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鸟没一会儿就到了京城门口。
就像陈久说的那样,他现在依旧是大明官方的顶级大老,守城士兵虽然很想问问这位大人物身后跟着的大鸟是啥品种,但是完全不敢问,见到腰牌后,立刻低头哈腰的让三人进了城。
陈久现在的身份是地方官,按理说在任期内是不能随便离开任职地的,否则就是擅离职守,他现在突然跑到了京城里已经是犯了忌讳。
陈久显然不太在乎是否犯忌讳了,直接一马当先,带着老张等人跑到了皇城门口。
平时负责守卫皇城的军种有好几种,在洪武时期,上十二卫都会不定时的进行轮岗,到了宣德年后,守卫军扩充到了二十六卫,这新增的十四卫里有一部分是禁卫机构,也就是说皇宫里的保安部门又变多了,锦衣卫作为其中一卫,也会排到值守任务。
现在大明门门前当值的就是锦衣卫的人手,好死不死的还是卢剑星,作为百户官,他正带着小弟们杵在大明门门前当凋像。
老卢有点懵逼,他第一时间就看到有个很像曾经上司的人从闹市穿过,在往皇城这里走,不由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没醒酒,昨天和来京公干的沉炼喝了很多,眼花也是正常。
等陈久走到他的面前,卢剑星这才发现不是自家眼花。
“大人,您这是?”
“噢,老卢啊,我来献个祥瑞,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陈久看到老下属有些开心,熟人正好,省的自己浪费口舌了。
卢剑星心里有些揣摩不定,老上司现在应该在金陵任职,突然跑皇城大门口说要献祥瑞,上面偏偏还没通知,这可咋整。
他看了看陈久身后跟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大鸟,不禁咧了咧嘴。
好像还真是祥瑞,这造型属实有些夸张。
说实话,换做是别人,卢剑星早让对面滚蛋了,不是什么人有个宝贝就有资格来献宝的,但现在是陈久,他不想,也不可能拒绝对方的要求。
算了,只要对方不是进去造反的,通报就通报吧,大不了挨顿训斥,何况现任指挥使朱雀和老上司的关系还不错,应该也不会怪罪下来。
卢剑星冲着陈久行了个礼。
“大人稍待,卑职这就前去通报。”
金陵锦衣卫指挥使要献祥瑞的消息传过重重门禁,送到了正德面前。
“献祥瑞?”
正德一脸的玩味。
“呵呵,有趣,朕的旨意刚发出去,这小子就先来京中了?真不怕朕治他的罪啊。”
正德身边站着一个方块脸,他面露不屑。
“看来这小子确实和朱凌弃没什么关系,他怕不是早早的出门准备面见圣上了,哼,该死的小滑头,趋利避害的本事还是挺足的。”
正德很赞同方块脸的评价。
“见见吧,相信这滑头看到皇叔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来人,宣他进来。”
传令太监领命,将早已等待的有些不耐烦的陈久几人领进了宫中。
陈久也停下了和卢剑星唠嗑,跟着太监踏入了皇城之中,走着走着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宫里有高手。
三位。
一个应该是朱见深,另两个是谁?
他说的高手,肯定是属于神通境这个等级的,天人境现在在他面前已经算不得高手了,只能算是打手。
正德此刻在西苑等着陈久。
说西苑可能很多人不理解,换个称呼就懂了,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御花园。
在《帝京景物略》里有这么一句感慨,“至尊内苑,非外臣见闻传闻所得梗概;四坛,诸陵,臣庶瞻望焉,罔敢至止。”
大概意思是这里夸张的不像话,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想象这里有多奢华。
君臣再次见面时,气氛有些古怪。
陈久之前就感受到了三股神通境的气息,没想到其中一位居然是朱无视。
不过这货怎么站在正德身边?
