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眼中心开始浮现出神魔大战的时候的景象。
那一天重华奉命带领着五万幻影神兵驻守在冥河尽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雪白的闪电突然在冥界上空闪过,一道时空裂缝开启了。
那是月葬被关在天牢的时候使用浮生册的结果。
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时空的裂缝应该开启在月葬的身边。
可是因为天牢有各种结界和禁锢,裂缝发生错乱,开启在了冥界的上空。
五万幻影神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时空裂缝,被传送到了落魂渊。
而重华却通过时空裂缝进入到了镜像时空。在镜像时空里,一切都是幻象,重华看到的幻影神兵只不过是一些虚无的影子。
真正的幻影神兵,因为时空裂缝的错乱,早就被镇压在了落魂渊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冥河尽头已经没有人在把守,魔族趁机从冥界逃到了人间,加入了瀛洲的战役。
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乌龙,让重华扣上了叛军的名头,五万幻影神兵也消失不见。
重华真的没有叛变,他只是误入了镜像时空,所以他说的话也都是真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五万幻影神兵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镇压在落魂渊下,千年时光之后变成了石像。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绝望又哭笑不得的结果。
“那谁来还我们一个公道,谁来还我们一个公道!”看到这样的结果,幻影神兵的愤怒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这样一个荒诞的插曲,天界如果有心,随便一查就能查出事情的始末,可是天界还是选择把叛军的名头扣在了他们的身上。
薛明川的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她的心里充满了哀伤。其实不管是幻影神兵还是踏鸿,梦歌和月葬,天界对他们都是这样的。
幻影神兵当年脱离魔界获得神格,飞升成天兵天将,本来就是天界的一个隐患。
在那样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可以铲除五万幻影神兵,并对天界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就像当初他们对待踏鸿和梦歌那样,即使他们被魔界抓走,还活着,可是天界早就为他们追封了烈士的名号。
他们永远不在乎事情发生的经过,他们要的只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至于其他人都只是棋子而已,为了大局随时可以放弃。
幻影神兵的亡灵开始对着封印冲撞,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结果无非是一个讽刺,所以他们的愤怒已经压抑不住,想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封印本就有缺口,加上幻影神兵这样的力量,随便一冲击,封印就开始出现了裂痕。
轰隆一声,黑暗中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照射进了这个阴暗的封印里。
幻影神兵的力量冲着那个缝隙一下子涌了出去。
轰然一声巨响,封印里的世界开始天崩地裂,摇晃不止。
那些沉默的石像个接着一个爆裂,纷纷化作了齑粉。飓风吹拂过来掀起一阵阵白茫茫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一切。
秋雨绵和众弟子站在封印之外,也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力量,封印顿时被冲破开来,巨大的灵力铺散开来,掀翻了在旁边修复的众人。
幻影神兵的灵力带着愤怒彻底化作了一股邪恶的力量,从封印中冲破出来,盘旋着冲向了天际。
那股力量像一条狰狞狂怒的巨龙,遮天蔽日,令天色都暗淡了几分。
秋雨绵被吓得目瞪口呆,看着那股力量脸色煞白。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跳进了封印中,去寻找薛明川和九里明。
她刚踏进封印,就看到茫茫白雾中,九里明背着薛明川从封印里走了出来。
薛明川脸色惨白,嘴角带着血迹,已经昏迷了过去。
九里明抬头看着空中的那一股黑气,整颗心都开始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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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天光寂灭,星辰陨落。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仿若死地。
踏鸿浸泡在阴冷潮湿的河水中,全身上下仿佛撕裂般的疼痛起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晃动的人影。
“你醒了?”那是一个女子,凑近过来对着她轻声呼喊。
在她看清女子容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喊醒她的女子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她一下子就回过神来,看着那个女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你是谁?”踏鸿眼神一冷,开始思考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的记忆很模糊,断断续续地记得她在救月葬的时候,被月葬身上的魔莲所侵蚀。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很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名字。”那个女子轻声说道。
踏鸿看着她,眼神变了一下,说:“你是从哪里来的?”
女子还是摇头,表示她一无所知。
踏鸿心思活络地看着女子,突然间抬起手,用指尖在她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
一股踏鸿熟悉的魔界之气扑面而来,在她的指尖震动了一下。
踏鸿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息,发现那些扰乱她心绪的魔丹居然已经剥离了。
“你是魔丹的化身。”踏鸿低低地说了一句。
对面的女子一脸无辜地看着踏鸿,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轰鸣的巨响在两人头顶盘旋,天劫的力道已经越来越近。
“我现在没有办法顾及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踏鸿看着女子说道。
女子还在蒙圈当中,踏鸿已经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月葬呢,月葬她在哪里?
这迫在眉睫的天劫之力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天界真的已经放弃了她们吗?
