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美的容颜挂着蛊惑人心的浅笑,纯净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仍是一身月牙白长袍,衬得他清贵高雅。
经过了陈先生的严厉训导,女学生们明显收敛了许多,炙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含蓄。
刘倩儿虽然因为风澈刚刚才被当众训过,但一看到风澈那张脸,立马就忘了,露出魅惑勾人的笑容。
白芊雨默默垂下头。
莫安生和封岚对弹琴没什么兴趣,在风澈到来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门口。
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风澈的目光微不可见的往这边停留了半秒,很快就收了回去,快得好似根本没有停留过一样。
一天的学业结束后,三人紧张地坐上了马车。
按照夜九歌提供的信息,王平的人,将会在回去的路上对她们发动攻击。
最有可能的地方,是一条很少人经过的葫芦巷子。
眼看着离葫芦巷子越来越近,马车上莫安生紧紧握住白芊雨的手,缓解她的紧张。
忽然间,马车晃动了一下,前面李叔的声音响起:“快让开,让开,小心撞上!”
然后马车急停,还好李叔本就驾得不快,里面的三人又早有防备,只是身子摇晃了两下,很快就稳住了。
“李叔,发生了什么事?”莫安生用惊慌的语气问道。
外面没了声音,莫安生心里一凉,莫非李叔遇害了?在整个计划里,莫安生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李叔。
因为既不能告诉他计划,让他有所防备,又不能派人保护他不受伤害,让对方心生警觉,影响计划的进行。
一个阴恻恻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白小姐,请下车!”
“你们…你们是谁?李叔呢?”莫安生害怕地尖声叫道。
那男子没回答她的话,冷冷的声音继续道:“白小姐,你若乖乖配合,大爷我饶了这车夫和你丫鬟的性命!
若不然,大爷就一起送你们上黄泉路,让你们黄泉路上好做伴!”
马车里三人对看一眼,莫安生略松口气,听这语气,李叔应该只是被打晕了。
封岚缓缓地掀起了车帘,几人四处望了一眼,见七八个高大凶狠的汉子站在马车边,手里拿着的刀,泛着寒光。
刀身上冰凉到发暗的痕迹,显示着那并不是一把新刀,而是真的饮过人血的旧刀。
莫安生瑟缩一下,“你们站远点,不然我们不下!”
那几个汉子听到她稚气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是不是领头的人给了什么手势,几人边笑边往边上移了几步。
封岚率先跳下了马车,她点点头后,莫安生接着下了马车,最后是白芊雨。
莫安生和白芊雨靠在马车上,封岚在前,将她们护在身后。
“哎呦,几个小丫头片子,生得可真不错!”有个猥琐的男声不怀好意道:
“天爷,要不将这两个丫头赏给爷几个?”
“住嘴!”先前那个阴恻恻的男声,也即是王天呸了一声,“花刺头,跟你闺女差不多的岁数,你也下得了手?
积点德吧,小心将来生个儿子没屁眼!”
呸!那个猥琐的花刺头也呸了一声,嘀咕了两句听不清的,然后闭上了嘴。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莫安生大声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想先死的话就给老子闭嘴!”王天凶狠道。
然后对着最后面的白芊雨道:“这位就是白小姐吧,乖乖出来受死,老子给你个体面。
否则落到我这帮兄弟手里,到时候死得不干不净,去了地下,也无颜见你白家列祖列宗!”
尽管已经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们,白芊雨还是被王天的话,吓得面色惨白。
她不禁在心中想,倘若不是阿兮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只怕王天的话真会成真。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比死更可怕的,是连想干干净净地死去都不能!
王天的话一说完,那些汉子大声地笑了起来,尤以那个花刺头笑得最大声,最夸张。
王天见她躲在后面发抖,身形却未动,不耐烦了。
他一使眼色,身旁一个三角眼的男子走上前,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伸手试图拉开封岚。
封岚哼哼两声冷笑,眸光一闪,出手快如闪电,抓住那男子伸出的手。
用力一折,咔嚓一声,男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王天面色一凛,收起面上的轻视,“原来是个硬茬!”
然后怒目圆睁,厉声道:“兄弟们,一起上!”
