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发鬼摘下白绫,看烟袋里升起的白烟袅袅浮上天空。
“我是一个小妖,住在黑夜山中,出生之后便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能凭借能力从那些大妖手中抢食,或者到山下偷人类丢弃的食物食用。
一个人总是很孤独,那时我很小,是一个很弱的家伙,在妖怪里经常被大妖排挤,例如山头的酒吞童子,那种大妖怪谁都不敢招惹呢~
就这么过了很久,或许有一百年吧,也可能更久,我爱上了烟这种可爱的东西~虽然没有对顺滑的青丝那么喜爱,但每日都会找新鲜的烟叶填入烟袋。
坐在岩石上点燃它们,每次看到这些白烟飘出时,我都会见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烟烟罗。她从烟中走出,笑嘻嘻与我交谈,会帮我寻找食物,会打败欺负我的大妖怪……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十足的好人,她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烟烟罗长得很美,魑魅魍魉都喜欢她,在她的帮助下,我成为一个大妖怪。久而久之,我认她做了姐姐。”
他又吸了一口烟。
“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
“这样啊……”
秋水伊人摸摸他的头。
她一直以为食发鬼和烟烟罗是亲姐弟,原来不是啊。
“能告诉我关于你的其他故事吗?”她问。
“什么?”
食发鬼一愣,半响后缓缓吸了一口烟,咳嗽几声。
“你说的是觉曾说过的那句讨厌我的话吗?emmm……很多事需要阿爸自己去了解呢,今天就不告诉您了。”
食发鬼站起来,小小一只咸鱼跑过来拽住他的头发。
“喂!我被加强了!喂!练我!练我!”
“小子,等你有荒那么厉害时再说吧,你们只差一个字,能力却差距很大呢~”
食发鬼呼出一口烟,烟气沾他一身,落在他蓝色的皮肤上。
“喂!喂!本大爷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喂!”
荒川愤怒道。
“哈哈……”
秋水伊人捂嘴偷笑,她的式神都很可爱呢,真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呀……
姑获鸟为什么喜欢孩子、觉为什么厌恶鬼鬼,雨女为什么整日哭泣,络新妇为什么见到男人就发狂,荒为什么不爱说话……
他们身上还有很多秘密等着她去发掘。
“决定了,我要进入主线!”
她站起来宣布道。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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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喜四十七年
醍醐天皇之世,是一段被后人称作平安时代的时代,这时民智未开,众人对妖魔鬼怪的存在深信不疑。
在这样的时代,人与鬼怪屏息共居于京城的暗处,甚至居住在同一屋檐下。
有些鬼怪居住于边远深山老林中,有些鬼怪出世现于世人眼前。这时,是阴阳师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时候。
阴阳师,也可称为幻术师、占卜师,他们观星相、人相,即能念咒,也能使用幻术。他们拥有呼唤鬼怪的能力,与魂灵之类进行沟通。
朝中设置此种职位,朝廷设有阴阳寮,其中最出名的、被授予“从四位下”的官阶的人只有一位大人,就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自幼跟随阴阳师贺茂忠行修行,是一个特殊的阴阳师,可归入天才之列。
但我们今天要说的人不是这位精于此道、赫赫有名的能人,而是住在京城南面,沿朱雀大街走不远处,一处宅邸中的一位小阴阳师的故事。
今晨,一位小阴阳师穿着普通的服饰、梳起长发,带上惯用的东西与钱财沿朱雀大街走到城门前,从城门走出去。
走在近郊的路上,几只杂灵跟着她,为什么是“她”呢?因为这是一个女人。
虽然她有一双英气的眼睛、平坦的身材,但光滑细腻的脸颊与红艳的唇暴露了她的身份。
说是女人或许不太恰当,这个脱离幼女身份不久的少女,已经初现成熟姿态,但举止间还带着几分稚气。
少女一路沿着小路走,身后杂灵跟着她,这是一位阴阳师收服并驱使的杂灵,是用来保护这位少女的。
它们不算上等的式神,能看出那位驱使他们的阴阳师的阴阳术应该不算高明,这些只能被称为下等,遇上强力的妖怪,很快会被吞噬干净。
少女走在前面,几个杂灵跟着她,当远离京都一二十里的地方,她突然停下脚步。
“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几只杂灵停在空中互相对视几眼,少女身上的稚气让她们有些担心。
“您可以吗?”
“外面有很多大妖怪的!”
“我们不能离开您。”
“大人会罚我们的……”
它们七嘴八舌道。
少女呡唇一笑,手一挥在空中结起一堵墙,就像涂壁那样厚实却不透明的墙。
“别担心,我会回来的,请相信我。”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离开,身后杂灵咿咿呀呀喊着,面前的墙太厚了,它们谁都不能破碎这堵墙。
“或许她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小。”一只杂灵说。
“她会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阴阳师。”另一只杂灵也说。
“那我们回去吧。”
杂灵不再受阻于墙,他们转身往京都走去,与它们相反的地方,少女一刻不停前进。
走在路上,遇到出外游历的阴阳师不算少。看到他们身旁的童子,她知道他们是强大的阴阳师,看来她还没有远离京都。
这时正值水无月之初,梅雨尚未结束,途中连续下了好几个月的雨,少女不由感到烦闷。
本打算按照书上地图所示一步步走上寻找的路,可惜此等时节实在麻烦,走在泥泞不堪的路上前行更是一件困苦的事。
所以她不得不改变行程。
“改变行程会有什么后果呢?”少女苦恼道。
坐在房间里,少女打开背后的书箱,从里面找到一本书。
这本书是大阴阳师贺茂家中的一本藏书,几个月前,她偷偷翻进贺茂家曾经的院子,找到了它。
现在这本书在她手里,心里安宁许多,或许也有几丝显而易见的恐惧,不过都被她眉宇间那抹柔情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