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尔薇的【本我】口中，芽衣也彻底确认了侵蚀之律者的存在。
而且，芽衣也算是彻底确信，维尔薇的【本我】的确是要帮助自己的，自己也应当给对方足够的信任。
不过如今对方的苏醒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思维区域已经有半数及以上已经消失了，她不醒也不是办法。
而除了眼下的这种情况外，恐怕也只有临近的死亡才会让她苏醒。
不过，早在本我苏醒之前，对于侵蚀之律者的情况，各个人格思维就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了。比如通过毁弃恶人来中断侵蚀的进程，便是【指挥家】做出的决定。
由于【指挥家】是维尔薇第一个分割出来的人格思维，第一次的分割由于“技术”上的不成熟，也导致了【指挥家】与【本我】的相似程度极高，因此后者才会把分割思维的权利交给前者。
不过，这一次舍弃【恶人】的人格思维，倒是有些出乎【本我】的意料。
但她也很快分析了情况，并且将计就计，以最小的损失换来目前的局面。
不过，眼下维尔薇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数据，而且无时无刻都在侵蚀之律者的监视下，因此每一次行动都要十分谨慎。
不过，由于侵蚀主动带芽衣来到了这里，反倒是让维尔薇有了能够行动的机会。
而目前“牺牲”了的几位……
不同的人，侵蚀自然有不同的应对方案。但十三英桀的记忆体倒也不是吃素的，侵蚀虽然通过多次行动打成了自己的部分目的，但是也因为各种原因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凯文倒是仍有复生的可能，可是爱莉希雅……
这一点，就连维尔薇也不清楚缘由。
不过，不论怎样，现在的芽衣和维尔薇也有两件事需要做——
第一，战胜【极恶】维尔薇，将芽衣从维尔薇的思维中解放出去。
这注定是一场苦战。毕竟这里是维尔薇的思维，是她的主场，加上对方还有维尔薇一半的思维区域，也就是一半的【才能】。
当然，苦战，不代表一定会输。虽然先前就已经打过一次，但不代表芽衣觉得这一次自己会输。
不过，最坏的结局，估计就是维尔薇的【本我】和芽衣被【极恶】干掉，然后再被侵蚀干掉。或者【极恶】干掉侵蚀。
至于第二件事，那就是芽衣干掉侵蚀。但是打败后乐土的结局……那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件事更有难度，但——那是芽衣更想做的事。
【既然是我把它带到了世界上，那么我就要去负担，尽我最大的力量。】
或许，千劫看上去的确不好相处，但至少，一个清醒的人，行动定有逻辑。
遵循自己所坚定的路途，一直走下去。
……
“看看那些家伙……既不是真正的人类，也不是真正的崩坏兽……”
“这样的家伙，真的能保护好我们吗？”
“快走快走……那些家伙看过来了……”
……
苏无垠淡漠地看着那些窃窃私语但却又唯恐避之不及的虚伪的家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他能察觉到——这不是过去的记忆，而是自己意识空间中所残存的幻影。
他的记忆体在破碎后，化为了无数数据碎片涌入他的体内。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能力，还有那浩瀚如海的记忆。
五万年前，那时阅历尚浅的他在融合战士计划公开后自然遭到了那些家伙的歧视。就算是后来伙伴和战友让他重拾了信念，但那些流言却被他埋在了心底。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记忆体，都保留着这一部分幻影。
如今的他自然不会被这样的流言所影响，但他又不可能无视。
就好比你自己不怕蚊子吸你的血，因为你的皮肤它压根扎不进去，但你还是想拍死蚊子。
“唉……没完没了的……”
苏无垠轻轻挥手，那些幻影便被彻底抹除。
“你……还要瞒我多久？！”
愤怒的质疑声在玉的背后响起，但玉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一样。
“我问你呢，混蛋！”
弑气冲冲地来到玉的身后，将他转过来，愤怒的一拳就要砸在他的脸上——
“你——？！”
但，他停手了。握紧的拳头在不住地颤抖，瞳孔也在看清玉的那一瞬骤然猛缩。
弑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内心该用什么来表达，但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
恐慌。
比起常年掌控身体主导权的玉，长期身处阴暗面的弑陷入恐慌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但现在，他却遇见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的事实——
原本玉的灵魂状态的瞳孔是冰蓝色的，且在他们重新归于一体后，他的瞳孔处有了一条赤金色的竖纹。
可现在，他的右眼，竟然完全变成了银白色，连瞳孔的那条竖纹都弥散！原本的莫比乌斯环也淡化得基本上快看不见！
这是人性已经被神性侵蚀一段时间的标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体内所有的神性都揽在自己身上？！
那会彻底抹除你的！你就这么不怕完全消失吗？！
我们就算肉体消亡，但只要灵魂还在，我们就不会彻底消失。
