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再次启动……
但这次，气氛似乎要好了一些，至少这两位“龙国芯”的老板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陈雪凝的口气也变得柔和很多了，她抿了一下嘴唇，说道：
“吴总，我在想，你们地方上的普通家庭里出来的孩子，童年应该都很快乐吧？”
“当然，我只是好奇一下，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求别怼……”
这句“求别怼”，让吴景阳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喜感。
可他还是打趣了一句：“看来，陈总在不端起肩膀的时候，也还是挺会说话的嘛！”
“我都说了求别怼了，你看你这人……”
“好吧，好吧！”吴景阳简单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啊，这就像是一个围城。从小，我也羡慕你们，含着金钥匙长大，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小时候，我看过《小龙人》，那个时候我也特别羡慕燕京四合院里长大的孩子。你们从小家里就有电话、冰箱、彩电，出门有自行车。而我呢，从小家里也不富裕。我9岁才看到彩电，11岁家里才有了冰箱和电话。这种生活，你怕是想象不了……”
“我还真想象不了！”陈雪凝摇摇头，继续说道：“我这里，也有你想象不了的东西！”
“3岁，我就在爸妈的棍棒下开始学钢琴，练书法……”
“5岁，我开始学习各种舞蹈和形体操练，而且我能背诵唐诗三百首了……”
“7岁，我上小学一年级，功课不但要门门满分，而且钢琴、书法、绘画、舞蹈，我一样都不能落下！”
“9岁，我的钢琴就过了10级，然后又开始学习小提琴……”
“11岁，我拿了全国少儿书画大赛一等奖，全国优秀少先队员，那一年是93年，我还当选过申奥大使儿童团队……”
“这……”
吴景阳倒是愣住了……
他没想到的是，陈雪凝从小就是各种光环加身啊！
这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这个童年的生活，确实是挺悲惨的！
可是，陈雪凝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突然也有了一些悲切……
她的话音还在继续，但也有了丝丝哽咽……
“吴总，你是否记得96年的时候，ctV1的《大风车》栏目，有首儿歌叫《怕回家的孩子》？”
“有点印象……”吴景阳说道。
“那首歌，就是根据我的日记改编的……”
陈雪凝说到这里，把车拐进了慢车道，放慢了车速……
她再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你只看到我们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但我们哪里像你们一样，有个如此快乐的童年呢？”
“你们开心的时候可以大笑，伤心了可以大哭。还可以在爸爸妈妈的怀里尽情撒娇。这些最重要的东西，我什么都没得到过！”
“而且，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我爸对我又尤其严格和苛刻……”
“你问我为什么要戴着墨镜开车？那是因为，我也只有一个人在车里的时候，才能悄悄地哭一场……然后，我不能让我爸看到我的眼睛！”
“这……”
吴景阳的内心似乎被重击了一下……
要说这时，他对陈雪凝还有反感吗？
恐怕是还会有一点点，但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或许他也能明白，陈雪凝为什么要换帆布鞋开车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正好就是喜欢帆布鞋的年纪吗？
但按照她父亲陈国栋那么严格的管教，只怕是不敢随便穿吧……
这一次，陈雪凝一口气和他说了那么多，也算是敞开心扉了。
或许，一开始上车和她开的那句玩笑，正好点中了她的“逆鳞”，所以也不真的能怪她反唇相讥了。
“对……对不起啊……我，玩笑开大了……”吴景阳最终还是把道歉的话说了出来。
“光道歉没用！”陈雪凝淡淡地说了一句，似乎不太接受的样子。
“那你……”
“这次，你这个大老板，怎么都得请我吃一顿全聚德烤鸭！”
“好啊……那你负责带我去，我负责买单！”
一听是这个要求，吴景阳心中顿时一阵窃喜……
看来啊，这陈雪凝也挺能上道的嘛……
“吴总，你会开车吗？”
“瞧你说的，我还能不会啊？比你开得好多了……”
“那好，我今天脾气也发了，挺累的，你开车，我指路！”
“不用你指路，不就是长椿街附近嘛，我知道，我熟悉……”
……
或许那时候的燕京老字号比后来更注重品质……
反正吴景阳是觉得，这是他两世为人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次全聚德烤鸭了。
更令他感觉惊讶的是，陈雪凝的胃口也是相当好，就他们俩人，就把一整只烤鸭吃得一点不剩。
“哈……呼……”陈雪凝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子，带着满意的微笑说道：
“好久没试过吃这么撑的感觉了！”
“谢谢你啊，吴总……”
“虽然你今天确实让我很生气，可是也让我发泄了累积多年的情绪，我现在心里也畅快多了！”
是啊，可不嘛……
在她冲着吴景阳大喊大叫以后，确实显得自然多了，或者说是更有人间烟火味了。
要不然，这顿饭还能这么舒畅地大快朵颐，还能狼吞虎咽？
怕看到的就是那种一次只能夹一小口菜，还不能咀嚼出声音的谨慎模样了。
吴景阳喝掉了最后一口茶，突然神秘地说道：“陈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会再收购一家公司让你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