围在马车边的几人,手执大刀长剑,气势汹汹,朝着封岚几人砍过来。
白芊雨吓得闭上了眼,莫安生一手执着吹箭,一手捏着迷药,屏住呼吸。
几个汉子刚走两步,忽然从墙上跳下几个黑衣人,亮出武器,同王天几人纠缠在一起,挡住了他们的进攻。
莫安生长长吁出一口气,白芊雨悄悄睁开眼,封岚则面露失望,她还准备大展一下身手呢,哪知九爷的人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站在那,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手痒的不行,不停比划来比划去。
出来挡住王天几人的黑衣蒙面人,明显功夫高出他们一大截。
但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着取胜,而是像在玩耍般,同王天几人过招。
一边倒的架势,如同猫捉老鼠。
其中一人一边潇洒接招,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洒脱,一边往莫安生这边瞟。
可惜莫安生紧张得很,专心盯着王平几人的动静,怕他们来点突然袭击啥的,接收不到那人炫耀求崇拜的眼神。
夜九歌: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白费劲!你个小丫头,眼神咋这么不好使,就不会往爷身上瞟一眼?
阿归:爷,小的翻个白眼鄙视你!
渐渐的,王天感觉出了不对劲,正当他准备抬手让人撤退时,忽然一道久违的男声,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他耳边。
那是曾经他最敬仰和钦佩,后来成了他心中魔咒的声音。
“将这群贼子给本大人抓起来,一个也不许跑!”
王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别说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夜九歌见到要来的人已经来了,做了个手势,打斗中的黑衣人立马收手,训练有序地撤退,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与之交手的人,举着刀剑,愣在当场,人呢?
紧接着,便有两把大刀架在了脖子上,回头一看,蔫了。
奶奶的,真够背的,这一趟银子没赚到,美人没玩到,还得去牢房里至少蹲个几年,说不定还被判流放,实在是他妈的太亏了!
来人正是白芊雨的阿爹,正四品都指挥使司,人称白都司的白大常。
小半个时辰前,突然有人来报,说经过葫芦巷子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人挟持着白小姐。
白大常一听,便立马带人赶了过来。
“大人!”白大常身边的一个副将,见到夜九歌等人转眼就没了踪影,问道:“要追吗?”
“不用了!那几人明显是阻挡贼人的人!”白大常沉声道:
“而且以那些人的功夫,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衙门里的人,根本不可能追得到。”
他说完后,头微转,看向站在马车旁白芊雨。
白芊雨在白大常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激动得全身颤抖。
尽管是早就知道阿爹会来救她,可当他一身铠甲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眼前时,白芊雨心里的情绪像煮开的水般,翻滚不息。
当白大常的眼光转过来时,她不禁眼眶一热,声若蚊蚁的唤了一声:“爹爹!”
场上还有些人在负隅顽抗,白芊雨知道离得有些远的白大常,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唤。
可她相信,从她微张的唇形中,她的阿爹一定能判断出,她是在唤他。
果然,在她唤出声后,白大常的面色由紧张变成放心,最后对着她,露出安抚的微笑。
白芊雨的眼泪突然间,不够控制地哗哗流了下来,阿爹不仅亲自来救她,还对她笑了。
外表硬朗的白大常忽然一僵,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眼。
面上自然流露的慈爱和动容,让人很轻易地就猜到了他此时心中的悸动。
“咦,大人,那人有些眼熟?”副将突然指着其中一人,对白大常道。
副将跟随了白大常近二十年,两人之间默契非同一般,见他惊呼出声,白大常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望之下,白大常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在军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非同寻常的利眼,和超乎寻常的认人之术。
白大常仔细将不敢与他对视的王平看了又看,一个名字浮现在他脑中,可是,他却迟迟叫不出口。
“你…你不是王先锋吗?”副将忍不住惊道:“你不是替大人挡了一箭,死了吗?怎…怎么又活过来了?”
副将边说,浑身打个激灵,大夏天的,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感觉周围阴森森的。
真他妈活见鬼了!当年他亲眼看着王平断气,亲手将他埋了,如今见他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副将顿时有种撞鬼的感觉!
被拆穿了身份,王平扑通一声,跪在了白大常面前,“见过将军!”
