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问见莫燚遥不理自己,也没接着凑上去了,就乖乖站在一边。
毕竟,莫燚遥亲眼看着艾问把墨泊推下去喂螭龙,还没找她算账呢。
当然了,莫燚遥不知道傅晴烟来过,也不知道艾问和傅晴烟之间产生过摩擦。他看见旁边的螭龙的尸骨,眼神冷锐了起来。
螭龙死了,艾问拿到螭龙之心了?
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他目前只关心墨泊的安全。
他弯下腰正准备把墨泊背起来,黄一条非常有眼力见地伸出“圆手”,将墨泊背在了自己身上,说:“我来,我来!”
“你怎么了?”莫燚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已经洗心革面了,大仙说要我照顾你们。”黄一条说。
莫燚遥一头雾水:“什么大仙?”
黄一条:“大仙就是大仙啊。”
艾问知道黄一条说的大仙应该是指傅晴烟,不过,她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然后黄一条就背着墨泊跳了出去。莫燚遥也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他发现艾问似乎一直在看着他。
他终于看向她,说:“姑娘还有事吗?”
也就是莫燚遥还能忍得住不去计较她刚才的所作所为了。
艾问耸耸肩,说:“没事。”
算了,管她干什么,莫燚遥这么想着,回过头的时候突然感觉腰上的佩剑震动了一下。
他内心一阵惶恐,握住了剑柄——白浪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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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蓬莱宫,一座白玉亭里,展青痕和蓬莱宫主愿祁相对而坐,在下着围棋。
展青痕持白子,愿祁持黑子,白子已经把黑子吃得死死的,退无可退。
愿祁指尖捻着棋子,迟迟无法落子。
展青痕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说:“劳烦,我想问一下,克制光涧的方法。”
愿祁着实愣了一下,他以为,展青痕会问关于梦歌的事,没想到……
“光涧脱身于九幽之地,找到烈焰刀,就能克制他。”愿祁说道。
展青痕点点头,说:“这次实在是叨扰宫主了。”
“别这么说,当年,若不是您和踏鸿上神,瀛洲早就不复存在了,所以,能帮的,我尽力会帮,但是有些事情,我,也没法透露。”愿祁抱歉地说。
展青痕当然知道愿祁的为难,所有即使他有诸多疑问,也没有追问。既然天帝销毁了关于他前世的所有资料,那么他也不能强人所难,非要愿祁说出什么。
“宫主不必觉得抱歉,我都懂,等白浪醒过来,我们就出发回肆州。”展青痕说道。
愿祁真的是打心底里佩服展青痕,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你们查的那位傅晴烟姑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展青痕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傅姑娘,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里的记载会是这样。”
愿祁想了一下,说:“可能,她并不是真正的傅姑娘。”
“但是相处那么长时间下来,我也没有感觉到她有任何异常,非魔非妖。”展青痕皱了一下眉头,说。
“这世间,有很多东西,是超出我们的认定的,有时候不能以常理度之,而且,这位傅姑娘,应该是你们一起共患难的伙伴,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吧?”愿祁问。
展青痕想了一遍和傅晴烟的相遇相处过程,的确,她一直是一个为别人着想的人,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人。
“的确,她一直是我们的伙伴。”展青痕沉声说。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又何必去追究呢?”愿祁意味深长地说道。
展青痕知道愿祁的意思,点了点头。
最后,愿祁又说了一句:“对峙光涧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他,一直对你心存怨恨。”
展青痕心上一沉,眼睛里的情绪变了一下,说:“他,曾经是仙籍,难道,他就是重华吗?”
愿祁不置可否,缓缓把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展青痕看了一眼棋盘,本来已经绝路的黑子,现在,突然有了转机。
展青痕笑了一下,又落下一颗白子。
“蝉衣和荆商枝,不知宫主会如何处理?”展青痕问道。
愿祁:“那么久了,惩罚也够了。我不会再为难他们,如若他们想留在瀛洲,我也认同,想要去游历世间,我也不阻拦。”
“多谢宫主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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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在昏睡中,开始做无边无际的梦,他看到了五年前的他们。
那一年,他终于出师,可以独自离开点陌宫出去游历。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在点陌宫,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练剑,修习,打坐,从来没有任何惬意的时光。
当然,也正是因为师父的严厉,他才能这么快出师,修为短短几年间就超出了常人几倍。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梦歌城,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是奇妙多彩的。
原来外面的人有各种各样的生活,务农的,经商的,卖艺的,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过活。
他们白天劳作,晚上就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或者出来散散步,欣赏夜景。
那晚的夜色很温柔,白浪坐在酒馆里喝酒,然后就听到酒楼下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白浪是何等敏锐,顷刻便跃出酒楼,跳进了巷子里。
只见昏暗的巷子里,一个更夫被一个高大的男子咬着手臂,鲜血横流。
白浪飞身上前,一脚踢在高大男子肩膀上,男子被踢得扑倒在地,生生将更夫的手臂咬下了一块血肉。
白浪扶起更夫,查看他的伤势。
更夫一脸惊恐,指着咬他的男子,说:“行……行尸……”
白浪将更夫护在身后,看向那个男子。
只见男子肢体僵硬地爬起来,转过身看着白浪。
男子双眼浑浊,脸上布满尸斑,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但是他的眉心透着一道红光,是被魔物控制的表现。
魔界居然还敢在人界肆虐!
白浪拔出长剑,朝行尸刺去。行尸虽然动作僵硬,可是毫无感觉,根本不惧怕白浪的剑。
哪怕白浪一剑捅进行尸的心脏,但是依旧对他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了白浪的手臂,在白浪的衣服上留下乌黑的痕迹。
白浪咬着牙挣扎了一下,放开握剑的手,十指快速结印,定向行尸的眉心。
行尸被压制住,呆立着不动,但是手依旧死死抓着白浪,让他动弹不得。
这时候,被行尸咬了一口的更夫突然翻着白眼,嘴里吐着黑血,直手直脚地朝着白浪走过来。
白浪双手都结印控制着行尸,根本没法顾及被感染的更夫。
眼看更夫走近白浪,张开嘴就要朝着他的脖颈咬下去,白浪已经避无可避。
就在这危及时刻,一道剑光闪过,逼退了更夫。
更夫后退一步,不管不顾地还要扑上去再咬人。
一道符咒破空而来,贴在了更夫后背上,更夫睁着眼睛,身体彻底被定住。
“你没事吧?”一个清凌凌的声音传来。
白浪抬起头,便看见高墙上站着一个衣袂翻飞的绿衣女子,她清秀的面容在夜色里像一颗散发着微光的明珠。
那就是傅晴烟,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