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修士在凡世的地位极高,见喜若亮出缥缈仙宗的身份,那三层之上的私阁,自然扫榻相迎,这还是缥缈仙宗给了仙来居天大的脸面。
但见喜……对吧?
虽说艺馆和那寻常的烟花柳巷不同,接男客,也接女客,但仙来居毕竟是艺馆,哪有仙子逛艺馆的?
再者,各宗各派中都有修士约束自身的规矩,大家不遵守,上面的人也就当没看见,但若说打着宗门的旗号来……多多少少是有点不合适。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宗门都这样,比如一代只传一人的招摇,就不在这种方面多加约束,入世的都是当代道主,规矩你加我改的,也没人说什么,也没人认识。
再者,就是东北之州,剑冢那一帮人了。
连宗门都没有,纯是靠自身定力在约束,是以,这无疆界内传的最多的除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是艺伎和这帮剑客,今天却是没见有剑客在场。
“要坐散座,你坐,”韩成才不管这些,这一路进来,他现在已经纯粹是为了赢而赢:“反正我要坐最高的!”
见喜也想坐最高的三层,但她本身不爱红装爱武装,这师叔的才情……
想想那首‘天上有个大月亮’,哎!不说也罢!
杨妈妈每天也是这个时候才会出来,旁边跟着小玉,照着往日一样,三层天井上哗啦啦,素布如瀑!
最中间的一面素布上,写了个‘风流’二字。
“今日仙来,仙来仙来!”不愧是杨妈妈,八个字把天井里的众人就是捧的一阵舒爽!
今日的仙来居,有仙来仙来居,那话儿里的意思,却是将天井里的人都比喻作了那天上仙客。
其实今晚多凡人,但凡人被人叫做仙,自然心中一片飘飘然。
“仙来本是凡地,迎诸位上仙而至,这高低之间,却是让妾身为难了,”杨妈妈说着话,下面已经有人起哄:“杨妈妈这词儿,我听着熟悉,还是快快开席才是!”
看来,是位常客。
“栾公子莫急,”杨妈妈向那栾公子微微一笑,伸手一展,将众人目光引到‘风流’二字之上:“规矩还是以往的规矩,三层天井,私阁四座,雅间八房,下设三十六上席,诸位还是以今日题作今日诗,作的好了,自然是高高私阁,作的稍差了,就先委屈在上席,妾身他日再行款待。”
“这好与不好,”杨妈妈一笑:“诸位都是上乘仙人,自是有一番公定,又有我仙来居四十八名艺子,陪诸位品读。”
韩成点点头,命题作文,这艺馆里的人也看,这些客人也看,大家都说好,才是真的好。
伸手,韩成下意识的就往口袋里掏手机,却是掏了个寂寞。
干了!
韩成进来听见是作诗,下意识的就和近日的鹊桥佳会联想到了一起,至于七夕鹊桥的诗句,韩成早已默了一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
“鹊辞穿线月,花入曝衣楼。”
“……”
随便背一首,自然压的众人不敢抬头。
却不成想,是个风流二字。
“你看,”见喜看出韩成尴尬:“我就说坐散座挺好!”
“好个屁!”韩成瞪着那风流二字:“你师叔我就是押错题了而已!”
说完,韩成先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你怎么了你?怎么可以用文坛大家先辈的诗词来无疆界招摇撞骗?
要尊重原创,尊重知识产权!
韩成就这么想着,那栾公子却是上前几步,在两位艺馆仙子那里站定了:“向两位姑娘讨个笔墨。”
说完,从袖间掏出一沓宝钞,粗粗看去,得有个百金,韩成暗暗换算,十万块钱借个笔墨?
韩成恨长青不在此地,不然他就可以揪着长青的耳朵问问他,你看看开鸡档有多挣钱!
仙来居非是寻常场所,当然不会与客人要金银,但来都来了,也没有分币不花就出去的。
想花钱,还不是简单事儿吗?
素布高有六丈,对韩成他们来说不是事儿,但凡人哪能在那素布上写字?
是以,那栾公子又掏宝钞:“再接姑娘身子一用。”
栾公子是常客,自然熟悉这些东西,在一旁艺伎耳边私语几句,那艺伎沾墨而上,飘然若仙。
不是修士,但也修了一些轻身功法,不敢说有多厉害,好看二字实在是当得起!
衣袂飘飘,白衣若仙,以墨点布,那栾公子在场中吟诵:“风自风来风自停,花自花开花自零,雪自雪落满头白,月自月升伴日明,我自凡间一俗子,求得酒来醉余生,佳期有期又无期,人前不见我独醒……”
仙子落,诗句成。
“辛苦姑娘了。”栾公子再出宝钞,就这一首诗,几百金乃是寻常出去。
韩成揣揣怀里的万金,你看,我就说这钱啊!不经花!
至于这诗,勉强算是个朗朗上口,也沾了一点风流,沾了一点技巧。
艺伎当然是捧场,众人也都识趣,该捧场捧场,该喝彩喝彩,这里可不是文人相轻的场所,人捧人高才是大家想看的。
杨妈妈笑言:“栾公子昨日不来,前日又不来,原来是闭门学问去了,这首诗取了个藏头的技巧,上阙风花雪月,极尽美意,下阙我求佳人,道了真意,甚是合公子心意,又合妾身心意,私阁就坐!迎客!”
那三层的私阁之上,阁帷掀开,飞下两名美貌艺伎,一边一个,带着栾公子飞上了三层……
“妈的!”韩成暗骂:“我绝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这么装逼!”
那诗句一般,但大家都无所谓,谁是作诗来的?杨妈妈一番溢美之词,也是你高兴我高兴就得了呗!
开艺馆,谁会跟钱过不去?
那栾公子不上三楼,剩下的人,许是有那个财力,却没那个大方劲儿!
“就是!”见喜最不喜这种人:“师叔上,拿你那万金塞那姑娘怀里,让她给你作一首,不够,我再给你出!”
韩成上前,掏出万金,那端笔墨的姑娘也是眼一开,这陌生公子却是比那栾公子还要大方百倍!
又眼睁睁的看着韩成把宝钞揣了回去……
韩成想的明白,那什么栾公子,草包一个,连飞都不会,自己可不是草包,该省省,该花花!
自己沾了墨,飞上素布,哗哗写下:“我真风流,我好风流,我太特么风流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风流好了!”
二十六个大字,让韩成喊了出来,见喜捂脸,羞臊异常。
却听那杨妈妈:“三楼私阁,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