王平‘死’的时候,白大常刚升为将军没多久,因而王平对其的称呼,停在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刻。
“王平,说!怎么回事?”这一刻的白大常,也回到了当初战场上的状态,言语简洁有力,语气低沉,霸气威严。
这样的白大常,曾是让王平深深敬佩的。
只是如今,他已不再是追随在他身边的下属,而变成了掩盖死亡真相,试图谋杀他长女的贼人。
于是敬佩变成了恐惧,“将…将军…”
“说!”白大常猛地提高音量,浑身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冲向王平。
愧疚了十几年的王平,终于受不住,招了,“将军,这一切,都是小的错!”
这一刻,王平连自称末将都认为不配,“当年,您还是营长时,在小的受伤时,曾到过小的家中探望小的。
从那时起,小的唯一的妹妹就对将军您一见倾心,情根深种,可当时您已娶亲,与夫人恩爱异常。
小的便劝妹妹打消这个念头,可妹妹不听,道她就算做妾,也要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小的无法,便悄悄试探您的口风,当时您道此生有夫人一人便足矣!”
自从夏青青去世后的这么多年来,白大常从不曾回想当初,如今听王平提起往事,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似要冲喉而出。
“小的便将这话转给妹妹听,可妹妹还是一意孤行,逼着小的想办法将她送到您身边,否则便死给小的看。
没多久,在那场战事中,小的替您挡了一箭,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妹妹。
想着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妹妹到时候怎么办?然后想到将军您对下属们的关怀,觉得小的万一死了,您肯定会帮忙照顾妹妹的。
就在那时,小的想起了妹妹自尽也要完成的心愿,脑子一发热,心一横,想着干脆诈死,然后将妹妹托孤给您。
后来小的从坟墓里爬出来后,躲躲藏藏好几年,心里舍不得妹妹,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就偷偷来了钱陵。
然后就在妹妹的帮助下,在金都买了宅子住下,因为怕被人发现,白天不敢出来,只能晚上出没,慢慢染上了赌瘾!”
“那这跟你来杀我女儿有什么关系?”白大常并没有在回忆中沉浸太久,迅速回过神来,一针见血,“难道她发现了你未死的秘密?”
“不,不是的,将军。”王平羞愧地低着头,“因为小的染上了赌瘾,输了不少银子,经常去找妹妹要。
于是妹妹便占了夫人留给小姐的庄子铺子,暗中接济小的,前几天,妹妹说小姐要收回那些庄子铺子。
因为小的这么些年来输了不少银子,账上肯定对不上,所以小的心一横,便起了杀机。”
“所以你居然为了银子,要杀本大人的女儿?”白大常声音沉痛,不仅对王平失望,更对自己现在的夫人王雪柔失望。
他以为,就算他对她没有感情,可这么多年下来,后院里平平静静,他对她的功劳还是认可的。
可哪知,她故意瞒着王平未死的消息不说,还要杀害芊雨!
知情不报这点他虽痛恨,细想之下,倒也认为情有可原。
毕竟王平是她的兄长,兄妹情深,她不愿意揭发自己的兄长也合乎常理!
可是王平买凶刺杀芊雨的事,分明就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买凶的动机是她透露的,买凶的银子是她出的,而且万一芊雨不在了,最后的最大得益者,便是她王雪柔!
白大常回想起在他面前,永远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王雪柔,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一切不过是假相!
那么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对芊雨的慈爱,又有几分是真的?
“将军,小的死有余辜,但小的所做的一切,小的妹妹并不知情,请您不要迁怒于她!”
跪在地上的王平,突然一把抢过身旁衙门官兵手中的大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变故,惊呆了所有人,白芊雨啊地一声尖叫,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封岚快速往她面前一站,挡住了莫安生和白芊雨的视线。
腥红的鲜血从王平胸口不断流出,急速间变白的面色,显示着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他喘着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军,小的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也不能赎其罪!
小的不敢奢求将军您原谅,只求来世,小的还能在将军麾下做一名小兵,陪着将军您…一起…杀敌!”
王平的双眸在最后一刹那突然变得光彩夺目,似是看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场景。
然而很快的,那光芒骤散,他抽搐两下,瘫倒在了地上。
副将上前,探了探他鼻息,“大人,没气了!”
“让人找个地将他埋了!”白大常最后看了一眼王平的尸体,唏嘘不已!