看样子这叔侄两个好像还真的和解了,不是表面和谐的那种,正德对朱见深的态度可以说毫不设防。
说好的被软禁呢。
陈久觉得自己的官身很有可能到头了。
正德并没有出声责备他为什么擅离职守,也没有对他嘘寒问暖,而是打量了一番陈久身后的大鸟,似乎很感兴趣,最后才不紧不慢的看向了陈久。
“爱卿,这就是你说的祥瑞?品相还行,可惜畜生终究是畜生,上不得台面。”
他明显在指桑骂魁。
得,陈久不想在这事上和他打一场辩论赛,没什么意义。
而且说起来他确实有些亏欠正德,再怎么说,这哥们也给陈久带来了不少便利,官也给了,爵也封了,陈久转头就在朱无视面前把他卖了。
这下好了,卖人者,人恒卖之。
朱无视也是一脸古怪,似乎是在憋笑,眼神里又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陈大人,孤倒是高看了你,朱凌弃那野种在你的管辖里居然能无法无天,你当初的豪言壮语现在想想就宛如一番笑话,可笑至极。”
这哥们自称孤而不是本候。
玛德,真有意思。
“他是哪种血脉?”
陈久没理会在装逼的朱无视,转头示意帝江观察一下。
帝江抖动了一下鸟头,眸子里露出了不屑,陈久之前一直不准它开口,可把它给憋坏了。
“下三族的垃圾,不用管,那里有两个家伙,其中一个也是下三族的垃圾,另一个气息和之前的应龙很像,血脉驳杂,要小心点对付。”
它翅膀指的方向是宁寿宫,这是退休的太妃太后养老的地方。
皇宫里就三个神通,一个是朱无视,帝江说不用管,那就真的不用搭理,宁寿宫里的那位应该就是朱见深,至于另一个下三族目前没有线索,应该是朱见深用神通种子弄出来的,搞不好就是某个妃子。
这一人一鸟似乎没有搭理大明明面上老大的意思,这种态度让正德笑出了声。
“好一头畜生,居然还能口出人言,爱卿啊,你很忠心啊。”
帝江听到自己被称为畜生,忍不住将藏匿的气息爆发了出来,整个鸟身一片火红。
“我好想吃了他。”
“吃你个头啊,能不能老实点?”
陈久依旧没理会正德,他对帝江突然展现力量的行为很不满。
现在只希望朱见深别见势不妙直接跑了,如果对方真跑了,没的说,晚上回去吃鸡翅膀。
情况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朱见深不但没跑,还主动现了身。
陈久感到在宁寿宫里的那两道神通气息,其中一道正飞速朝着这里赶来,而另一道,瞬间跨越了半个皇城。
御花园中,泥土翻涌,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道友,又见面了。”
一直没出声的老张看着凝聚的人状泥人,上前一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泥人周身的土块逐渐脱落,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陈久面前,他看着老张,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真仙当面,真仙这是遇到大机缘也没忘了我啊。”
他指的大机缘,正是帝江。
宪宗这么天真?
陈久虽然被无视了,不过无所谓。
从朱见深的神情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觉得自己成为神通境是机缘,难怪当初给老张封了个韬光尚志真仙的名号。
很显然,朱见深觉得自己也是仙人,实力和他差不多的老张他也认可,所以态度才会这么好。
“老祖......”
