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台首官为太史令,自天乙年间起太史令皆由杜俊一族执掌。
司天台除去太史令本身管观星历法外,明面上只有两个职能部门,分别为史官和贞人。史官掌管纪事而贞人则负责记录摘星台祭司和巫所出的占卜事宜。
司天台由于涉及到摘星台和巫地位一直很高,但也正是因为涉及到这两者。它本身受限也极大,其纪事不能言及神灵,并且只能记录占卜事宜不能参与解读。
自当代人皇上位后,权力几乎全部下放。人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庭议决定。也不知道是出于哪方面的算计,司天台在近十年来竟出乎意外的成为了众矢之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提议撤销这个部门,理由各种各样,提议的人也从平民到贵族各不相同。
但是奇怪的事,虽然每次议题都议论声势浩大,但是最终却总草草收场。不停发起相同议题后,连不知内情的吃瓜群众也都发现有股神秘力量在搞司天台,也有很大一股神秘力量在保它。
鄂顺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一个有职无权的鸡肋部门会引起如此大争议。但是刚才的一瞬间,他悟了。
司天台其余的职能都是掩饰,而观星制定历法才是其核心内容。
鄂顺曾对一则传言有所耳闻,这则传言称神灵自从被山海排斥后,除昆仑山或者昆仑山余脉所化白玉京这种神秘之所外。大部分神灵离开山海后大都居于虚空之上。据说祂们在无数距离外的地方发出亿万长光辉,这些光辉印照于山海之上就化成了满天星辰。
如果说星辰真是神灵所化,那么司天台观测星辰事实上是在窥探神灵。
鄂顺刚才想过这点后就想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就什么都不能言说。在那一瞬间,他无比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与神灵有关,又有灭门之祸?这其中牵扯绝对不小,而且这种牵扯不可能是杜家自己的事情,而事关整个人族。
想到这鄂顺心中肃然起敬,数次想要开口询问但是又怕触及到神灵。鄂家和姜家同气连枝,两家同为四大诸侯,两两相加底蕴仅次于人皇。但是就算是这样,鄂顺也没有任何信心与神灵硬碰。
所以他话到嘴边好几次,都硬生生咽下去了。鄂顺摇头后心里彻底放弃了开口。如果他鄂顺只是孤家寡人毫不犹豫就开口了,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人。鄂家包括姜家,都不因该受到自己任性带来的无妄之灾。鄂顺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杜俊,反而杜俊十分洒脱道。
“世子莫要如此。在接手一趟子事的那天起,杜家其实就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说句心里话,早一天来也好省得心里一直膈应。”
鄂顺眼眶一红,一辑到底。
“杜兄,吾在此起誓,只要吾鄂顺还有口气在,必全力庇护杜家遗族。”
杜俊也一辑到底。
“杜家谢过世子大恩。吾也代表吾杜家立誓,在吾杜家还未到那一天之前。世子但凡有用得上杜家,只要不违背杜家处世原则必不推辞。”
一河之隔的夜市。
夜市最深处,曼珠沙华蜷缩在石缝里,没有一丝一毫要探头的意思。
这样的曼珠沙华不只是出乎刘耳意料之外,连卖家也摸不着头脑。
刘耳小声问旁边龙吉。
“龙吉,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龙吉沉吟道。
“它许是在害怕。”
“害怕,它一株植物而已还知道害怕?”
龙吉还未开口,喜欢插嘴的阿宝就预先开口。不过她很害怕刘耳和蓬尾,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龙吉。
龙吉笑道。
“没事,直接说。刘耳和蓬尾大人不会怪罪你的。”
刘耳见状赶忙跟着开口柔声道。
“阿宝姑娘要是知道缘由,还望能如实相告。”
说着他还用力拍了一下蓬尾的头,蓬尾没好气道。
“有话直接说,吾不怪罪你。”
见到刘耳又拍打蓬尾,阿宝心中一颤。说实话,她现在最怕的已经不是蓬尾了,而是刘耳。此时的刘耳形象早就在她心中妖魔话了好几次。
阿宝开口前还是偷偷看了刘耳一眼,刘耳立马回了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看到刘耳这种笑,阿宝浑身打了个冷颤。刚才他好像动手打蓬尾大人的时候也是这么笑来着,他不会等下就要把阿宝吃掉吧?
越想越害怕后,阿宝整个身子贴着龙吉后才敢开口道。
“万物皆有灵,不管是人妖神又或是神兽动物植物。只不过普通植物就算是感受到了危险来临也没办法躲避。但眼前这株乃是神草本体。它趋吉避凶的能力甚至远超神兽,不然它凭什么存活到现在?”
有道理,它要是不会趋吉避凶早就被灭了。
刘耳望着一身黑袍面上戴着青铜面具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卖家,开口道。
“以前它有过这种现象吗?”
卖家沉吟许久后才开口道。
“好像有过一次。”
卖家声音如金属摩擦般刺耳,显然是用了某种手段变音。
他一开口,刘耳就不自觉皱眉。这声音太让人难受了,好像是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挠。所以他开口比一直嘴快的阿宝慢了一步。
“什么时候,什么原因?”
阿宝一开口后,发现自己好像抢话了。一双眼睛立马可怜巴巴的望向刘耳。
刘耳见状,不经笑出声来。
刘耳一笑又把阿宝吓到了龙吉后面。
卖家开口道。
“什么时候吾忘记了,至于原因……”
卖家话还未说完,天空之上忽然一道巨大的白光照射而来。一刹那间,所有人在强光刺激下本能的闭紧双目。
等到众人再次睁开眼时,见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发光体悬在半空之上。
刘耳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比普通路灯大无数倍的巨型路灯吊在空中。在它强烈无比的灯光下,整个夜市如同白昼一般。
而这时,原本还裂了一道缝隙的曼珠沙华竟然全部蜷缩进去,随之那条石缝竟然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这下不用再解释,大家也都明白了它是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