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玉看过白狼的记忆,相信它对妱儿没有恶意。但在妱儿眼中,他显然依然有些不放心。
即使白狼对妱儿一番好意,这并不意味着药圣山其他妖兽能容得下妱儿。
妱儿深知,一旦赊香人身份暴露,不知道又会引来什么风波。
“你......做得了主?”
“做得!”
“为何不见药圣本尊?”
“他有客......”
如此近距离听见白狼口吐人言,香如玉自然疑虑已去大半。只是彦童身为药圣弟子,竟然称药圣为“他”,这让香如玉倍感诧异。
尤其是乌横和狐七七,听闻白狼对药圣如此不敬,立刻如临大敌一般。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眼前的白狼并非真正的“彦童”。
香如玉见状,调侃道。
“这两位,对你都这般不友好,若当真把她留在这里,岂不是平添事端。”
白狼回首瞪了乌横一眼,伶俐的目光中杀意一闪而逝。它再看狐七七时,却多出几分柔和。
“还想看见彦童,最好不要对我怀有敌意!尤其是你......”
乌横下意识后退。谁能料到,一只翼狮竟然被一只白狼吓退。
狐七七摇身变成女儿身,右手捂着肚子,轻咬着嘴唇。
香如玉又看了三座主峰一眼,身子向左挪了挪,打算将妱儿交给白狼。
“她,就暂时交给你了!我还在山下觅一居所,有什么情况你可去找我。”
“嗯。”
白狼似乎不太喜欢废话连篇,低下头仔细观察妱儿一番,一股妖气凭空而生,将妱儿托放在白狼背上。
“我也只能尽力!香消命陨,香断同样不是什么好兆头......”
香如玉眉头紧皱,再次听到“香断”一词,仍然感到十分困惑。
“你是如何看出?”
“以后你会知道。”
香如玉只能无奈点头,若白狼不想说,他也不能一直追问。只要是为了妱儿好,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那就有劳。”
“嗯。”
就在白狼转身,正打算回到海棠林的时候,药圣的身影从彦童来时的地方缓缓出现。
白狼居然露出警惕,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相。
“我就说小狐狸怎么还没有出现!原来是你这老头!”
药圣看上去年事已高,但精气神却如壮年小伙,所过之处药香扑鼻。
就看见药圣分别看向乌横和狐七七,又在香如玉和妱儿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看向白狼。
“哼!看来关你禁闭还是有些轻了。若非彦童是我爱徒,又岂会容你如此放肆!”
狐七七神色黯然,替她所喜欢的人捏了把汗。
反倒是乌横,看着白狼暗暗窃喜。
香如玉没有任何架子,既然有求于人,自然要主动些。只见他一步向前,微微施礼:“玉皇城香如玉,见过药圣!冒昧叨扰,药圣勿怪。”
香如玉如此姿态,药圣没有理由发火。轻轻摆手之后,药圣一步一步向白狼走来。
“我不知你是何来历,也不想知道。但是,如若你借着我徒儿的身体为非作歹,就不能放任不管!”
白狼并不惧怕药圣。
即便它也能感受到药圣跟自己一样身具“香气”,也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若不是因为妱儿还在它背上,只怕此刻已经率先出手。
随着药圣距离白狼越来越近,白狼先声夺人。
“老头,让开!待我处理完要紧事,时机成熟之时,自会把他还给你!”
“我还有客,不愿意等。”
药圣说着,整个人忽然停在半空中,从衣袖中拿出一个丹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手法,将其中丹丸全部弹了出去。
白狼本可以躲开,但因为妱儿身上骤然剧增的寒气,使得它也跟着迟滞片刻。
眨眼之间,一粒丹丸便飞进了白狼嘴里,任凭它如何干呕,始终吐不出来。
紧接着白狼眼一花,不甘地瘫倒在地,缓缓闭上双目,从丈许白狼变回人形。
香如玉眼疾手快,接过妱儿的同时,扔出一件随身衣物盖在白狼身上。
从妱儿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令香如玉觉得双臂发麻。
没等香如玉向药圣说明来意,药圣已经转过审准备离开了。
“七七,在妖峰给她安排一间房吧......先用火灵芝替她擦拭全身驱寒,稍后我再过去。”
狐七七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看着躺在地上的彦童,小声询问:“山主,那,彦公子呢......”
“就让乌横带下去,禁闭一年!”
“七七是说,他体内......”
“那匹白狼暂时对他没有加害之心,等我研制出丹方,在压制它也不迟。”
狐七七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药圣连连摆手,渐行渐远。
乌横走到彦童身边冷笑一声,将其抗在肩上,化作一股妖风消失在原地。
狐七七愣神片刻,这才心有不甘地走到香如玉面前,不太情愿地伸过双手。
“交给我吧!”
香如玉不再多言,将妱儿那瘦小的身躯缓缓放在狐七七臂弯中。
狐七七第一次正视妱儿那张平凡的面孔,一股冰寒之意顿时弥漫周围。
“这......”
狐七七不敢大意,冲着香如玉点点头,如一道白光消失在妖峰的方向。
香如玉目送妱儿进入妖峰,这才转身往山下飞去。
......
狐七七回到妖峰,立马将妱儿安排在面西的一间房中。
名为房,其实就是打扮奢华的洞窟而已。
只不过狐七七一并准备了两间房,而妱儿隔壁的房间,恰好是为盈妱仙子所准备。
狐七七安顿好一切,这才命几个狐妖少女为妱儿药浴。
殊不知。
此时的妱儿,又一次看见了记忆堆叠出的“梦”。
她看见自己变成了那株神界的“梧桐”,再一次亲眼目睹麻雀与梧桐的隔世宿命。
妱儿看着天上逐渐向四面八方退散的群鸟,却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凰”又在何方……
妱儿目送最后一只鸟儿离开,落寞地望着百里方圆的石盘,她自己却成为了一株无法移动的梧桐。
“建木啊建木……请您告诉我,一生一世有多长?”
“建木啊建木……请您告诉我,我这一世多久才能结束?”
“建木啊建木……请您告诉我,如何才能战胜孤独!因为我时常觉得,您高大的身影里,透着比凤凰更加孤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