正德想说些什么,随即就被朱见深瞪了一眼。
“张仙人光临,还不快快跪拜,真仙,这些凡夫俗子若是有冲撞到你,无需给老夫面子。”
老朱家的人还真是有意思。
陈久耸了耸肩,看来今天是不用打架了,弄不好还能把和老张实力差不多的朱见深给拉到阵营里来。
“宪宗,我们这次过来,其实是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上三族。”
他正要开口忽悠,不曾想朱见深皱起了眉头,不仅没搭理他,说话的口气还很冲。
“真仙,老夫给你的东西本如何处理本不该多做过问,但真仙选择信徒的时候,最好还是要挑选一番的,这般无视尊卑的小子,可要好好管教一番。”
老张有些想笑。
他一直觉得陈久挺有手段的,想不到今天能看见他吃瘪的场面。
“咳咳,道友误会了,此番附近,老道也需听陈小友的吩咐做事,道友不妨先听听陈小友的话。”
“哦?有趣,这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朱见深没想到老张会这么说,勉强的提起了一点兴致,无所谓的看向了陈久。
“能骗的了真仙,你可骗不了我,老夫要是发现你有湖弄的成分,定饶不了你。”
陈久很无语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吩咐着帝江。
“傻鸟,你问吧。”
他这番态度让朱见深有些不爽。
还有更不爽的。
帝江这个在朱见深眼中属于机缘的家伙不屑的冲他斜了一眼。
“有什么好问的,又是一个杂交产物,还没应龙那家伙厉害呢,对了老大,想不想看他化形后的样子。”
帝江一开口就得罪了两个人,燕南天万年如寒冰的脸抽了抽,强行忍住了动手的想法,但朱见深可不会忍。
“呵呵呵呵,你说我是杂交产物?好,很好!”
他一跺脚,帝江身下的地面就瞬间窜出了数道石剑,眼看就要戳穿它庞大的身躯。
幸亏老张抬了它一手,两仪真气从老道士的袖口探出,轻松的将这些石剑抵挡了下来。
“道友无需动气,这位帝江道友......嗯,说话确实不太好听。”
帝江无疑是个嘴强王者,宪宗出手它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等老道士帮它把那些石剑挡住,它这才发现对方动了手。
但不是对手归不是对手,要它一个上三族对盖亚上的土着认怂,这是不可能的。
帝江强作镇定。
“吓唬谁呢,一个杂......血脉驳杂的家伙根本就伤不到本大爷,老大,你快发话,我立马就让这家伙化形,等他的神魂被磨灭,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化形了你去对付啊。”
陈久觉得宪宗傲归傲,但有能治住他的老张在,有神志肯定是比没神志好沟通的,如果宪宗变得和始皇帝那样只知道杀戮的存在,他来京城的意义在哪里。
帝江显然是也想起了应龙,当初在孝陵的时候,它本体被抓爆,附身的火凤凰又被揍了一头包,差点也嗝屁了,自然不会再讨苦吃,听到陈久的话,只得无奈作罢。
“算了,老大你都发话了,那就放他一马好了。”
朱见深没有继续动手,他听到了三次化形,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听那只中看不中用的凤凰口气,对方掌握了能让自己失去神志的办法?
老张叹了口气,接过了沟通桥梁的任务。
宪宗对他很好说话,对其他人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连自己的子嗣都可以无视,陈久那小子不愿意和他说话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帝江嘛,这家伙嘴上一向没个门,弄不好三言两语就要打起来。
“道友,说来话长,不如换个地方聊聊?”
老道士看了眼处于懵逼状态中的正德和此地的使唤太监,不想接下来的对话让这个人间皇帝怀疑人生。
朱见深见打圆场的是老张,点了点头,给了他这个面子。
而且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化形是什么意思。
至于换个地方嘛。
笑话,他朱见深是什么身份。
“厚照,让你的人全都滚蛋,你也给我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老祖.....”
正德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一低头,给宪宗行了个大礼,带着心腹离开了西苑,将空间留了出来。
朱无视也想走,被陈久喊住了。
“你也听听吧,毕竟是个神通境,有些打杂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朱无视有些憋屈。
他从成为神通境之后,一直就认为自己一步登天了,什么皇帝宝座,狗屁都不是,不过追求了半辈子的东西,要突然间的放下也有些可惜,加上之前听到的九年之后大明必有大劫的传言,朱无视很想试试能不能胜一波所谓的天命。
正德作为老朱家的种,当这颗棋子很合格,朱无视自己不想下场,这个代言人就再合适不过了。
他还将陈久和他的交易说给了自家的侄子听,成为神通后朱无视就没把一个最多是天人境的家伙放在眼里。
现在好了,对方居然说出一个神通境有打杂的资格。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