这些踏鸿都不清楚,她必须去寻找一个答案。
踏鸿没有再管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在魔界的各个地方寻找着月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律弥来到了魔界。
由魔丹幻化而成的女子就是清筠,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漫无目的地在魔界当中游荡着。
天雷时不时地会击中清筠,她虽然脱离了踏鸿,和踏鸿是两个人,可是天劫之力对她依旧有效。
就在那一道天雷即将劈中清筠的时候,律弥出现了,阴差阳错的,他遇见了清筠,错过了踏鸿。
律弥和清筠都属于裂变于梦歌和踏鸿,但是又相对独立的人格。
他们四个人之间彼此有着微妙的联系。
可是就在律弥刚刚救下清筠的时候,从非缘的控制下逃脱出来的月葬也到了这里。
那时候的月葬魔性占据了神性,只是一个嗜血的怪物,见人就杀。
月葬对着清筠出手,清筠没有多少的能力,完全不敌月葬。
律弥出手保护清筠,可是月葬的能力实在太过强大,律弥和月葬过了几招后,被月葬一击即中,灵气溃散。
三人打作一团的时候,天雷突然降下,咔嚓一声击中了地面上的三个人。
地面裂开万道沟壑,将三人卷入了无尽的裂缝深渊之中。
沉闷而凄厉的呼喊一下子在薛明川的脑海中回响起来,她一个激灵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睁开了眼睛。
她巡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一个石屋当中。
她正疑惑着,九里明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白粥。
“你醒啦,明川。”九里明惊喜地喊道。
“幻影神兵的亡灵呢?”薛明川虚弱地问道。
“消失了。”九里明低声说道,“你昏迷之后幻影神兵的亡灵在天际盘旋了一会儿,后来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无迹可寻。”
薛明川皱起眉头,感觉心口撕裂般地疼痛。深深的悲笼罩在她的心头。
九里明知道她内心的苦闷,默默把粥放在一边,说:“先别想那么多了。这或许也是天意。”
“天意?”薛明川苦笑了一声,说:“天意,就是让他们白白蒙冤几千年。换谁谁能不忿。”
九里明看着薛明川虚弱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
薛明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在想,他们会不会去找展青痕?”
九里明脸色变了一下,说:“不,不会吧?”
“当年,可是梦歌亲手处决了重华,其中弯弯绕绕没有人知道,幻影神兵难保不会认为错在梦歌头上。”薛明川低声说。
“那公子他岂不是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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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展青痕他们那一边,此刻正在点陌宫外的百花谷里停留着,分析着芒南的目的。
展青痕问律弥知不知道什么是天眼之力,律弥眉头皱了一下,说:“天眼,就是盘古的双眼啊,创世之初,盘古的双眼化作了太阳和月亮,天眼之力,就是指蜕变于太阳和月亮的两股力量。这两股力量后来落在了凤凰身上。”
“凤凰?”展青痕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说:“你说的凤凰,是指踏鸿的真身吗?”
律弥也不是很肯定,说:“真身是凤凰的上神不在少数,但是应该就是踏鸿吧。”
“那天眼之力,和傅晴烟还有子浅有什么关系?”展青痕问道。
律弥:“踏鸿已经转世,天眼之力说不定也已经重新附着在了其他人身上,至于莫燚遥,你忘了他的身份吗?他的真身是青灯啊。青灯有着无限的力量,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限制了,如果把天眼之力作为灯芯来激活青灯的力量,毁天灭地,也不在话下了。”
“芒南,真的要这么做吗?”展青痕说着,看向了白浪。
白浪眼神晦暗,紧紧抿着嘴角。
“想这么多也只是猜测,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查出傅晴烟和莫燚遥在哪里吧。”鳕魄忍不住说道。
茫茫人海,没有线索,又能到哪里去找?
艾问神情有些微妙,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想,我应该能找到莫燚遥在哪里。”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展青痕声音有些低,说:“你,在他身上放了什么?”
“种了一个微小的蛊而已,蛊王在我手里,我们可以找到他。”艾问冷静地说。
展青痕表情很淡定,但是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不过转瞬即逝,没有人看到。
鳕魄就毫不掩饰了,直接说:“你为什么要在他身上种蛊?说到底,你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白浪和律弥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艾问,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大方承认:“对,我是在给自己留后路,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找青灯的力量,解开我母亲的封印。”
“你母亲……”鳕魄心思活络起来,生生把“魔头”两个字咽了下去。
月葬是被镇压了,可是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一概而论。
艾问勾了一下嘴角,没有在意鳕魄的话。
展青痕看了鳕魄一眼,轻轻摇了一下头,示意她还是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
鳕魄知道展青痕的意思,默默点头。
艾问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囊,里面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只蛊虫,遍体墨绿,一看就是毒性强烈的家伙。
展青痕看着那只蛊虫,在心底暗暗质疑了起来。
没毒吗?
种在子浅身上的蛊,确定是所谓的微小吗?
就在展青痕沉默的时候,一向藏不住话的鳕魄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说:“你是想毒死莫燚遥吧,这是一般的蛊吗?”
艾问抬头看着鳕魄的眼睛,说:“我不会害他的。”
“谁知道啊,这蛊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要是暗中动手脚,我们未必能察觉。”鳕魄直截了当地说。
艾问冷笑了一声,表情有些可怕。
这时候白浪伸手按住艾问的手臂,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种时候,真的没有必要自己人还窝里斗,鳕魄的质疑也是为了莫燚遥的安全,白浪希望艾问暂时不要计较。
艾问其实自己也知道下蛊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所以鳕魄说的话她也没有反驳,但是心里总归是有些不高兴的。
展青痕走到鳕魄身边,把她拉到一边。
鳕魄甩开展青痕的手,说:“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
“行了,有些时候,不是每句话,都要说出口的。”展青痕说。
鳕魄叹气,说:“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沉得住气。”
展青痕拍拍鳕魄的手臂,说:“我知道。”
鳕魄看着展青痕笑了一下,说:“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时候律弥慢悠悠飘了过来,鳕魄看了律弥一眼,表情复杂,没说话。
鳕魄对律弥的态度有了改变,这一点律弥和展青痕都发现了。
律弥笑了一下,和展青痕对视一眼。
展青痕也微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少女心事嘛,总归是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