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几坛酒下肚。
洞府内的酒香把那些开了灵智的小妖熏的面红耳赤,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瞎乐呵什么。
或许是小妖们真的被熏醉了,有几只石头幻化的小妖居然想要从洞府出口闯出去,却都被洞口的禁制弹了回来。
妱儿见状只是摇头轻笑,她心想:这些刚诞生出灵智的小妖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自己此时此刻却只想待在这里。
洞府大门上的禁制对于小妖来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对妱儿来说却形同虚设。
凭借这赊香人独有的“亲和力”,妱儿很容易就能从这群小妖的口中,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比如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叫“药圣山”,三座峰上都住着哪些人,哪个凶一些,哪个好看一些等等。
除了这些,妱儿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这些小妖诞生灵智不久,能接触到的,也都是些比较弱的同类。
当然,妱儿也只是借此打发时间,好让刚刚清醒的自己,能够确认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意识被困在天香册里久了,一遍遍经历那些熟悉的场景,难免会觉得一切仍有可能是场梦。
突然。
妱儿醉意全无,翻手之间收起酒坛,向周围的小妖做出“不要出声”的手势。
洞府内的小妖就像妱儿的跟班似的,磕磕绊绊地回到原来位置。更有甚者,跌跌撞撞发出奇怪的声响。
再看妱儿,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妖,平躺在石床上,装模作样的昏睡中,那虚弱的样子比之前更夸张。
等到洞府内回归宁静,一只狐妖飞身落在洞府门外,四下打量了一番。
“的确有人触发禁制,可……”
狐妖正是经常跟在彦童身边的狐七七,只不过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料妱儿。为了避免有闲杂之人打扰,狐七七刻意在洞口留下了禁制。
因为狐七七时常帮妱儿擦拭身子,所以她早就知道,美人庄外自称“赊香人”的昭公子,其实是个女儿身。
再加之这段时间她一有时间就会去海棠林,也从香如玉和彦童那里,对妱儿的印象也改变许多。
狐七七没有化作少女模样推门而入,而是就这样以狐妖的样子左右徘徊。
她在猜测:是妱儿姑娘醒了,还是有谁偷偷来过。可无论是哪一种猜测,狐七七都觉得不太合理。
思前想后,狐七七还是决定亲眼看看才放心,毕竟最近来到药圣山的,并不都是善类。
纵身一跃,狐七七变成了少女模样,礼貌地敲了敲门。
“妱……昭公子!是你吗?你若是饿了,我去取些吃食过来。”
其实狐七七也不知道妱儿是不是醒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好话到嘴边改了口。
等待片刻后,洞府内依旧安静异常,全然不像是有什么东西能够触发禁制一般。
可她狐七七是谁?天生狡猾的狐妖。
“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
狐七七似有意将这句话说给外人听,变化成狐妖后假装离开,片刻后又悄悄折返。
其实以狐妖的嗅觉,就算隔着洞府的禁制,狐七七也能闻见洞府内逸散出来的酒气。
只不过狐七七能够闻到的,是单纯的酒气,而不是能让小妖开灵智的“酒香”。
若洞府内躺在石床上的不是妱儿,而是其他人,说不定会被狐七七这招欲擒故纵骗到。
可惜,妱儿身为赊香人,从狐七七出现到折返,那一身气息都逃不过妱儿的感知。
这一切,并非妱儿的修为有多厉害,而是如今的妱儿能从狐七七身上,察觉到一丝内敛的香缘。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耀眼,时而暗淡。
就算妱儿不想注意狐七七,都很难。或者说,就算现在狐七七距离妱儿有千里万里之遥,她也能不经意间找到。
一时间,妱儿都不知道是该现在就起身,还是该继续装睡。
香门门规:不问香债何时收。
“不管啦!如果小狐狸不进来,说明香缘未到。想让我自己来,不!可!能!”
妱儿的声音细若游丝,完全就是自言自语。
只不过在这鸦雀无声的洞府内,却犹如余音绕梁一般不绝于耳,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门外的狐七七无须竖起耳朵,也能听得真切。
反倒是狐七七,闻言有些惊慌失措。
“……”
狐七七咬咬牙,解除禁制的同时将门推开一个缝隙,“嗖”的一下挤了进去。
转身看看外面没被其他人发现,这才蹑手蹑脚关上门,一连打出数道禁制,生怕这药圣山有谁会窥伺她的秘密。
狐七七如一道白影落在石床边沿上,上下打量妱儿片刻,下意识保持着狐妖的样貌。
“你,醒啦?”
妱儿虽然未睁开眼,也能感觉到自己身边蹲坐着一只狐妖,口吐人言。
狐七七目不转睛地盯着妱儿的脸,不自觉的被妱儿脸上拿道疤痕吸引,不禁有些看的出神。
甚至像她这样修成人形的妖,也全然没有留意洞府内,正有几双小妖的眼睛会偷瞄着她。
原本妱儿还想继续装下去,她想看看这狐妖身上究竟是谁的香缘。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酒嗝,让妱儿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
“嗝~不行不行,还是头一回喝这么多。”
狐七七瞪大眼睛,就看见妱儿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自顾自地将双腿搭在石床边上。
一连几个酒嗝,妱儿周围的酒香犹如粉色的灵气般,肉眼可见。
狐七七看得出神,强压着心底的那份激动,似乎她比香如玉和彦童更希望妱儿早些醒来。
见狐妖只是蹲坐一旁盯着自己看,反倒是妱儿略显诧异。
“小狐狸!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本公子,哦,不!今时今日起,本姑娘会让全天下都知道,我,是赊香美人!”
一番算不上慷慨的陈词,再配合上妱儿那几分似醉似醒的气质,倒是让见过些世面的狐七七一愣。
“你……真的是赊香人?”
“如假包换。”
“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赊香人只有臭男人对不对?在本姑娘出现以前,的确如此。美人庄我们不是见过的嘛!”
“是七七失礼了。”
狐妖以本体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夹杂着几分魅惑之感。
狐七七在确定妱儿脑子还算清醒之后,这才摇身一变,化作光脚的少女站在石床前。
扑通一声。
狐七七跪倒在地,眼角带泪,全然没有狐妖一族的骄傲。
“请尊驾……”
没等狐七七说完,一缕带着特殊香味的氤氲之气将她娇小的身子扶了起来。
“停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