眸光彩夺目,她摇晃着他,“九哥,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九哥立马让御膳房准备!”夜九歌精神大震,连忙坐起身。

“我想吃这个香味的。”莫安生舔舔唇,鼻子还在不断嗅着,半眯着眼,一脸陶醉的模样。

夜九歌担心不已,阿安不会是饿坏了,出在幻觉了吧?

“九哥~”莫安生继续摇晃他,嘟着嘴,眼里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这个样子,别说只是查查香味的来源,让他想办法摘下天上的星星,他都无法抗拒。

“行!九哥马上去查!”夜九歌拍着胸膛保证。

结果一查,还真是查到了。

原来御膳房因为皇后有孕兴奋不已,准备好了十八般武艺准备一展伸手,结果皇后吃什么吐什么,甚至一闻到气味就吐,让他们全都郁闷不已。

最后御膳房的总管想了个法子,从民间挑些厨艺好的,不拘做什么菜,只要味道好,通通前来御膳房试一试。

百姓们听说是为皇后以及未来的皇子做膳,个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愿,全都铩羽而归。

除了今天,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

当太监前来道,皇后想吃刚刚那道菜时,整个御膳房的人,差点跪地拜谢神灵了。

其实何止整个御膳房,是整个北夜皇宫,还有整个北夜朝堂。

莫安生怀着未来的皇子,结果什么都吃不下,越来越瘦,夜九歌心情能好?

他心情一不好,整个北夜皇宫里自然气压极低,朝堂上处理政务也不会有好脸色给那些大臣们看,所以据说最近政事处理速度又快了一倍,因为没有哪个大臣敢唱反调!

因而听说皇后想吃东西了,整个皇宫的人,对面子男子感激不尽。

于是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子,端着刚煮出的膳食,众星拱月般,前往国君皇后的寝殿。

不过所有人的心,还是高高吊着,生怕现在的这一切只是昙花一现,生怕他们的皇后,将鼻子一捂,露出一脸难受的表情,然后他们的国君暴怒,“还不快撤走?”

一步一步,逐渐近了,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心吊得更高了。

御膳房总管颤着声音道:“国君,皇后的膳食来了。”

“快端进来。”不是国君低沉的声音,而是皇后欢快而迫不及待的声音。

是个好兆头!御膳房总管吁口气,宫女们推开了门。

他不敢抬头看,弯着腰走了进去,身后是那个面具男子。

一个娇小的宫女,从面具男子手中接过膳食,放在桌上。

莫安生正坐在桌边焦急的等着,等盖子一揭开,她快速拿起筷子。

菜式很简单,蒜苔炒肉,韭菜炒蛋,清炒小白菜。

莫安生看着熟悉的菜式,没有多想,她的胃已疯狂地喊叫着,快吃,快吃,快吃!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莫安生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将三盘菜一扫而空。

末了还舔舔唇,一脸的意犹味尽。

夜九歌回过神来,欣喜不已,“今天的膳食是谁煮的?重赏!”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足以表示他的激动,“御膳房通通有赏!不,皇宫里所有人都赏!”

“谢国君!”所有人扑通跪地道谢,只除了那个面具男子。

他本来站在御膳房总管肥大的身子后面,没人注意。

如今御膳房总管和屋里其他人一跪,他便凸显出来了。

夜九歌盯着他,眉头微皱。

莫安生盯着他,同样眉头微皱。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是你?”

面具男子揭下面具,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让这寝殿里瞬间如春暖花开,“见过国君,皇后。”

夜九歌脸一黑,“星云皇上,你不好好待在你的星云,跑来朕的御膳房干什么?”

“本王听闻皇后身体不舒服,御膳房里所有膳食都吃不下,想着一场故交,特意跑来试一试。”

风澈嘴角高高翘起,眼底的温柔像水一般,随时都要漫出来,“结果,幸不辱使命。”

夜九歌气得狠狠瞪向莫安生,你谁煮的都吃不下,偏偏风澈煮的你就吃得这么欢畅?到底什么意思?

莫安生冲他一吐舌头,将自己缩成鹌鹑,不说话,她也不想的嘛!

