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陌山和点陌宫的弟子虽然也能参加,但是显然他们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大的兴趣,毕竟也不能用来许愿,当然,若是自己有了心上人,想借个头彩赠礼,倒也是挺好的。
其中最对花牌没兴趣的就是薛明川了。她从小在几陌山长大,师父对她疼爱有加,有求必应。即使身在修仙大派,不能聚灵,也丝毫不影响长辈对她的疼爱。
退回后台的洵三还是闲不住,拿着软剑比划个不停,说:“明川,我是不是很潇洒!”
“别嘚瑟了!”薛明川十分嫌弃地说。
洵三把剑别在身后,一把搂住薛明川,凑在她耳边,说:“我可看见了,展大人在台下看你的眼神不要太炽热啊,明川,你可以啊!”
薛明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什么啊,什么,你说什么。”
“呦,你害羞了?”洵三极其夸张地笑起来,说:“你害羞了呀!你一贯厚脸皮,居然也会害羞啊!春心萌动啊!”
正在打趣薛明川的时候,后台的门帘晃动了一下,一个小辈弟子伸进来一颗头,说:“大师叔,有人找你。”
“谁啊?”洵三放开薛明川,一脸疑惑地问。
“是县衙的捕快。”小弟子说。
“呦呦呦!”薛明川也学着洵三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桃花开了哦!”
洵三瞬间被薛明川闹了个红脸,说:“别喳喳喳的,狮子吼啊你!”
薛明川一脸笑意地推了她一下,说:“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洵三瞪了薛明川一眼,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薛明川想到展青痕,心里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一切都很得体,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平复自己躁动的心脏,这才走出了后台。
展青痕一个人坐在看席间,手里拿着薛明川给他的锦囊。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大家都散开在了各处,他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莫燚遥本来还说要寸步不离,但是看着其他人都摩拳擦掌开始寻找,要他静静陪在展青痕身边,也是有点为难他。所以展青痕大手一挥,说:“去吧去吧,我是个开明的上司。”
莫燚遥为难地踌躇了片刻,但是当真只是片刻,就对着展青痕鞠了一躬,撒欢跑了。
他把锦囊在手心握紧又松开,心上的忐忑尽数都表现在脸上,抬起头朝后台方向看了好几眼,但是那个人依然还是没出现。
会不会忘了,直接和门人回几陌山了?而且,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实质性约定,他就傻乎乎在这等……
该不会,是他想太多……
因为那个人的不出现,他心情焦虑地开始质疑自己,内心那种酸涩之感越来越浓烈。
“展青痕?”就在他心情沉浮起落之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的心脏咕咚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薛明川明媚的笑容印在他的瞳孔中。这一刻,他突然有些许冲动,想把她抱在怀里,才能弥补内心的忐忑的缺失。
但是理性还是战胜了内心的妖魔,他深深呼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她。
“我以为,你回去了。”他有些慌张,手心的锦囊都快被捏成一团。
“没呢。”薛明川突然发现展青痕有些扭捏的情绪,自己也不禁紧张起来,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现在通通离家出走了。
“莫燚遥呢,他怎么不陪在你身边,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薛明川见莫燚遥不在,赶紧找了个话题打破尴尬,顺便骂骂莫燚遥。
“我让他去找花牌了。”展青痕轻轻笑了一下,说:“我也没这么娇弱,今天是花神大典,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薛明川抬头看着东方的星辰,一派祥瑞,星子静静镶嵌在丝绒般的天幕中,隐隐约约的紫气也延绵在梦歌城上空。如此的氛围下,就算有邪祟之物,只怕也会被祥瑞之气压制下来。
“谨慎点总是好的,不是还有那个剜心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嘛。”薛明川虽然心知不会有什么差错,但还是出言提醒了一下。
说起那个凶手,展青痕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没说话。
“怎么了?”薛明川看出他脸上的情绪,问道。
“没什么。”展青痕笑笑,说:“我觉得,应该是我想多了。”
“就算真的是那个什么败将光涧,他只要敢出现,我师姐和白师哥哪能放过他!一定把他大卸八块!”薛明川手舞足蹈地说道。
薛明川说得也对,展青痕放宽了心。
薛明川问:“对于花牌,有头绪吗?”
“一点点吧,不敢妄下定论。”展青痕谦虚地说。
薛明川目光中都是询问,倒是很想知道展青痕的推论。
“当年设立花神节时,是因为百花谷的梅林吧,听说那片梅林在凌冽的寒冬盛开了一个月,繁华似锦,摇曳生姿,我推断,梅林应该有花牌。”展青痕在县衙翻阅过梦歌城花神节的资料,了解得很多。
薛明川眼里都是赞赏,开口说了一句什么,不过徒有口型,发不出声音。
“哎呀!这都不能说!”薛明川跺了一下脚,有点烦躁。
展青痕笑笑,说:“我们去梅林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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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然在树下走过来走过去,忧心忡忡地等着洵三。
可是半天了,也没见洵三的人影。
“哇!”树上簌簌一响,洵三整个人从树枝间跳了下来。
慕然被吓得不轻,踉跄着后退几步,整个人摔在地上。
“你没吃饭啊?”洵三自然而然地伸手把慕然拉起来,笑着说。
慕然迷迷糊糊地,半天才反应过来。洵三伸手拉他的时候,手上的月眠环赫然可见。
看见洵三好好地戴着那个玉环,慕然轻轻笑了起来,傻乎乎地说:“吃了,我吃了好几碗呢。”
洵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还真说啊。”
慕然见洵三开心,自己也开心得紧,说:“你好了,这么快就恢复了。”
洵三喜上眉梢,说:“是啊,你知道吗,我无缘无故得到了月眠环,所以就恢复了。”
“月眠环?”慕然愣了一下,说:“这就是月眠环啊……”
洵三看着慕然的表情,突然间知道了些什么,说:“这个玉环,我明确记得在县衙的时候还没有,回到几陌山它就出现了。我在想,是不是有人趁我喝醉的时候偷偷戴给我的?”