当年他手下最有前途的先锋,为了自己妹妹想要的幸福,居然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他沉默一阵后,又道:“找两个人送小姐去夏府,其余的贼人,通通带回衙门!”
“是!大人!”
临走前,白大常看了白芊雨一眼,那眼里,满满都是怜惜和愧疚。
他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只朝三人点点头,离去了。
——
莫安生白芊雨封岚三人被去了夏三音的宅子,不知道当晚白府里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一早,白大常派人接了三人回去之后,匆匆扔下一句:“芊雨,以后白府你来掌家!”然后就离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莫安生道:“阿岚,去唤个人来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封岚打开房门,随手点了个院里打扫的丫鬟,“喂,你来一下,小姐有话问你!”
丫鬟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小姐,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求小姐放过奴婢!”
封岚的手再次举起,正想寻个面熟的丫鬟,却见那些经过的丫鬟扑通扑通全跪在地上。
“小姐,求小姐放过奴婢,奴婢以后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封岚张大嘴,回头看了莫安生和白芊雨一眼,耸耸肩,一脸无辜,她可什么也没干啊!
莫安生走到门口,“昨晚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们不知道,那谁知道?
只要你们说出来,小姐就不会怪罪你们!”
几个丫鬟低着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似在相互确定莫安生话中的真假。
不一会,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丫鬟上前道:“昨晚老爷回来后,将府里所有管事嬷嬷丫鬟小厮们,唤去问话。
问小姐您在府里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刚开始没人出声,后来老爷发了好大的火。
并亲自动手,仗打了几个嬷嬷管事,才有人来了口,慢慢地说的人越来越多。
关于小姐所有的事,都一一细说了一遍,包括前些日子罗嬷嬷和阿甜下毒的事,还有小姐生病的事。
老爷越听脸越黑,又开始问起了前夫人怀着小姐您时候的一些事情。
几个年长的平时见不到老爷一面的老人,边哭边说,好像说前夫人早产和去世,都是夫人在中间搞的鬼!
后来老爷将夫人叫到房里,没多久,便给了一封休书夫人,道看在二小姐和小少爷的面子上,留她一命!
然后让人将夫人送去乡下庄子里,永远不许她回钱陵,并将哭闹的二小姐和小少爷找人看了起来。
最后,府里几个大管事还有各房的嬷嬷们,都被老爷赶走的赶走,抓走的抓走。”
丫鬟说完后,重重磕了一个头,“小姐,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老爷说以后府里的事,小姐说了算!
以前是奴婢不懂事,还请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以后奴婢定当尽心尽责,为小姐办事!”
其他的丫鬟们亦纷纷磕头,不停表衷心。
白府里突然间一下子变样,莫安生几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莫安生觉得这白大常行事倒是雷厉风行,只是人都赶走了,这么大个乱糟糟的白府,扔给白芊雨,让她怎么办?
白芊雨则是再度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她在心里仰慕着白大常,也曾在心里埋怨过白大常的不闻不问,她甚至曾深深怀疑,也许白大常并不在意她这个女儿!
可这两天的事情,让她明白到,她的阿爹,是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她为自己曾经的埋怨和怀疑,而心生愧疚。
莫安生看着楞楞出神,红着眼眶的白芊雨,轻咳两声,柔声道:“芊雨,现在府里能作主的只有你一人。
但你从未管过家,怕是一时半会顾不过来!要不这样,先让阿岚去夏叔家,借几个管事过来帮你理顺如何?”
白芊雨此时不仅愧疚,还有些六神无主,不知从哪下手,听到莫安生之言,忙点头,“好,阿兮,就按你说的办。”
然后拉着莫安生的手恳求道:“阿兮,你可不可以在白府里陪我多些日子,待我将这府里的事摸清之后,你再离去?”
这种情况下,莫安生自不好离去,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封岚去的快,回来得也快,“夏叔说,他马上安排人,午膳过后就会过来。”
还带回了另一个消息,“阿兮,小师哥从金都回来了,还有他那个新收的徒弟,我的师侄,也一起回来了。
那个师侄的几个朋友,听说他跟着你合伙做建材生意又挣了不少银子,非要见你一面,约了今晚在睛莲楼。
小师哥让我问你一声,想不想去?要是不想去的话,他就帮你推了。”
陆辰年的朋友,都是金都高门的公子哥儿,而且陆辰年既然愿意让他们前来交好,说明性情也坏不到哪里去,见一下也无妨!
