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当地事务并不算繁忙,主要经济来源是码头的渔业,官府只是黑心的官员捞钱的地方,码头上面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但是到了穿过码头几条街之外的巢湖官府便是一派清水衙门的闲情雅致,这些官府之内的官员大体上只会做一些华而不实的表面功夫,此刻府衙内连同十几名官差在内都是哈欠连天,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至于四五月份马上即将到来天子江南水乡的巡游也漠不关心,巢湖虽大,可是距离京师较远,只不过是天子一个出游的好地方罢了,当地官员也知道庙堂大宗之内是不会主动提拔这里的官员,所以巢湖本地的官员也懒得去费心费神的为天子出游做殷勤,这主要也是取决前两天天子一句江南水乡因鱼肥水清而美,皆是最淳朴自然,人力不可多加一笔一划,免得坏了这幅大好的水乡墨图,瞧瞧看,天子都发话了,现在这片巢湖地谁还敢动,都多少年了,巢湖本地官员不作为到连个桥都懒得修,数月前,雨水暴涨,冲垮了巢湖境内的三条桥,竟然没有一名官差去过问,还美其名曰断桥为美,这不一直拖到快三月尾巴了才开始动工修桥,免得天子的巡游船队过来看到如此断垣残壁,虽然说巢湖本地官员并无升迁的念头,但是谁都想坐在这个空闲位子上面养老几年呢。
大白天巢湖本地的府衙对于白龙和刀小开这种连连城官府都能潜入的进去的高手来说形同虚设一般,甚至就连巢湖官府的档案卷宗室的门锁都被刀小开用一根随地捡起的不起眼铁丝给一捅就开,拿出来的时候,铁丝上面都沾了铜锈。
档案卷宗室里面蛛网密布,推开门的一瞬间尘土迷眼,白龙和刀小开敞开门老半天才遮挡口鼻进入屋内,然后合上门,关于巢湖码头当地的各个鱼帮的资料几乎不用多么费力去寻找,都在架子的明面上摆着呢,陈列的还算有序,不过就是没有个干净的桌椅供两人坐下来慢慢的查找,看起来这间档案卷宗室也是已经好久都没有人进来清理过了。
巢湖码头本地的鱼帮大大小小的累加起来足有两百个,几乎全都记录在册,还有二三十个是外来的鱼帮,这二三十个外来鱼帮势力远不如本地鱼帮大扯,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谁的地盘就听谁的话,这个道理谁都懂,一般外来的鱼帮也就是挂名挂人挂船在本地的鱼帮旗下,然后图个方便,孝敬一些本地的太岁钱,然后就可以在巢湖本地出船打鱼了,而且还能接受本地鱼帮的特殊照顾和保护,这本来就是两全其美的买卖,本地鱼帮也乐意接受这些外来的鱼帮,虽然这里只是粗鄙的工人俗人聚集的码头,哪里有什么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道理,但是本地哪家鱼帮多收几个外地来的鱼帮不也是壮大自己的势力嘛,就拿现在巢湖码头上面最大的本地鱼帮来说,手底下就管着十六个外来的鱼帮,几乎全都靠在这家本地鱼帮的麾下,所以势力也就最盛,刀小开还特别注意了这家权势最大的本地鱼帮叫做海安鱼帮,旗下光渔船就有将近两百条,给这家鱼帮供职的渔夫就有八百来人,着实在巢湖这里势力不小,而且这家海安鱼帮的头目姓安,而现在巢湖本地官府的长官同样也姓安,八成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卷宗里面倒是没写。
白龙翻了半天,然后丢到一旁道“看出了什么门道出来?能找到李子的下落不?”
刀小开摇头道“这上面都是码头那里各家鱼帮的资料,并没有记录最近有什么少年被劫持做苦力的事件,可是我在雁江的时候便听闻巢湖码头这里不太安生,时常出现外来人被拐走做苦力的事情,平均每月就有几起事件,外来人状告官府却不得个结果,可是这里的档案卷宗里面却对这些案件一笔都没有记载,我估计要么就是本地官员不作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明显不太可能,即使按照正常的流程,本地或者外地的百姓到官府这里状告报官,就算是不予接待也会将所述案情记载下来方便阅览,可是这里一笔都没有记载,我估计是有人故意掩盖了这些事件,很有可能是官府和鱼帮的勾结,现在幕后的黑手到底是在巢湖本地的官府还是鱼帮不好说,总之我们只要找到他们两处之间的联系,然后抓到幕后黑手,那小子的下落自然而然的能够知道了,顺藤摸瓜,不就找到了嘛。”
白龙腰间悬挂着离合剑,然后怀里面一直抱着李子小剑客的首攻剑,然后焦急说道“那现在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免得李子出什么事情。”
刀小开一把抓住他道“你着的哪门子急啊,放心吧如果是真的被本地鱼帮的人给劫持走了,肯定不会要他的命的,八成是要饿他肚子半个月,期间给几个馒头,给点水,不至于饿死渴死,等到把这小子的骨气都给饿没了,就乖乖的给鱼帮出苦力干活了,这些鱼帮都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扩充劳力的,这些卷宗上面记载,近几年巢湖渔业的光景好,到了捕鱼期,每日是千条渔船同时出港捕鱼,满载而归,照样网不完巢湖江水里面的肥美大鱼,所以各家鱼帮都准备扩充劳工,可是现在愿意在码头上面干的劳工不多,这差事太苦不说,给鱼帮干活赚不到银子,倒不如自己租了一条小船跑到巢湖旁边的支流捕鱼,自己网到多少大鱼卖了都是自己的,给鱼帮干活赚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二者相比之下便不太值当了,何况鱼帮的苦工还得负责两家鱼帮争夺地盘的时候要斗棒,为了那点钱实在是不值得玩命,鱼帮招不到人,便只有这样拐卖人口了。”
白龙听了气愤道“这帮混蛋!”脑海里面已经想出来李子小剑客给人家在码头或者渔船上面做苦力的场景了,白龙只是可惜李子到底是一个心怀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江湖剑客念头的少年啊,巢湖的鱼帮哪里能是他的归宿呢?!
