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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老狼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质床上,稍稍侧身,他看到床边放着一个不锈钢脸盆,盆里都是黑血。

“毒排出来了?”老狼爷摁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动了下劲,虽然还不那么顺畅,但显然已经没有大恙。

是教主救了我?

这么想着,只见一张笑脸开门进来。

“这么快就醒了?行啊,身子骨完全不像是年纪这么大的人。”徐寒端着一个药箱进来,坐在床边对他说:“你先躺下,我给你消下毒。”

听到徐寒这么说,老狼爷才觉得左胸下方有些隐隐作痛,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那里竟然有一处横着的伤口,看样子像是被很锋利的刀子划开,手法很快,因此伤口也极为平整。

结合床边那一盆装满黑血的脸盆来看,徐寒应该是用了放血排毒之法为他解毒。

老狼爷照着吩咐躺下,徐寒拧开双氧水的瓶盖,往他的伤口上倒了一些,接着用棉球轻轻地擦拭。

“是你救的我?”老狼爷有些不敢相信,竟是杀死小狼崽的敌人救了自己的命?

“怎么?你身中化骨散挺着最后一口气跑到我店里来,不是想让我救你,难道是想让我把你安葬了?”

老狼爷听着怔了一下,他本意是想向教主求救才对,原来,这两天恰好是红颜休息的日子,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店里,趴在柜台上最后看到的那个模糊人影并不是教主红颜,而是水千双。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老狼爷感激地道。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救了他的命,便是他的恩人。

徐寒不知道红颜就是教主,更不认识眼前这个老头子其实是天狼会的老狼爷,他救人完全是出于内心的善良,无论他杀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他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因为他杀的都是恶人,是为除恶而杀人,除恶就是在保护好人。

“别客气,就当是一种缘分吧,你中毒跑进了我的店里,而我恰恰能解这种毒,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徐寒把他的伤口清理消毒后便又包扎起来,接着冲他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老狼爷有些不解,徐寒没见过他,理应认不得他。

“你中的这毒叫化骨散,是从隋朝时期流传下来的一种近乎无解的剧毒,此毒的毒性非常恐怖,会腐蚀掉人的骨头,因此而得名。由于化骨散毒性刚刚发作的时候,会使人浑身无力,阻滞运劲,所以经常会被用来对付一些高手,现在想弄到化骨散已经很不容易了,使毒者也不会随便对一个普通人使用化骨散。”

“所以你认为我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对吗?”

徐寒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我猜对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老狼爷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敌意。

徐寒捕捉到了这一丝敌意,并表现出了浓浓的兴趣,“很想知道。”

老狼爷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听好了,我是天狼会的第一任首领,曾经被叫作疯狼,现在大家都尊称我一声老狼爷。”

“难怪你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表现出了对我的敌意,是因为我杀了现在的狼王吗?”徐寒无奈地道。

“是的,准确来说是前狼王,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认我为父,我待他如子。”老狼爷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若是没有这个意外,我可能就是你的敌人了。”

“你现在也可以是我的敌人。”徐寒淡漠地注视着他,“我杀狼王是因为他罪无可恕,死有余辜。我救你是因为我不能见死不救,这二者在我看来没有冲突,我要救你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同样的反过来,你想报仇那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小狼崽他真的罪无可恕吗?如果你没有杀他的女儿,他又怎么会复仇?”老狼爷叹了口气,“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对错之分,只是立场不同。”

“或许真的没有对错之分,但却有善恶之别。”徐寒义正严辞,目烁寒芒,“既然你是天狼会的第一任首领,那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天狼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恶事你心里更清楚。好,既然你要提我和狼王之间的恩怨,那我就跟你说个明白。”

徐寒一脸严肃地道:“一切的仇怨源于一个叫方启明的男人,他是白虎堂的龙头老大,本来与我无怨无仇,可他收了叶枫的钱财,要取我性命,几次失手之后,他开始对我的朋友下手,害死刘思雨和一些无辜的人,我忍无可忍,这才对他痛下杀手。”

我血洗了白虎堂,但留下了汪露的性命,可汪露不知感恩,回到天狼会恢复了自己的实力后开始疯狂地向我报复,冤有头债有主,我徐寒从来不反对别人向我复仇,想取我性命拿本事来取,但这个汪露也犯了和方启明同样愚蠢的错误,她也对我的朋友下手,也残害无辜,她让很多无辜的人因我而死,所以我也让她以命偿命。”

听到这,老狼爷长叹一声:“所以,小狼崽也害死了无辜,才逼得你痛下杀手吗?”