反正以后在星云做生意,跟这些权贵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现在提前结交,将来行事也方便!
莫安生点头道:“那我今晚就去睛莲楼见见他们!阿岚,芊雨这边的事,就先交给你了。”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封岚不死心地问。
她其实之前已经问过小胖子,小胖子道:“你是女儿家,不适合!”
封岚当场就给了他个白眼,“阿兮还不一样是女儿家?”
小胖子道:“那不一样!她可以扮成阿安去!没人能看穿她是女儿家,而且人家想见的是阿安,你去干什么?”
一句话给堵得封岚无话可说。
莫安生无奈摊手,“白府现在这么乱,咱们两人,必须有一人在芊雨身边支持她才行!”
封岚不高兴地扁扁嘴。
“要不这样,你想吃什么,到时候我打包带回来可好?”莫安生小心试探道。
封岚这才高兴起来,随口报了两个菜名,在得到莫安生保证一定带回来后,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莫安生虚抹一把汗,不愧和小胖子是师兄妹!
午膳过后,夏叔派来的几个管事和嬷嬷如约而至。
见几人有条不理地安排着事情,带着白芊雨手把手地教着,莫安生放下心来,和封岚打了个招呼后,出了门。
找了间客栈,换了男装后,莫安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直奔睛莲楼。
睛莲楼里,陆辰年早已包好了包间。
几个公子哥儿,这次来到钱陵城,本想向上次一样,去花满楼之类的地方,听听小曲,看看表演,欣赏一下各色美女。
哪知被陆辰年下了命令,道以后来钱陵,都不许去那些地方!
几人追问不到原因,无奈之下,便早早来了睛莲楼,在雅间里行酒令作乐。
莫安生一到,在陆辰年的带头下,那些公子哥们迅速站起身,齐齐鞠躬,“阿安好!”
那架式,就像在说“大哥好”一般!把莫安生吓了一跳。
她自然不知道,这些人来的时候,被陆辰年约法三章:不许喊安哥,不许勾肩搭背,不许嘻嘻哈哈说些混账话!
原本陆辰年连阿安都不许他们喊,直接让他们叫莫公子,后来想想双方的身份,还是算了,阿安就阿安吧!
这次来的五六个人里面,有二人是之前陪着陆辰年与小胖子打过架,后来大胃王终极赛时赢了不少银子的。
这两人虽然不知道莫安生女子的身份,却是见过她的,所以对于陆辰年的要求相对能接受。
剩下的四个人,就有些不理解了,还以为莫安生是个什么古板的书生。
这一见之下,发现是个精致漂亮得有些不像话的少年郎,通通了然地哦了一声。
这样的少年,喊安哥确实不合适,要是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只怕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以为自己那个啥有些不正常。
于是对于陆辰年的约法三章,本来心里还有些不痛快的四人,纷纷释怀了。
陆辰年一一给作了介绍,“这是太傅家的李瑞,尚书家的罗恒,将军家的尹奥,…。”
最后郑重一指莫安生,“这是阿安。”
莫安生逐一拱手行礼,微笑问好,不卑不亢的气度,让几人更生好感。
作为商人,浑身上下没有铜臭味不说,也不谄媚讨好,端的好气度!
几人见过面后,莫安生坐到了小胖子与陆辰年中间。
她与小胖子两人视线一交流,知道双方安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菜早就点好了,莫安生一到,陆辰年一个手势,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李瑞是第一次同小胖子打过架的少年,他端起酒杯,对着莫安生道:“阿安,之前是我李瑞有眼不识泰山!
前几天阿远师傅去金都的时候,我已经给他赔过不是了,这次,是向阿安你赔罪。
我自罚三杯,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说完,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近,接着一杯,又是一杯。
喝完后,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既然阿安原谅了我,那以后就得多罩着兄弟,这是三万两银票,当投资,无论什么都成!”