屋子里诡异的气氛漫延着,跪在地上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御厨房总管以及所有宫女太监们,恨不得自己能凭空消失!

整个后宫只有一个皇后,宫女太监们闲暇之余,便会拿皇后以前的事情出来八卦一下。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星云皇上,被北夜皇宫的宫女们封为五国第二美男的风澈,在国君皇后大婚晚宴上,当众示爱的举动。

国君心里只有皇后一人,宫女们不敢肖想,便将年轻女子所有美好的想像,都给了风澈。

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因为皇后的关系,在北夜皇宫里,星云皇上风澈是禁忌,绝对不能当着国君的面提起!

如今风澈突然出现在北夜皇宫,却是以一个厨子的身份出现,而皇后偏偏所有人煮的食物都吃不下,唯独风澈煮的普通家常菜,吃了个精光。

宫女太监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接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心底唯一盼望的是,这场风暴不要殃及他们这些可怜的小鱼小虾!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们的心声,他们的国君大发慈悲,“全都给朕滚出去!”

御膳房总管和宫女太监们叩头谢恩,慌忙而有序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夜九歌风澈和莫安生,气氛更加紧张。

夜九歌一脸愤怒,风澈面上挂着春风般的浅笑,莫安生继续当她的缩头乌龟。

“风澈,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绝不会让你如愿!”夜九歌怒道。

风澈笑容不减,语气却意外地严厉,“九爷,当初我没有跟你抢安生,是因为我相信你会将她照顾得好好的,可现在,你看看你将她照顾成什么样子了?”

夜九歌语塞,咬牙看向罪魁祸首。

莫安生瑟缩一下,开口替夜九歌辩解,“这不是九哥的错,是我吃不下。”

风澈尖锐道:“不是他的错?你有今天难道不是他造成的?”

这话倒是没错,可是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传宗接代人之常情,只要成了婚,身子没问题,这怀孕是必然的吧?

只是这话,不怎么好接腔,莫安生挤出笑容,不出声了。

夜九歌刚刚因为莫安生的维护而消下去的火,又蹭蹭上来了,这是我和阿安之间的事情,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可他心里虽这样想着,一想起莫安生这些日子受的苦,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风澈哼了一声,“九爷,既然你照顾不好安生,以后就换我来照顾!”

“你什么意思?”想跟他抢阿安,没门!

风澈道:“以后我就在这皇宫住下了,安生的一日三餐由我负责,直到她生下孩子为止。”

“不行!”“好啊!”两道异口同声地声音响起。

莫安生看着夜九歌,眼底水意流动,她咬着唇,可怜兮兮地道:“九哥,我饿,孩子们也饿。”

夜九歌看着她的眼,那眼底的祈求将他胸口的火慢慢熄灭了,只剩下满腔的郁闷和心疼,“九哥听你的,阿安。”

“孩子们?”这下轮到风澈惊讶了。

“是双生!”夜九歌赏他一个白眼,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骄傲!

行,风澈,你愿意做个厨子是吧?那就让你做!反正阿安是我的,孩子们也是我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怪不得胃口这么好!”风澈对夜九歌的得意视而不见,对着莫安生浅浅一笑,“安生,你等会,我马上再去炒两个菜过来,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都行!”莫安生答得异常响亮,夜九歌的心立马像被泡进了醋里,酸得他牙根发痒。

“好,你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风澈说完,不等夜九歌发话,径直离开,朝御膳房走去。

他一走,夜九歌立马大声道:“将御膳房总管叫过来!”

“是!”太监不敢耽搁,屁颠屁颠地跑去了。

不一会,身后跟着满头大汗的御膳房总管。

他没得来及下跪,夜九歌道:“立马让御膳房所有人,将星云皇上的菜式学到手!学会者,重赏!”