可是被神性侵蚀，就意味着你的这一部分彻底进入了倒计时！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面对弑的质问，玉那暂且还保持原样的左眼却也闭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盘坐在弑的面前。
二人心照不宣。
弑也明白玉为什么这么做，但……
是的，神性的侵蚀，他们阻止不了。不论是玉，还是弑。
但玉还是选择了在不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神性全部带到自己这一半的灵魂上。
这算是自我牺牲的英雄主义吗？
他……不知道。
他能够感受到，神性已经侵蚀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决策。
可事到如今，他做错了吗？
他……还是不知道。
但对弑来说，他恨。
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消除神性对他们的影响，他恨自己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难道这份命运，从一开始就无法挣脱吗？
“我……会找到解决这东西的办法的……
一定会……！”
他再度走向了黑暗，但握紧的拳头，却在不自觉地颤抖……
“对不起……”
直到弑彻底离开这里，玉才缓缓开口。
但一滴晶莹的泪水，却从他的脸颊滑落。
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呢？
灵魂也会哭泣吗？
不知缘由……
但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弑……原谅……我的任性……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倘若苏无垠想要写一篇属于自己的自传？
那恐怕，也只是个困于命运的可怜虫孑的呻吟吧……
……
倘若痛苦无端，人们又该如何去根除？
就像是当年和约束的战斗一样。
无论战士们发现崩坏有多么迅速，人类总会有数以万计的伤亡，城市遭受的破坏也不可能忽视。
一次又一次的灾害，让原本被逐火之蛾隐蔽消息的人类陷入了恐慌与无端的猜想。
一次又一次……
无端的痛苦才是最可怕的。
找不到问题的根源，便无法解决问题。
这样的痛苦，无可逃离，也无法避免。
……
“你似乎有些紧张啊。”
芽衣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紧张且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女，但不知为何，她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有些青涩的自己。
“啊……哈哈哈……”维尔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她的语气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感受，“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不过，我和你认识的其他英桀不太一样。
我……哪怕是活着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在一直沉睡。就经验来说……确实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而已嘛。”
“女孩……”
芽衣不禁沉思，看向维尔薇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严格来讲，芽衣将近二十岁。
嗯……这么想她貌似更适合【女孩】这个称呼……
“有什么问题吗？我难道不比这里的其他人更适合这个称呼？”维尔薇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但她还是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好了，接下来……
我们该怎么去往【她】的身边呢？
毕竟我的思维还是相当广阔的……”
但是，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俱利伽罗，维尔薇瞬间明白了什么：“等一下……你不会是想骑这条龙吧……？”
“准备好了吗？”但芽衣可不管东的西的，直接反手问维尔薇。
当然，就算对方没准备好，她也不打算等。
“欸？！等、等等，不要推我——
啊——！”
维尔薇的尖叫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在这压抑的氛围下，倒是一种不错的调剂。
……
“那是……雷之律者的……”
再次看到俱利伽罗时，“极恶”维尔薇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毕竟先前苏无垠的分身带走芽衣时，对方的状态很差，想要恢复过来需要的时间不应该这么短才对。
“难道是……无垠的分身恢复了她的力量？！”
“我想，出于尊重，你至少应该记住我的名字。”
和维尔薇的【本我】落地后，芽衣倒是来上了这么一句。
不过，她手中的太刀可不打算这么客气，危险的赤色雷电在其上奔走。
二人的气氛就此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