本来李瑞自罚酒的时候,其他几个少年都看得开开心心的。
结果这家伙酒一喝完,没等莫安生说话,直接就甩了银票出来,抢了先,让大家纷纷不爽了。
“我说你个李瑞,你这动作也太快了些吧,阿安还没说原谅呢,你就直接掏银子?”
叫罗恒的少年边说着,边不甘示弱地掏了张银票,“你会掏,老子也会掏!”
说完银票往莫安生面前一放,朗声道:“这是五万两,纯投资,绝不过问任何事情!”
其他几个少年见状,纷纷怪叫着,抢着将银票放在了莫安生面前。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的面前就堆了好几张银票,六个人八张银票,听说有两人最近被家中拘着出不来,便托几人带来。
莫安生大概算了算,这才刚坐下,连菜都没吃一口,就突然间多了三十万两银子。
小胖子对银两的记忆,还停留在大胃王比赛时挣的那几万两。
后面的建材生意,因为毒医杨带着他去解毒,回来后他只知道挣了不少银子,并不清楚到底挣了多少。
如今这三十万两银票突然眨眼间出现在他眼前,饶是对银子没什么概念的小胖子,也不禁有些傻眼。
妈呀,这能买多少卤鸡腿啊!
银子都摆在了面前,没道理往外推,莫安生大方地收下,笑眯眯地道:
“莫安多谢大家的信任,以后大家每月只管着拿分红就成了!”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若旁人听了,定会嗤之以鼻!
但在场的少年,都正是意气风发、张狂肆意的年岁,谁不曾夸过豪言壮语?梦想着一飞冲天扬名天下?
所以莫安生自信笃定的话,反而让几人热情更是高涨,差点就不顾与陆辰年的约定,搂着莫安生大喊好兄弟了。
都是一群年轻人,也没什么食不言的禁忌,正边吃边说笑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高亢的女子尖叫声,听着有几分耳熟。
向来爱热闹不嫌事多的陆辰年几人,互瞧了一眼,李瑞站起来,主动请缨,“我去瞧瞧!”
他离门最近,不等众人反驳,已箭一般地蹿了出去,惹得几个想出去的少年,笑骂不已。
很快地,李瑞就跑了回来,手指一勾,“快,跟我去看热闹,错过了可没了!”
这话一出,雅间里顿时鸟兽散,莫安生看着蠢蠢欲动的小胖子,无奈道:“小胖子,你也去吧。”
小胖子傻笑一声,跟着几人身后冲了出去。
莫安生慢悠悠站起身,最后一个出了雅间。
事发的地方,已挤满了人,想来是那尖叫声引来的。
莫安生看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不远处的一间雅间,隐约听到有少女的哭声,声音有些耳熟。
然后有个男子不耐烦的声音道:“行了,别哭了,三天后随着本侯回安平侯府,本侯收了你。”
安平侯?这男人竟然是安平侯?女子的哭声顿时止住了,可是,可是,她本来想来见的是别人啊!
看好戏的人,纷纷散开了。
陆辰年几人勾肩搭背,正乐得东倒西歪。
李瑞见莫安生站在人群外,估计没看到好戏,连忙跑过来邀功,“阿安,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跟你说,有个叫刘倩儿的,之前老是缠着我们一个兄弟。
今儿个估计是不知道在哪收到风,晓得咱们要过来,又想缠上来,结果不小心摸错了雅间,摸到了安平侯的雅间里。
那时安平侯被个伙计不小心将茶水洒到身上,正脱了个精光,然后被刘倩儿给看光了!
哈哈哈哈,她看光了不说,还尖叫一声,引了不少人前去,把安平侯气得脸都青了。哈哈…。”
李瑞边说边笑,话又说得快,在后面的陆辰年没来及阻止,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了莫安生。
陆辰年脸一黑,这个臭小子,说了不许说些混账话,当着阿安的面,说什么安平侯脱了个精光!想找打是不是?
李瑞笑声戛然而止,看到陆辰年黑着的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哪里又惹到这位爷了?
莫安生忙呵呵打着圆场:“那位刘小姐一心攀龙附凤,安平侯身份尊贵,如今愿意收她入府,也算是得偿所愿!”