“是,国君!”御膳房总管应下后,又立马朝御膳房跑去,这几来几回的,浑身的肥肉都颠掉不少了。

莫安生悄悄起身回到床上躺着,紧闭双眼,作沉睡状。

夜九歌轻哼一声。

风澈啊风澈,你想在我北夜皇宫当个长久的厨子,也要看我夜九歌答不答应!到时候等御膳房的人学会了,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夜九歌的理想是美好的,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不管御厨房的人,做出来的味道与风澈做的有多相似,莫安生总是光闻气味,就能闻出来。

一个闻到后,面上露出难受的表情,面色苍白,随时就要大吐一场的样子。

另一个闻到后,一脸的陶醉,舌头不断舔着唇,口水咽下的声音大得刺耳。

夜九歌气坏了,把御膳房的人狠狠骂了一顿,御膳房的人喊冤,他们所有人都试过了,连自己都分不出他们煮的与风澈煮的有何不同。

于是夜九歌亲自尝了一下,确实几乎是一模一样。

夜九歌遣散所有人后,问风澈,“你是不是在膳食里下了什么药?”

风澈微微一笑,“九爷猜对了。”

夜九歌面色大变,揪住风澈的衣领,凶狠道:“你活腻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立马派人灭了你星云?下的什么药?快点将解药拿出来!”

“此药无药可解。”风澈依然微笑,“因为那药,是我的心。”

一旁正吃着的莫安生,忍不住呛着了。

夜九歌的脸,此时黑过锅底,他松开风澈,将他狠狠一推。

风澈踉跄两步,站稳了,看向莫安生的眼光依然温柔似水。

莫安生瑟缩一下,埋头继续大吃。

于是皇后虽然开始能吃了,身子一天一天丰腴,然而皇宫里的低气压,却更甚从前,朝堂上大臣们仍然每天战战兢兢的。

因为他们的国君,脾气更臭了。

一个多月后,莫安生的身子开始正常了。

正常指的是终于同正常孕妇一样,肚子开始显怀了。

夜九歌的脾气也在某夜过后,收住了。

因为莫安生心怀愧疚,在御医确定只要小心些,可以进行某项活动之后,她将自己绝不让他再碰的豪言壮语抛到了脑后。

她主动暗示,两人琴瑟和鸣地过了一个晚上。

虽然不能尽兴,但好过只能看不能吃,夜九歌心满意足,笼罩在他头顶上的乌云,终于散开了。

于是北夜皇宫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鸟语花香,鲜花锦簇,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让所有人心旷神怡。

风澈依然尽心尽力地替莫安生准备着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只是那清浅笑容里,终究是多了几分落寞。

他在皇宫后院里开垦了一块荒地,准备亲手种上各式当季瓜果蔬菜。

在他换上布衣短打,准备劳作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同他一样穿着普通百姓劳作的衣裳。

“你来干什么?”风澈挑眉。

“帮忙。”夜九歌硬梆梆吐出两个字。

经过那晚后,夜九歌算是完全想开了,就算他没办法同风澈一样,煮出莫安生能吃得下的饭菜,但他可以帮忙做别的事情。

比如风澈要种菜,他可以帮忙挑水,比如风澈要煮菜,他可以帮忙切菜添柴,总之一句话,不能全让风澈抢了他的风头!

“你?帮忙?”风澈一眼就看穿了夜九歌的想法,切了一声,“你很闲是不是?北夜要亡了吗?你没事干吗?”

夜九歌同样切了一声,“你在我北夜呆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星云亡,何况我北夜?”

风澈挑眉,“那你会做什么?”

“什么都不会!”夜九歌理直气壮,“但我可以学!我就不信,还有我学不会的!”

风澈看他一眼,眼里全是挑衅与轻视。

事实证明,这开垦荒地种菜也是门技术活,夜九歌显然是个一时还掌握不了诀窍的门外汉。

因此,他被风澈不知冷嘲热讽了多少回。

偷偷观察两人行迹的宫女,将这里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正躺在床上、吃着风澈做的小点心的莫安生。

“行了,只要他们两个别打架就行,其他的,随他们高兴,爱咋的咋的。”她打个哈欠,昏昏欲睡。

莫安生对两人的幼稚行为相当无语,一个四国之国君,一个星云皇上,每天为了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暗刀暗枪的,他们不嫌累,她看得都累。

索性两耳一掩,两眼一闭,随他们去。

夜九歌被风澈刺得火起,在心里将风澈千刀万剐,又万剐千万无数遍,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上风,没让人将风澈拖出去砍了喂狗!

