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冉西语看着裴南州好看的眉眼，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样。
记忆里那张小男孩的脸不停地浮现在她的眼前，然后和裴南州的脸重合。
等到脸彻底重合在一起，她捂着嘴巴，再一次呆住了。
她耳边还回荡着当年那个三皇子跟她说的话。
“你们人鱼都这么幸福吗？”
“当然了，我们有大海、有父王、有母妃，还有小鱼儿，怎么会不幸福呢？你呢，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因为，我没有母妃，我父皇只想杀了我，我也没有朋友……我是个灾星，不配拥有幸福的。”
“胡说！我父王可是说了，每个孩子都是珍宝，都有拥有幸福资格。你不要不开心啦……这样吧，我把今天的幸福让给你了，我暂时不幸福一下吧……”
“幸福也能让的吗？”
“当然了，因为今天我，大海里的人鱼公主，父王最疼爱的女儿，要成为你的朋友了，你必须要幸福。你要是不幸福的话，我就打你，哼……”
他，他真的是那个小不点吗？
跟在她身后，说向往大海的三皇子吗？
“可，可是，你不是……”
冉西语哽咽了，那个“死”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当年，她亲眼看到在海边，他的父皇派人一剑刺穿他的身体。
在那个时候，他还偷偷对她摇头，让她千万别出来。
因为贪婪的人类，畏惧一切不可控生物的人类，会杀了人鱼的。
她死后，她还哭了好久。
父皇说，整个宫殿都不够装她的珍珠的。
“是啊，我死了。”
裴南州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一样，语气平静极了。
他是死了，但是又未完全死了。
他在这个孤独的时空里游荡了好久，直到她来了。
“你到底是三皇子，还是裴南州？”
冉西语也不哭了，她上手捏了一把裴南州的脸，小声问道。
看着她这个疑惑的样子，裴南州有些哭笑不得。
她该不会是恐怖片看多了，以为他夺走裴南州的身体了吧？
“这两个人都是我。”他平静回答。
“那你是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吗？”冉西语期待地看着他。
“我自幼就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鱼小公主总是傻乎乎地叫我开心一点……”
这应该是他黑暗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光了。
在母亲出事，所有人都说人是他杀的，甚至还有人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里。
在那个时候，是梦里的那条小人鱼让他撑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唯有梦里的她，会跟他说他没有错，错的从来都不是他。
她还会跟他说，幸福是可以借的。
她可以偷偷不快乐一天，也要把幸福借给他。
她来的那一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他一个人开着游轮出海了。
那个时候，他其实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眷恋的，同时，他还感觉到了她的召唤。
所以那个时候，他脑子里的想法就是——
他想要验证一下，那个梦，究竟是不是只是一个梦。
如果那真的只是个梦，那他死在这片大海也好。
一是帮他逃离这个孤独的世界，自从再也无人说他是个怪物了。
二是这个大海有他美好的梦。
没有想到，在他坠入大海的时候……
她来了。
那个和梦里长着相似脸的她来了。
但是她没有漂亮的尾巴，还不会奶声奶气地喊他“三皇子”。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你奶奶让你娶我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就是人鱼公主呢？”
冉西语郁闷地问道。
“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是觉得那是一个梦而已。但是奶奶在提议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反感这个建议，反而心里……很窃喜。”
裴南州想起在医院时的画面，那颗心又开始乱跳起来了。
“嗯？”
冉西语的眼睛瞥到旁侧去，脸蛋有些红。
她才不会承认她听到裴南州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点雀跃呢。
“你继续说。”她拉了他的袖子，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连续两次捡到你的珍珠，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确定你就是人鱼……”
“而真正确定我是三皇子的时候，是那次你拍戏掉进大海里。在我跳进大海的那一刻，我就想起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了。”
裴南州轻声回答。
当然，苏醒的不仅仅有几千年前三皇子的记忆。
还有，这几千年来，为了寻找她而陷入无尽的轮回，无尽的折磨、无尽的孤独之中。
不过，这些，他永远都不想告诉她。
“竟是这样……”
冉西语震惊地低喃一句。
“怪不得我当时说要回来这里的时候，父王怪异地说，一切都是命数……”
所以，她和裴南州也是命中注定了吗？
“哼，那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爱哭鬼。”
冉西语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对方每次都坐在大石头上偷偷抹眼泪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吐槽了。
“我今年二十九岁，你才二十三。”某位裴教授绷着脸色，耐心纠正她的话。
潜台词就是，若真的是小屁孩，那也是你才是。
“我说是在几千年前，那个时候我们年龄相仿，但是我化作人形的时候，你可是比我矮了很多呢。你就是小屁孩！”
冉西语昂起脑袋，理直气壮地说道。
看着她较真的样子，裴南州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若是我跟你说，我轮回了多少世，只怕你父王都会喊我一声祖宗。
不过，这些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知道了，我是小屁孩，行了吧。”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她都是这么幼稚啊。
幼稚到……让人想永远守护她这份天真。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在海里的时候，鲨鱼不怕你啊？”
冉西语又想起这个问题，她继续执着地问道。
若是她现在回到海里，那些鲨鱼还不够她一个拳头揍的。
因为她有人鱼之力啊。
可是那个时候她这么虚弱，哪里还有人鱼之力，鲨鱼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可是怪异的是，在裴南州出现之后，那些鲨鱼竟然变得很客气。
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