“哈哈,阿安说的是!”李瑞听到此言,又笑了,“我得马上让人送信回金都,将这件事告诉兄弟们。
让他们以后都不用再避着刘倩儿了,正好过两天闻太师为闻老夫人过寿,大伙可以好好聚一聚。”
看来安平侯今日来到钱陵,也是为了后天闻老夫人大寿的事而来。
陆辰年的面色这才好了些,一行人又嘻嘻哈哈进了雅间。
因着陆辰年的暗示,没人敢给莫安生灌酒,莫安生便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两小口。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雅间里的酒意越来越浓,莫安生闻得久了,就有些胸口发闷。
她站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各位,我出去一下。”
这种时候出去,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去茅房,叫罗恒的少年站起身,喝的歪歪倒倒的,卷着舌头,“阿…阿安,我…我随你…一起去!”
“随什么随!坐下,阿安回来了你再去!”陆辰年喝道。
罗恒委屈地扁扁嘴,茅房也不能一起去?什么毛病?
莫安生也不解释她真的只是出去透气,呵呵两声,“各位慢慢喝,我去去就来!”
“去吧,快去吧!”陆辰年豪爽地挥手。
出来雅间,外面的空气更是新鲜了不少,莫安生深吸两口气,沿着二楼的栏杆,一路向前,慢慢走去。
整个睛莲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从各个雅间传出来。
莫安生慢慢走着,清凉的夜风吹过,带走了丝丝暑热。
也不知是喝了两口酒有些微醉,还是被里面的酒意醺的,她的脸红红的,头有些晕。
一切的声音和景象,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带着几分迷朦,有种不真实感,恍若在梦里般。
莫安生摇摇头,继续朝前走着。
三楼最豪华的雅间里,沈太平和几个狐朋狗友,边骂边狂饮着酒,他面色潮红,眼里浑浊一片,显然已经半醉了。
沈太平十分郁闷,本来知道了安平侯要来给闻老夫人祝寿,沈璋让他提前一个月,预定了这睛莲楼最豪华的雅间,打算给安平侯接风洗尘。
哪知沈璋带着沈太平亲自去请,安平侯见也没见,只让个下人回了个话,道此次前来祝寿,不想大肆张扬,只想安安静静休息两天。
沈璋和沈太平灰着脸回去了。
其实两人心里清楚得很,虽然沈凌如生了安平侯唯一的儿子,可沈家商贾出身,身份卑微,安平侯根本瞧不上。
只是看在唯一的儿子份上,默许了沈家用他的名义行事,顺便收些沈家的孝敬。
但若要光明正大的和姨娘的娘家来往,这种置正规亲家颜面不顾的事情,安平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毕竟一个沈氏商行,比起安平侯夫人的娘家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安平侯一点脸面也不给,两人心里自然恼怒。
沈璋毕竟年长,知道沈氏以后,还是得依赖安平侯,这口气不咽也得咽下。
沈太平年纪轻,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
本来他仗着沈璋的支持和安平侯唯一儿子的‘表哥’的身份,在钱陵作威作福惯了。
结果商会选拔的事情输给了莫安生,还被勒令永不许进入,让他大伤颜面。
沈太平原本想趁这次在安平侯面前告上一状,让他帮忙出出气,哪知人家连脸都不让他见着。
他一气之下,便叫上了一帮狐朋狗友来到预定的雅间,边喝酒边大骂。
当然他是不敢明着骂安平侯的,那帮人虽不知其中原由,但个个拍马溜须是好手,陪着沈太平大骂不停。
他们在三楼,又在里面又大又吵闹,因而先前楼下发生的刘倩儿的事情,倒无一人知晓。
沈太平喝得多了,便出来去了趟茅房。
回来的时候,刚上二楼,便看到了款款而行的莫安生。
精致五官在灯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半眯着的眼像猫儿一般慵懒,偶尔经过光亮处时,那肌肤如玉一般光洁紧致。
微醺的小脸,莹润的红唇,忽然间就勾起了沈太平心底邪恶的念想。
沈太平绝对是个只对美人感兴趣的好色之徒,但在这一刹那,他心底猛然滋生出,想试试男子的滋味,特别当对象是让他咬牙切齿的莫安生时。
沈太平邪念一起,身随心动,摇摇晃晃朝着莫安生走了过去。
莫安生恍惚间见到沈太平,瞬间清醒了过来,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转身就想离去,却被快一步的沈太平抓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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