洵三说得很明显了,慕然也知道她猜出来了。他的一些小心思顿时就瞒不住了,他支支吾吾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洵三看着他那纠结为难的模样,好笑到不行,说:“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
慕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已经不敢再看洵三的脸。
洵三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慕然这样那么容易脸红的人,她也不好再逗慕然,当即正色起来,说:“我知道是你,谢谢,慕然。”
“不……不用客气……前辈说,它可以……辟邪的……我希望你,永远平安。”慕然结结巴巴地说。
洵三的眼神温柔起来,说:“你也一样,你也要永远平安。”
慕然抬起头看着洵三,点了点头。
“你不去找花牌吗?”洵三问。
慕然老实地说:“我那么笨,找不到的。”
“怎么会呢,你哪里笨了。细心留意一下就行了。”洵三说着指了指慕然的官服。
慕然疑惑了片刻,居然很快就开窍了,说:“县衙……是县衙吗?县衙里有线索。”
看吧,不笨啊,慕然哪里笨了。
“走吧。”洵三说,“我陪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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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歌城的酒楼中,白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直留意着主街道的情况。
“傅姑娘,您要喝点什么?”这时候店小二的声音响起。
白浪回过头一看,正好看见傅晴烟伸手接过一壶酒。
傅晴烟也看见白浪了,她拿着酒站在原地,看着白浪没有动。
“过来坐吧,晴烟。”最后是白浪先开口。
傅晴烟握紧酒壶,慢慢走了过去。
桌子上放着一枚花牌,绳结上挂着几枚木质的杏花。
这座酒楼,盛产杏花酿,远近驰名。十二月的花神之一就是杏花,很明显,和杏花有关的花牌就在座酒楼里。
白浪那么聪明,自然是一开始就想到了。
本来几陌山和点陌宫的弟子历来是不寻找花牌的,但是今年白浪居然会对花牌感兴趣。
“你也找花牌?找到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牌子而已,没什么实质性意义。”傅晴烟说道。
白浪苦笑,说:“是啊,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实质性意义。”叹了口气,他看着傅晴烟,说:“可是如果有花牌,不是可以和几陌山提愿望吗?”
傅晴烟心里莫名一跳,似乎知道白浪想说什么,她偏过头,错开白浪的目光,说:“几陌山不受理点陌宫的事。”
其实白浪早就猜到傅晴烟会这么回答,说:“我说说而已。不过聊聊天总归可以吧。”
傅晴烟没说话,点了点头。
白浪喝了口酒,涩声说:“你知道我在时空裂缝里看见什么吗?”
傅晴烟回头,看着白浪,眼波平静。
“我看到了你的尸体。”白浪悲哀地说。
傅晴烟显而易见地颤抖了一下,手在桌子下紧紧握成拳,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浪没有注意到傅晴烟的紧张,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当时就崩溃了,一瞬间什么都不知道。我在那个时空待了很久,我和你说了好多话,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相比你安静地沉睡,我宁愿你好好地活着,哪怕我们不能见面,不能说话,知道你在某个地方生活着,我就很欣慰了。”
傅晴烟表情已经控制不住地难过起来,忍不住端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入喉,这才冲淡了一些焦躁。
“白浪,我们已经是过去了,有些事情,不要太过执着。”傅晴烟低声说道。
“我知道。”白浪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还是竭力保持着笑意,说:“像现在这样,我说话,你能回应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傅晴烟看着白浪的眼睛,一时间难以自制,抬起手捂住眼睛,猝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
“晴烟!”白浪知道她不是无情之人,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可是傅晴烟犹如被烫到,愤然甩开白浪的手,全身颤抖地看着他。
白浪被傅晴烟如此激烈的情绪吓了一跳,只见她红着眼睛,一脸复杂痛苦。
“你怎么了?”白浪低低问了一句。
“你就当傅晴烟已经死了吧!”说着傅晴烟猝然流出眼泪,声音凄然;“反正,她也真的死了……她死了,在你眼前的,不是傅晴烟了,已经不是了!”
白浪真的被吓到了,怔然不知所措。他知道傅晴烟是冷静沉稳的,如此情绪失控的她,他还从未见过。
他只注意到傅晴烟的激烈情绪,却忘了细想她所说的话。
傅晴烟,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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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川和展青痕慢悠悠地走到梅林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人在梅树下找出了梅花线索的花牌。
两人对视一眼,颇为遗憾。
“看来我们无缘得到这里的花牌了。”展青痕笑了一下,说道。
薛明川叹气,说:“那就想想其他的吧。”
展青痕开始分析,说:“梦歌城的遥指楼里面有最为纯正的杏花酿,代表杏花的花牌应该在里面。”
薛明川一脸笑意,对着展青痕伸出大拇指,由衷地佩服。
“还有,县衙里有一棵百岁古山茶花,我想花牌应该在那里还有一枚。”展青痕说道。
薛明川啧啧称奇,说:“这对你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啊,我给你锦囊,你也用不到啊!”
“那我们去遥指楼看看吧,顺便喝一杯。我一直想尝尝那里的杏花酿。”展青痕提议。
“好!”薛明川点头。
于是两人又慢悠悠往遥指楼走去。
不过到了遥指楼,小二提醒,说不久前白公子和傅姑娘已经来过了,而且也拿走了花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