“医院爆炸事件就是他一手谋划的,死伤了多少人?有哪个是与我和狼王的恩怨挂勾的?在他眼里,汪露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徐寒想起那些受到牵连丢掉性命的无辜市民,心中不由地愤慨,语气更是冰冷无比,“狼王该死,若不是当初被教主阻拦,我早就杀了他,可笑的是他还想先下手为强。”

听了徐寒这番话,老狼爷内心觉得惭愧,他和狼王一样,从来没有把其他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建立天狼会的时候,他也杀过不少无辜的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类,只是随着年纪大了,他才渐渐地有了一些仁慈之心。

回想自己的从前,恶字当头,何尝不是该诛该杀。再看徐寒,一身正气,敢做敢当,恩仇分明。

也许,小狼崽真的是咎由自取吧……从方启明到汪露再到狼王,他们踩着同样一条绝路,一步步走到深渊。

一步错,步步错。

“不……”老狼爷回来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们的确是恶人,做尽了恶事,但上天创造人类的时候,并没有规定只能当好人,在这个世界也有恶人的一席之地,当然,我也相信恶有恶报,所以无论是谁,终有一天自食恶果的时候也是咎由自取,小狼崽这仇,不应该找你报。”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难道你还要质疑一下吗?”

“不。”徐寒嘴角轻轻地扬起,“我只是觉得,或许在恶人中,你算还有得救的那种。”

“也许吧。”老狼爷把外衣套在身上,起身道:“感谢你救了我一命,我想我该离开了,等我把天狼会的内部问题解决掉了,再来和你好好聊聊。”

老狼爷执意要走,徐寒也没留,毕竟老狼爷也是个入微巅峰阶的高手,毒已经排出体外,他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骨完全没问题。

老狼爷刚一下楼,就遇到了教主身边的仆从,凌风。凌风似乎一直在等他。

“教主有请。”凌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老狼爷点点头,跟着上了车,然后车一直开到了一家没有招牌更没有客人的酒吧,酒吧没有门,入口只用一条垂下的黑纱帘挡住。

这个地方被叫作黑城区,是一块被政府放弃建设的土地,初代地下世界霸主用自己所有的资产将这块土地开发起来,建立了地下世界。

换句话说,这酒吧坐落于地下世界,是教主的产业。

老狼爷掀开黑纱帘,里面很暗,没有一丝灯光。

教主坐在酒吧的吧台,没有戴面具,从外形上来看是一位右脸颊有着一道十字疤的美女。倘若徐寒在此,一定会看着教主的脸目瞪口呆,一是他不会想到教主其实是个女人,二是他更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就是红颜。

台面上摆着两瓶洋酒,等老狼爷走过去,教主把一个酒杯递给他,“要来两杯吗?”

阴沉,冷漠,这是教主声线的特征,凭着这个特征,她让所有人都无法从她的声音来分辨她的性别。

“教主和我喝酒,那是我的荣幸。”老狼爷接过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洋酒。

“你可以少喝点。”红颜淡淡地说道。

身为地下世界的霸主,她对任何人都心狠无情,但对老狼爷这个元老级别的人物却时而会表现出一点细微的关心。

“教主这是嫌我年纪大吗?”老狼爷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这身子还很硬,打几个入微高手不在话下。”

“刚被孤狼弄得这么狼狈就说这种大话。”

在老狼爷的面前,教主表现得完全不像平时里戴着面具的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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