刀小开用手指指了指门外然后眼神机灵的说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光是巢湖码头本地的鱼帮就有近两百家,你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找是哪家劫走那小子的吧,所以你就得找一个熟稔本地码头上面所有鱼帮的人,而这个人就在这座官府里面。”
“谁?”
刀小开指着卷宗上面记载的一个名字说道“哝,不就是这个和本地最大鱼帮头目同样姓安的长官嘛,只有他最有权利抹消所有报官的状告,我相信巢湖这里的劫持壮丁事件八成和这个安长官有不可脱离的关系。”
白龙按了按手里面的首攻剑道“去找他!”
巢湖官府到现在正嘉元年已经是第十四任长官赴任了,其中还就是这个安姓长官任职的时间最长,其余的长官全都做任职不到三年时间就主动请辞了,倒是让刀小开对此心生怀疑,这个巢湖任职时间最长的长官,叫安潮斛,是巢湖这里的本地人,三十四岁的时候考试中举,但是资质平平,加上在当地也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功绩和口碑,所以就直接给派遣到巢湖本地这里来做父母官了,在位期间照样是没啥出彩的功绩,但是就是任职时间长,到今天已经是八年时间了。
刀小开就是在心疑这个,为什么前几任任职的长官平均连三年时间都没有到,而这个安潮斛却一下子任职了八年时间呢,都快九年了,这其中想必是有其他的原因,这样一个不作为,毫无功绩可言的长官要么就是背景深厚,要么就是善于阿谀奉承,见风使舵,和上面的关系很好,下面关系也通畅才行。
刀小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这个安潮斛是巢湖本地人,想必关系背景也一定是很复杂。这个安潮斛是通过考取举人来到巢湖本地官府任职的,而且卷宗上面记载安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想必也没有什么官路能给安潮斛安排巢湖长官的能力,所以刀小开更倾向于后者,那就是这个所谓的巢湖本地官府的最高长官实际上和本地码头最大的鱼帮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同样姓安,很有可能就是亲戚,这样一来,若是这家最大的鱼帮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官府这面的最高长官安潮斛也只需要整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即可了,刀小开有一种预感,巢湖这两年码头劫持壮丁的事件和李子小剑客被劫持走的事情完全可以一同调查。
现在只需要去找这个巢湖的本地长官安潮斛即可。
偏偏不凑巧,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安潮斛已经告病还家三个多月了,这倒是让刀小开颇为惊奇,因为档案上面记载着这个安潮斛一向身体并无大恙,而且此人又喜好并且擅长快泳,经常能够在巢湖江水里面潜游,档案上面从来没有记载过此人有抱恙养病的案例,但是现在偏偏是已经告病还家三个月了,目前巢湖官府的事务全都是由一个八品的芝麻小官,大概就是本地的官差队长来全权负责,而这个官差队长也姓安,因为此人长得面相粗野,嗓音好似一面铜锣一般,所以就叫安锣,而且这个安锣和安潮斛还是亲戚关系,两人是叔侄辈分,安潮斛比安锣长了十二岁。
安锣的府邸在巢湖的北面,是一家八进八出的古风大宅,在外面看不显山露水,可是刀小开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这安锣的府宅是地段靠山临水的好地皮不说,内部庭院修饰装潢一定十分不错。对于他这么一位月钱只有六钱银子的巡卫队长,刀小开实在是不敢相信他能买得起这样气派的府宅,不过要是有额外的流水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遑论之下,白龙和刀小开也能猜得出来这个巢湖最高长官的侄子肯定是有猫腻呢,只是还不知道这个安锣和巢湖本地码头的劫持事件到底有没有关系。
突然间刀小开注意到向安家府宅走过去的几个男人,这几个男人装束不像是水乡的高雅士子,也不像是寻常的武夫,毕竟这个安锣是巢湖本地的巡逻卫队长,出入他家的肯定有一些巢湖当地的壮士和散人侠客,这倒也正常,但是这几个走入安家府宅的男人分明是一身鱼腹的打扮,虽然已经刻意的摘掉了出船打鱼的竹斗笠和蓑笠,但是一身的鱼腥味还是离着老远便一下子能闻得出来。
这几个渔夫模样的男人没有从安家府宅的正门进入,而是从偏门进入,临近门前还不忘向周围门外四周贼眉鼠眼的扫视一圈,多亏白龙和刀小开两人站得远,加上警惕的躲到了一处门廊的后面静静观察,否则还真是要被发现打草惊蛇了。
等到那几个渔夫模样打扮的男人走入安锣的府宅内,偏门并没有给关上,好像是安锣府宅管家一样的中年男子对着不远处一处看不到的角落招了招手,便立刻有十几个渔夫模样的壮汉,其中一个很像是在码头那里劫持走李子小剑客的壮汉,这十几个渔夫模样的壮汉各自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肩上的大麻袋居然还在不停的晃动,很明显这些人抗在肩上的麻袋里面装的都是活物,而且看这些肩膀上面的麻袋规格大小,里面很有可能装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躲在门廊后面的白龙和刀小开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面面相觑,刀小开惊愕说道“莫非这个安锣吃了熊心豹子胆,和码头上面的鱼帮勾结,做着贩卖人口的行当?!”刀小开的面色十分惊讶,王朝内有严格的规定,贩卖人口重则斩首,轻则充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