该准备午膳的时候到了,夜九歌将御膳房里的人,全部赶出去,只留下他与风澈。

他虽然抱定了要跟风澈打下手的心思,但还是不想让自己的臣子们亲眼瞧见。

风澈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反正他准备膳食的时候,从挑菜洗菜切菜到添柴,全部都是自己亲自准备的。

风澈从御膳房里挑了几样最普通的菜,开始清洗。

夜九歌主动提来水。

风澈没有拒绝,两人一人洗,一人在边上拿着篮子,倒是配合得很默契。

后来,只要一入厨房,夜九歌就成了风澈的跟屁虫,他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

之后,夜九歌便多了一样炫耀的资本,“阿安,这个菜是我洗的,这个菜是我切的,来,张嘴,试试看,好不好吃?”

莫安生配合地露出赞赏,“好吃!九哥真棒!”

风澈站在一旁微笑,看着不停往莫安生碗里夹菜的夜九歌,向他示威的小眼神,淡淡一笑后,眼神开始飘忽。

等到莫安生肚子七八个月大,按理说不会再有孕吐这种事,风澈应该离去的时候,三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

莫安生的嘴被喂刁了,夜九歌和风澈担心最后的时候,万一出什么意外,所以风澈就这样一直留下来。

直到孩子出世后的百天,才终于被忍不住的夜九歌,给赶回了星云。

八月底生产的那天,皇宫大乱。

莫安生进去两个时辰了,一直只闻令人心头颤抖地喊叫声,还有一盆一盆的血水不断端进端出。

夜九歌、风澈还有毒医杨在外面。

夜九歌急得走来走去,看到风澈,无处发泄的担忧与害怕,全冲他而去,他吼道:“我媳妇生孩子,你为什么在这里?”

风澈毫不示弱地吼回去,“我担心安生,要不是你,安生会受这种罪?”

夜九歌像个斗鸡似的,“那是我媳妇!”

“够了!吵什么吵?”毒医杨怒吼一声,两人互瞪几眼,乖乖闭上了嘴。

半个时辰后,莫安生终于生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所有人都松口气。

夜九歌风澈毒医杨三人,听到消息后,楞在当场,最后被人扶着走了。

龙凤胎大的是公主,夜九歌取名明珠,小的是皇子,名霄。

等莫安生意识清醒后,公主和皇子的名字已经传开了。

莫安生气极了,夜明珠,夜宵(霄)?你这什么取名水平?

夜九歌本来还觉得取得不错,明珠明珠,他的女儿明珠公主,就是一颗最耀眼最闪亮的明珠!

霄嘛,九霄云外,飞翔九霄,多霸气!符合他皇儿未来国君的身份!

莫安生讥讽道:“你还不如取名叫大鹏呢?大鹏展翅,也够霸气的!”

夜九歌嘿嘿陪笑,“这不取都取了,九哥怎么说也是四国之君,出尔反尔不好。”

莫安生道:“那以后再生的孩儿,由我来取名字,你不许插手!”

“还生?”夜九歌想起这几个月地狱般的生活,头皮发麻,“你吃的苦够多了,两个就够了!”

莫安生白他一眼,本来最初她心里也下定决心,生了两个之后,就再也不生了。

可当两个孩子出世后,依偎在她怀里,皱着小鼻子小眼睛,吮着奶水的模样,她的心都融化了。

那漫长的九个多月,此时对她来说,不是折磨,而是幸福。

“不行,我就要生!”莫安生任性道。

“行,行,阿安说生就生,九哥答应你。”夜九歌嘴上应得好听,心里却道:没九哥我的全力配合,你怎么生?听御医说只避开那几天,怀孕的机率将大大减少。

莫安生看他小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打的小九九,心里切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倒要看你到时候忍不忍得住!

