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萧瑟，越来越大，吹得人脸颊生疼，
这风貌似也不是寻常的风，可能是与瘟雨类似的“瘟风”，只不过没那么恐怖罢了。
张浪盯着李霸斧凝望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这次居然还没有李霸斧冷静，连李霸斧都能想到的东西，张浪却没有想到。
也许是性格所致，平时很冷静的张浪现在心乱如麻，冲动战胜了理智，张浪现在完全静不下心来。
沉默半晌，张浪才缓缓开口，问道：“玷污师尊的那两个人，是谁？”
李霸斧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都被寒雪玄门上任宗主杀死了，就连魂魄都被辛斩魔带走，不知后果如何。”
“而且王苟、刁仇生、毕煞、王治等人也全死在了辛斩魔手上，几乎小半个宗门都被辛斩魔灭掉了，死去的长老都足足有四位之多。”
“大哥。”李霸斧抬头望了张浪一眼，苦口婆心道：“大哥，其实那几个畜生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报应，仇其实……辛斩魔已经替你报了。”
“所以，大哥你完全可以……”
“辛斩魔替我报了？”张浪厉声打断李霸斧的话，神情狰狞的低吼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报仇？！”
“他才是害师尊受辱的那个人！又有什么资格替我报仇。”
“那大哥你想怎么样？你说，我听着。”李霸斧被张浪吼了一句后顿时闭上了嘴，面带无奈之色，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吵嚷着要出去杀人的夏侯屠歌似的。
张浪和夏侯屠歌在某方面十分想象，两人都是同样的率性，同样的倔强。
“等虚无幻界的历练结束，我会努力修行。”
张浪不再看李霸斧，而是抬头看向远方，仿佛从牙缝里吐出了后半句话，目露狠色道：“然后，我会亲手杀了辛斩魔，再寻回师尊。”
“大哥……”李霸斧忍不住轻声呼喊道，看样子还想劝阻什么，毕竟张浪与辛斩魔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后者是整个湛仙州的凤毛麟角的绝世天才，修为已至半仙，堪称“仙阶之下第一人”。
而张浪呢？不过只是个资质平平的小小灵徒罢了，想找辛斩魔报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再说了，等张浪修行至半仙境界之时，说不定辛斩魔早已成仙多年，张浪又拿什么去和辛斩魔对抗？
不过这次，张浪没让李霸斧继续说下去，扭头深深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好了，二弟无需再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大可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
“哎，好，大哥你能冷静下来就好。”李霸斧叹道。
“嗯，谢谢你。”张浪嘴角强行扯出一抹笑意。在丢弃子罗剑后，他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终于不像方才那样冲动了。
“大哥，你跟你二弟还说谢干嘛？！”李霸斧憨厚一笑，颇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发，心里却很开心。
“多亏有你。”张浪拍了一下李霸斧肩膀，俯身把子罗剑捡起来收回储物袋，心里像打烦了五味瓶似的百感交集。
如果方才他真的离开了虚无幻界，可能会在子罗剑的煞气引导之下，直接单枪匹马冲向湛雪玄门。
那么凭他这中期灵徒的境界……恐怕连湛雪玄门的宗门都进不去就被强势镇杀了。
虽然子罗老怪说子罗剑可以帮他斩尽仙人之下一切敌，但是子罗老怪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反正张浪可不敢相信！
压下去心中烦躁的情绪后，张浪转身看向夏侯屠歌，情绪低落道：“屠歌，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夏侯屠歌一头秀发在风中乱舞，她站在黑夜中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把一个储物袋扔到张浪面前，道：“这是你杀得那个恶魂族身上的储物袋，现在我还给你。”
张浪神色微怔，疑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道不同，不相为谋。”夏侯屠歌撇下冷冷的一句话后转身就走，倔强的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屠歌！”
眼看着夏侯屠歌就要远去，张浪连忙叫道，他心情很沉重，并不想夏侯屠歌就这样离开自己——毕竟他是真的喜欢夏侯屠歌。
但夏侯屠歌对张浪的喊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往北方走着，她要回那几座山洞里去，在山洞里度过虚无幻界的剩下时光。
野猪已经被张浪驯服了，肯定会陪伴在张浪身边，所以那几座山洞已经彻底没了危险，倒是个躲避瘟雨的好地方，连幽冥果都不需要。
“屠……”
张浪第二声只喊出了一个字，喉咙就仿佛堵住了似的，喉结滚动半天也说不出那个“歌”字。
他胸口泛起一股无名之火，也不知在痛恨夏侯屠歌的决绝，还是在责怪自己曾经的疏忽。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当时张浪离开了幽魂窟，亲眼看到了那一幕——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凭自己灵徒境的修为上去送命吗？！
世界就是如此，因为弱小，所以要经历太多太多的无奈与遗憾，这是每个修者的成长中都不可避免的，若没有压力，怎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张浪心里很憋闷，有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他只能把这些怒火都深埋于心中，等待着崛起——只有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那天，才能肆无忌惮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二弟。”张浪轻声喊道。
“大哥，我在，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李霸斧连忙解释道，他以为张浪误会了他，觉得他也要跟着夏侯屠歌一起离开。
虽然李霸斧与夏侯屠歌同样有着很深的师门情谊，不过这份情却是没有他与张浪之间的兄弟情深，所以李霸斧并不打算跟夏侯屠歌走。
张浪沉默不语，从地上拾起夏侯屠歌丢过来的储物袋，心神透进去看了一眼。
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映入眼帘，但张浪却丝毫没有为之动容，仿佛根本看不到这一幕血腥场景，他的目光直接穿了过去。
直到看见那些堆积成小山的幽冥果时，张浪神情这才稍有变动，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