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国公，这么好的火器送给我们了？”
校场上，面对上百门鲁氏炮和几十挺淇国公机枪，郑亨和柳升有点不敢相信。
“这话说的，什么叫送给你们？”
周林摆了摆手，故意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道：“这是送给陛下的，两位可别打什么歪心思。”
“得，咱就帮陛下和公爷保管一下。”
知道他在玩笑，郑亨大大咧咧地抱了下拳。
柳升与周林不算太熟，谨慎询问道：“大将军把这么好的武器上交，蓟辽的弟兄们将来使什么打仗？”
没等周林回答，郑亨朝他打了个眼色道：“淇国公的背后有贾记商号支持，造点新式枪炮不是什么难事。柳兄弟就别再多问了。”
“造不起喽。”
听他如此解释，周林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岳父大人嫌我败家，已经全面关闭炼铁作坊。从今往后，本公准备用弓弩替代火器。”
郑亨闻言一笑道：“公爷素来诙谐，没事净拿吾等开心。连鞑子都玩起火器，您怎么可能重拾弓弩？”
“此言差矣。”周林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选择武器不必一味求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本帅的主要对手皆是来自草原的骑兵，弓弩和火枪对他们的杀伤效果几近相同，何必自行提高成本？”
“大将军有些言不由衷吧？弓箭怎么可能快得过机枪？”
柳升又不管不顾地扔出一句实话。
周林笑了一下道：“事在人为。本帅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完，他带着几位将军来到靶场，指着几门怪模怪样的武器道：“看好了，这东西叫一窝蜂，是咱改良过的一种旧式武器。等看完演示，各位可以评判一下它与机枪的优劣。”
得到命令，早已等候多时的杨元当即挥动令旗。站在武器后面的士卒同时点燃引线。
“啪、啪……”
“嗖、嗖……”
随着连成一片的爆响，空中出现一波箭雨。
下一刻，百步外的目标地带凭空长出一片灌木丛。
看完如此霸道的武器演示，五军都督府的将领上演了大型石化现场。
半晌，郑亨才缩回吐出嘴外的舌头道：“公爷，这又是什么新式武器？”
没等周林开口，杨元嘻嘻一笑道：“武安侯有所不知，这东西叫一窝蜂，根本不算什么新式武器，只是因为杀伤力太大，一直没有推广使用而已。”
“一窝蜂？这个名字虽俗却比喻恰当。如果将上百门一窝蜂列于阵前，多少骑兵也无法跨过这道箭雨屏障。”
人群中，一直没有说话的保定侯孟善站了出来。
周林朝他露出和善的微笑道：“孟侯爷说的不错。此物不仅威力巨大，制作成本也比枪炮要低许多。本帅以后准备大力推广此物。”
“不造枪炮了？”
孟善感到有些惋惜。
虽然没使过燧发枪，但周林研发出来的迅雷铳已经在军中广泛应用。孟善知道周林在研发武器方面的天赋，不希望他就此放弃。
周林苦笑一下道：“侯爷有所不知。这些研发和制造的成本都由贾记商号独家承担。为了试验新式火器的威力，本公砸锅卖铁给亲卫营装备了一批。
可各部尚书既不愿意分摊成本，还不断弹劾本帅私造火器、图谋不轨。本帅累了、穷了，折腾不起了。”
说到此处，周林的脸上现出淡淡的忧伤。
屁的图谋不轨。朱老四就是想过河拆桥！
武将们不同于文臣，感性思维大于理性思维。
靖难成功之后，他们并未觉得自己的地位有所提高，逐渐对朱棣产生不满。
历史上，朱棣三征漠北时回回都得闹出点故事，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相反，周林则是利用贾记商号不断帮助靖难功臣。几乎所有爵爷的家中都或多或少的受过周林的恩惠。
别的不说，单是提供高产种子和生态养殖技术一项就让众人受益颇多，还别说那些与贾记商号合作生意的。
同时，周林的功劳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刨去靖难之功不说，周林平灭北元的功绩就无人能比。
因此，众人已经在不明不觉中将周林当成功臣的代言人，并在他的牢骚中产生共情。
发现众人的情绪不对，年岁最大的孟善赶紧打圆场道：“陛下公务繁忙，很可能没有注意到公爷的事情……”
你自己信吗？
此话一出，多数武将转身便走。
恰在此时，看出问题的柳升好奇地问道：“淇国公，这种一窝蜂是兵部提供的吗？”
若是制式武器，大家的队伍中都应该有所装备。若是自己研发的，淇国公不是刚说自己没钱了吗？
周林隐蔽地瞪了一眼柳升道：“这是以前的存货，本帅正准备在兵部报备。”
柳升似乎没有看出他的不满，继续问道：“如果这种武器可以报备生产，那些新式火器为何不成？
您应该知道，不经过报备的火器是不可能得到维护和补充的。也就是说，您送给我们的武器全是一次性的。”
这不是智力测验，答对了也没有奖励！
原本只是做个样子的事情被柳升搞得这么复杂，着实令人扫兴。
周林当即沉下脸道：“安远侯要嫌本帅的火器不好，可以转交给任何一支部队。反正本帅已经办完移交手续，与那些火器再无瓜葛！”
说完，他面带不悦地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郑亨搂住柳升道：“大兄弟，公爷要是倒了，很快就会轮到咱们这班侯爵。有些时候，糊涂比明白更安全。”
柳升紧皱双眉道：“他要真有反心……”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没等他说完，郑亨用力拍了一下巴掌，“本侯正好可以再升一级，争取弄个郡公当当。可惜啊，就算你反，淇国公都不会反。”
“这是为何？”
柳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实心眼的老友，郑亨拍了下脑门道：“你是不是傻？淇国公可是皇长孙的老丈人。与其造反，他不如让太子顺利继位。”
柳升略一迟疑道：“那陛下为何要全力防范？”
“他是怕自己成为唐太宗！”
郑亨突然发现老友其实是个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