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柳依依倒是有点意思,没想到柳元能生出来这样一个女儿,可惜,可惜了”。
黑衣人不知道冉蟒口中是为柳依依的身世,还是为柳元。
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那,这个柳依依?”
冉蟒摇了摇头:“随她去吧。你去探一探这个柳依依魂思梦绕的心上人到底是何人。”
“遵命”。黑衣人压了压斗笠正欲离去。
“等等,老二那,如何?”
“启禀陛下,二殿下得李诩如鱼得水,此时如日中天,大有,大有。。。”黑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冉蟒道:“说吧”。
“现在二殿下已经自立一洲,却未曾称王,也为透露自己的身份。不敢断言”。
“缓称王”冉蟒竟是点了点头“这小子,长大了”。
“随他去,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他能飞多高。”
“陛下的意思是?”
“你在范飚手下多久了?”
“启禀陛下,虽说属下只是在范飚军中做个挂名将军,但也有三年了”。
“三年。。。”冉蟒食指不断敲打桌面。
“差不多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
“李诩可不是一个野心只放在一洲之上的人,上有鸢洲,下有辽北,夹击之势,我打要看看,他怎么张嘴,又有多大的胃”。
“去吧”冉蟒挥了挥手。
黑衣人顷刻消失原地,只留下地上一滩水迹。
天下第一,不是那么好当的,一方面是没有年月的漫长等待,等待着有能与自己一较高下之人。另一方面,又时刻怕着自己会被打败,久而久之,求道之人,着了道。
偶尔,败北也是为人处世的一种,但是,有一种,他绝对不能输,因为,他是皇帝。
。。。
琉璃内外六合,似有两道无形的水袖嬉闹于肘,肩,腕,指之间。
轻勾慢挑又复甩,无论是翻袖还是绞袖,一出一回皆得心应手,最后收尾,纤纤玉指扯着不存在的水袖,鞠躬行礼,这出给天岐唱的戏,到了终场。
天岐心中已是百感交集,万剑冢,来也归。
似乎看出天岐心中所想,琉璃道:“公子,入行时我便知道,人生如戏,既然是入了这一行,又怎能抱怨戏剧人生呢。”
说给天岐,又说给自己听。
一剑出,火光灭,那些提着火把冲上来的人顿时没了方向,成为剑下亡魂,这些人终于还是找到了他们。
天岐也已经分不清这些人是兵还是匪,也没有必要分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天岐一扫,将衣服披在琉璃身上,反手将剑插入地面,嗡嗡龙鸣。
坐在草地之上,一声地动山摇:“不怕死的,尽管上来,今日我在此地,没有一人能碰到琉璃姑娘分毫”。
“别在暗处躲着了,一起来,又如何?”
少年豪气冲天,盘腿而坐,一手扶剑,三四轮过后,整片山头寂静。
琉璃扯了扯身上披着的衣服,迎上了天岐的目光,四目相接,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抽丝心头。
“公子,你,会骑马么?”
“骑过”。
琉璃眼眸暗淡:“哦”。
“和冉公子骑的,太颠簸了,我不喜欢”。
天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么一句,意识过来,话已经从嘴边已经脱口而出了。
琉璃神眸百转,寂夜星辰,一左一右。
“公子,能送给奴家一匹么”。
“好”天岐应承。
“可以是,白色的么”琉璃怯怯的说道。
“可以”。
听到天岐答应,她心里松了口气,又好似多了些什么。
水中月是天上月。
半晌后天岐道:“来的人,我都杀光了,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
“公子!”
“奴家与姐姐的心上人。。。”
“已经是对不起姐姐,若是此次逃走了,遭殃的何止姐姐一人,何言报恩,我又该如何面对姐姐,公子何苦陷我于不仁不义”。
话语决绝。
二人沉默,唯有天边月明星稀和孤鹜发出的淡淡白光。
“吧嗒,吧嗒”
蚕衣不浸水。
天岐看着眼眶透红的琉璃,剑指一挥,孤鹜入匣。
今夜,只有今夜。
公子的肩头,就算是我借的。
泪眼婆娑,琉璃死死咬着天岐的肩头,嚎啕大哭。
哭了好一会,四目相接。
微弱的光亮归了夜,调皮的星星闭上了眼,轻云蔽月,一双明月柔入胸前,玉树几点露珠悬。
今夜过后,公子还是公子,奴家却是琉璃。
再见面,公子还是公子,琉璃却是范夫人。
只有今夜,公子是公子,奴家是奴家。
翌日,第一丝光亮照耀整个大地,琉璃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天岐,犹豫片刻,将天岐的衣衫凑到了鼻子前,或许是旭日提前东升,为了照耀这瞬间,亦或正是琉璃的笑,引得旭日东升,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琉璃似乎做了好大的决定,将衣衫重新给天岐盖好。
琉璃走后,侧躺着的天岐睁开了双眼,背影已经看不清,离得不远,怎得模糊了。
狠字营的黑甲兵并未全军覆没,在二人不远处还剩下五六人的一小撮,在一人倒下后仅剩五人,百人抵千甲的狠字营短短一夜竟然只剩下一手之数,令人唏嘘。
这五人正准备自刎,突然看见远处隐隐约约来了一名女子,一人惊声叫道:“是。。。是。。。我们有救了,不用死了”。
一人低声道:“没出息,我们参军的一刻就已经将命给了将军,没有完成将军给的任务,军法绝不容情,这是狠字营之本”。
“是,副将军”。
那名副将浑身血污,肩膀中了一箭,折掉半截,依旧穿透而过。
不过,不耽误这名副将行礼,抱拳道:“琉璃姑娘,您受惊了,我等保护姑娘不力,回去自会领军棍”。
“不必了,我命大,趁着乱战逃了出来”琉璃一脸正经,毫无破绽。
“不过,劫走姑娘的人看起来似乎身手不凡,姑娘真的是趁乱逃了出来?”副将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你是说我在骗你?你不希望我平安归来?”
“不敢”副将紧忙低头。
“走吧”琉璃无喜无悲。
“是”那名副将应声道。
凉寨之中,到处残破,木屑横飞,随处可见断裂的藤蔓和烧焦的痕迹。二人皆喘着粗气。
“滴答”
垂在眉毛上血滴在地上开出一朵血花,却成了二人再度打响战斗的契机。
九环大刀与长剑交错,却没有传来轰鸣声,仅是叮当,叮当。
二人酣战一夜,浑身解数尽出,竟还是难分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