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李渊不由悲从心来。
但也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面对自己两个孩子头颅被砍下,都还沉得住气。
深吸一口气,压下悲痛之情。
转身对裴寂等人说:“不料太子狗急跳墙,导致出现叛乱之事,你们认为应当怎么办呢?”
萧瑀和陈叔达也懂得明哲保身,在看到头颅时,便知道秦王已经取得了胜利。
此时尉迟敬德已带兵前来,说是担任警卫,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挟持、软禁!
于是两人,十分识时务地对李渊说道:“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本来就没有参与举义反隋的谋议,又没有为天下立下功劳。他们嫉妒秦王功勋大、威望高,一次又一次的策划邪恶的阴谋,谋害秦王。现在更是做出yin乱后宫之事,眼看东窗事发,两人不但不到陛下面前领罪,还敢狗急跳墙,还起兵谋反!”
原本站在太子这边的两人,见其大势已去,脏水也就不停往两人身上泼。
但泼了脏水,还不够好好表现自己,转而继续对李渊歌颂起李世民的丰功伟绩。
“现在,秦王已经声讨,诛杀了他们。乃是救下陛下于危难,挽大唐之将倾。况且,秦王的功绩布满天下,疆域以内的人们都诚心归向于他。如果陛下能够决定立他为太子,将国家政务交托给他,此后定不会再生事端了。”
两人现在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管是谁造反,反正秦王已经赢了。
现在尉迟敬德带着刀斧手,就在身旁。如果识趣,封秦王未为太子,你李渊还是陛下;如果不识趣,李世民借机冠上“太子造反,谋害了陛下”的名义,把所有人都干掉,太子之位依旧还是他,但自己却白白丢了性命。
反正左右都是一个结果,还不如现在识趣点,把太子之位给他。把国家的政务、后续的事情也交由他处理了。
这样,大家才能保全性命!
李渊听着二人的意见,话虽未明说,但都是老鬼,该懂得都懂。
于是点点头,顺着两人的谏言,认命般地说道:“好!就按你们的意思办,这也正是我平素的心愿!”
尉迟敬德见状,立即请求高祖颁布亲笔敕令,命令各军一律接受秦王的处置。
反正左右都是肉在砧板上,李渊也只能听从了他的建议,下达敕令交出了军权。
尉迟敬德催着李渊几下写完敕令,墨迹还没有彻底干透,便让李渊加盖印信。安排士兵拿着敕令,交给天策府司马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由东上阁门出来,向皇宫各部队宣布了敕令,自此秦王府与东宫、齐王府的零星交战,才就此停息。
李渊也识趣,下达敕令还不够。
为了活命,还让黄门侍郎裴矩一同前往东宫,开导东宫逐渐聚集的各个将士。告知他们太子谋反之事已经坐实,让他们将聚集的士兵,全部就地解散。
待一切尘埃落定,事实已成定局之时,李渊这才传召李世民前来。
看着伏在地上哭泣不已,久久不起的李世民。
李渊叹了口气抚慰他说:“近些日子以来,我几乎出现了,曾母误听曾参杀人,而丢开织具逃走的疑惑。”
这句话里暗含了“曾参杀人”的典故,其内容为:
春秋的时候,孔子有一个学生叫做曾参,曾参是个非常用功念书、孝顺父母的人!
有一次,在他的家乡费邑,有一个与他同名同姓的人在外乡杀了人。顷刻间,一股“曾参杀了人”的风闻便席卷了费邑。
第一个向曾子的母亲,报告情况的是曾家的一个邻居,那人没有亲眼看见杀人凶手。他是在案发以后,从一个目击者那里得知凶手名叫曾参的。
当那个邻人把“曾参杀了人”的消息告诉曾子的母亲时,并没有引起预想的那种反应。
曾子的母亲一向引以为骄傲的正是这个儿子。
他是儒家圣人孔子的好学生,怎么会干伤天害理的事呢?
曾母听了邻人的话,不惊不忧。
她一边安之若素、有条不紊地织着布,一边斩钉截铁地对那个邻人说:“我的儿子是不会去杀人的。”
没隔多久,又有一个人跑到曾子的母亲面前说:“曾参真的在外面杀了人。”
曾子的母亲仍然不去理会这句话。她还是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穿梭引线,照常织着自己的布。
又过了一会儿,第三个报信的人跑来对曾母说:“现在外面议论纷纷,大家都说曾参的确杀了人。”
曾母听到这里,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她害怕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会牵连到家属,因此顾不得打听儿子的下落,急忙扔掉手中织布的梭子,关紧院门,端起梯子,越墙从僻静的地方逃走了。
这个故事寓意,以曾子良好的品德和慈母对儿子的了解、信任而论,“曾参杀了人”的说法在曾子的母亲面前是不可信的。
然而,即使是一些不确实的说法,如果说的人很多,也会动摇一个慈母对自己贤德的儿子的信任。
由此可以看出,缺乏事实根据的流言是可怕的!
李渊在此一说,就是为了借此典故,隐喻一些东西。
一方面是暗指哪怕外人怎么说,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李世民居然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兄弟;另一方面也是在暗指,自己作为父亲,是不愿看到兄弟相残这个事情发生。
一语双关!
李世民也明白李渊的意思,于是伏在李渊胸前,长时间放声痛哭。哭声中,也许包含了辜负父亲信任的情绪,又或许包含了手刃兄弟,内心的愧疚之情。
话分两头
不管李世民与李渊在宫内如何交流,众将士在李渊敕令下,停下了交战。
由于敕令让各军,一律接受秦王的处置。秦王府各位将领便准备,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一百多名亲信全部诛除,将他们的家产没收官府。
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李建成的儿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李元吉的儿子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普安王李承奖、江夏王李承裕、义阳王李承度等人都获罪被杀,参与在其中的李氏宗亲,还在宗室的名册上除去他们的名字。
尉迟敬德见事态有些失控,稍不注意便要引起大规模的屠杀。
于是制止道:“罪过都在两个元凶身上,他们已经身首异处了。倘若还要牵连他们的党羽,就不是谋求安定的做法了!对秦王后续的安排,也会有很大影响!”
各位将领闻言,担心影响李世民,这才停止继续追杀。
玄武门之变,还持续影响着长安城和皇宫。
当天,不知道李渊父子在宫内说了什么。
从宫殿出来后,李渊颁诏赦免了一众叛乱之人,叛逆的罪名只加给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对其余的党羽,一概不加追究。
紧接着又颁布了第二道诏书,其核心便是:将国家的各项政务,全部听候秦王的处置。虽未正式册封李世民为太子,但其中蕴藏的信息,整个长安城里,怕是没有人不清楚。
就此,玄武门事件终了,李世民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他在此后也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