公主皇子百天,普天同庆,四国来贺。

风澈当众递上了投诚书,“为贺公主皇子百日,本王送上贺礼一份:自今日起,星云自愿成为北夜附属国,唯一的条件是,待公主成年后,这星云属于明珠公主所有!”

夜九歌又被气着了,这风澈什么意思?不打他媳妇主意,改打他女儿主意了?想得美!

莫安生见他又要动怒,忙安抚道:“九哥,今天可是孩子们的好日子。”

满朝文武以及其余三国使臣,已经对夜九歌与风澈之前的明争暗斗,完全免疫了,该干嘛照干嘛,该祝贺照祝贺!

晚宴的时候,小明珠和小夜霄睡饱了,莫安生让人将他们抱出来,带着两个小包子,与众人见面。

走到风澈身边的时候,明珠小公主突然冲着他笑了,甚至还伸出了小手。

风澈心里一软,用眼神询问莫安生的意见。

莫安生微笑着点点头,风澈从嬷嬷手中,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明珠。

小明珠咯咯地笑,肉呼呼的小手,不停挥动,风澈的眼眶突然湿润。

夜九歌从上座大踏步走下来,对着风澈咬牙切齿道:“你!明天!立马给朕滚回星云!”

他的女儿居然冲着风澈笑?凭什么?她都没对他笑得这么甜!

夜九歌话音刚落,风澈还没出声,小明珠哇的一声哭了。

小明珠一哭,弟弟小夜霄也跟着哭了。

整个大殿上,全是两个小包子响亮的哭声。

莫安生忙接过来,哄个不停,连骂夜九歌的功夫都没了。

孩子这么小,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就不怕会吓着孩子?

莫安生只来得及白了他一眼,夜九歌还是接收到了其中的讯息,他有些懊恼地摸摸鼻子,又瞪了一眼他心中的罪魁祸首风澈。

第二天晚上,风澈告辞,随着星云使臣团,一起离开了。

莫安生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适应御膳房的饮食。

然而风澈终究不可能一辈子在北夜皇宫里当个厨子,莫安生再不能适应,也勉强自己慢慢接受。

久而久之,也就惯了。

小明珠和小夜霄身体一直很好,很少生病,快一岁的时候,突然有天病了,一直不见好。

莫安生和夜九歌急得三天三夜没睡好。

然后,风澈突然又出现了。

夜九歌无力质问他为什么会来,幽幽道:“你怎么来了?”

风澈道:“小公主病了,我来看看她。”

“你怎么知道她病了?”夜九歌惊讶道:“难道你一直在北夜?”

风澈道:“她也算是我养大的孩子,我能感应到。”

夜九歌当他纯粹扯蛋,可神奇的事,当风澈一出现,一直昏迷着的小明珠,突然睁开了眼,还冲着他们微笑。

“娘…”小明珠软软唤道,她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字了,会喊娘,但还不会喊爹。

没两天,小明珠就活蹦乱跳了,她一好,小夜霄很快就跟着好了。

两姐弟也很神奇,小夜霄就像小明珠的应声虫,小明珠哭,他也哭,小明珠笑,他也笑,小明珠病,他也会莫名其妙地跟着病。

病一好,夜九歌开始赶人了,因为他发现小明珠对风澈特别亲,比对他这个亲爹还要亲,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风澈走的时候,小明珠忽然大哭,“叔…叔…”

叔叔?夜九歌气得跳起来了,他的女儿,先学会的居然不是爹爹,而是叔叔?

风澈你这个阴险小人,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滚!”夜九歌愤怒的吼声,盘旋在北夜皇宫上空久久不散。

风澈嘴角高高挂起,云淡风清地走了。

小明珠三岁的时候,正和小夜霄在捉迷藏。

她呆在一个地方等了好久,她的笨弟弟还没找到她。

小明珠无聊极了,这时候她突然看到,有个长得比她爹爹还要好看的人,来到她眼前,蹲下来,温柔地摸她的头。

好舒服啊,小明珠心想,她眨着圆溜溜的大眼,好奇问道:“叔叔,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他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当然认识了,我的明珠小公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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