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抹力量将她托上了岸,夏紫候半倚在那木桩旁,咳了几声,将那些水给吐了出来。抬头便见苏倾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你既会涉水咒,又如何会淹进池子里,连自救都不行?”
“你没事吧?你没听过医人者不自医的道理么?夏姐姐,眼下天正凉,咱们回屋去。”一旁的火艳看着这苏倾是怎么看怎么不爽。长得这么妖孽,跟个女人似的,哪里配得上恩人。苏倾听着她的这个称呼,便知道,这姑娘是铁了心跟他过不去了。不过,看在风无痕的面子上,这帐,他记下了,以后一并再去算总帐!风无痕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替火艳紧了紧她身上的衣袍。
“走吧,这冰雪初化,莫要着凉了。告辞。”风无痕一手拥着火艳,朝苏倾点头一笑。月白天扶起她往房间里面走。初化开的雪沿着那屋檐一点一点的滴落在那地面上,积起了一洼浅浅的积水,被水滴过的石子清澈透亮。远处的山清明得能够看清楚那些树的姿势斑斓而多姿,苏倾眉头微皱的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方才稍探她的脉息,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经过那么一方折腾,夏紫候是没病倒,倒是火艳,自已病倒在了床榻上,风无痕忙着照顾她,自然也就没有去分那么多的心思去研究这些兵家大事,反正能人都在这里,若是如此也无法扭转乾坤,那么,这些人也是注定要落败。
军中大堂,夏紫候坐于次位之上,靠着那桌子,微微眯着眼,那满身的沉静与冷清,如同那融化的雪,不动声色间变换大地。轩辕赤甚少再看轻她,甚至在很多时候,他都会留意一下她。风然坐在那里听着那几位副将在争着一会谁先出头彩。
“报!皇上,夏明帝不知为何,已经搬师回了永安城。”夏紫候扣着桌子的手微微一顿,他这个时候回去?当真是太看得起那禁军统领,还是太看不起她的能力?或者,他当真是想将这夏朝江山就此轻易的让出去了?既然如此,倒也省了她去废脑筋了。
“此事当真?”风然紧扣一步,走近那小兵,眉头死紧的皱着。这个时候搬师回朝,他这夏朝是不想要了么?还是,这其中有诈?夏木登基时便说过,要与夏朝共存亡,又如何会轻易放弃夏朝?如此看来,怕是另有蹊跷。
“当真,最新的内线传来的消息。敌军城墙之上的兵也少了些,虽然并没有少多少,但是那些变动,还是有少兵的现象。”那小兵脸上也跟着几兵喜庆,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好事啊,大大的好事。如此一来,夏朝的兵力瞬间便削弱了不止一个两个点,而是直接少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与战力。
“搬师回朝走了多少人?什么时候走的?”夏紫候扣着桌子,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众将士听了,也不免心生佩服,倒是个冷静又无情的主。
“西凤太子退兵三十万,敌军回朝二十万,云城还剩下三十万。约莫今早时分便起程了。”夏紫候点了点头,朝那小兵挥了挥手,那小兵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军师有何看法?”
“皇后娘娘以为如何?”两人不动声色的踢着球,夏紫候瞥向一旁的苏倾,今日的苏倾一身明皇的盔甲着身,那英明之气便显露无疑,越发的像极了楚霸王那般的气势。
“夏朝之战,朕,全权交由皇后处理。”夏紫候久不出声,众人望向苏倾,苏倾淡定的饮着茶,差不多了才缓缓放下来,淡淡的扫了眼夏紫候。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万年不变的脸,若是笑起来,又该是如何的倾城满色?只是可惜,这样的女子,似乎从来都不曾见她笑过,最多也就是势在必得时那缓缓的勾唇,自信而狂妄。
“皇上,这万万不可。”
“皇上三思,此等军中大事,若是交给一个女子……”
“……”那一片否定的声音,也没有换回苏倾的一句肯定,他望了眼那些在场的人,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夏紫候的身旁,从衣袖里面摸出了那一只墨玉麒麟兵符递到了她的面前,夏紫候微微一愣,这是要将军队的主管全权交给她?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上尚在,本宫岂能……”夏紫候望着那枚墨玉麒麟兵符,语气依旧淡淡。风然的那双眼睛如同水一般的望着她,只是下一刻便不知会不会变成尖锐的冰刀将她碎尸万段。风然一直是苏倾手中的得力干将,极致的观察力,夏紫候在看向他的时候,有种看到了同类人的感觉。同样的孤单,同样的身不由已,亦是同样的被迫做着不爱的事,只因为两个字,使命。
“此乃皇命,皇后莫不是要反对不成?”苏倾笑得眉眼弯弯,大有自此这麻烦事便交给你了的意味,夏紫候将那兵符取了过来,墨玉麒麟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那满场的人数十双眼睛望着她。风然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夏紫候将那兵符随手往苏倾的身边一扔,若不是钟诉接得快,只怕此时便只会剩下那么一块废料了。钟诉抹了一把汗,这全天下胆敢如此对待这兵符之人,怕是只有这皇后一人了。
“本宫,领命。只是这兵符,皇上还是留着吧,毕竟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本宫叛变了,也好用。”夏紫候成为了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或者说,她本来就是这种地位。在后来的几场战役里,夏紫候与风然两人相辅相成,有种风助火长的意味,云城本就易守难攻,两个人的协调中,已经攻打了近八天了。那城墙却仍旧坚不可催。
西凤的殿下府里面,一抹青色的身影半椅在那榻上,满身的媚骨风流之态飞扬。向家大少爷躺在那里首骚理弄姿的理着自己的发,一边念叨着那坐在书桌前人物。
“也不是我说你,她说如何你便如何,若是有一天,她再领兵灭你这西凤,你也给她不成?啧啧,人家可都有夫之妇了。”
“她们是清白的。”
“切,都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说清白二字,你不觉得好笑?木殿下有哪里不好?你偏偏要负了她,那个女人哪里好?你偏偏要如此待她?”向家大少爷理着自己的发,打着无数个的小结,随后又一点一点的解开。西凤天气向来不错,冬日却也不必受雪雨的折磨,夏日也不必受骄阳的折磨,真是应了那句冬暖夏凉的话。
“我与木葵也是清白的,你如何不信?”韩澈添了添墨,继续批着那些公文,手中的朱笔微停顿那墨迹便染黑了一大片,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当日所说的种种来。你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区区一个国家的存亡。是这么样?那样一双平静的眼睛里面,如何装得下如此之大的野心?或者……她是想?
韩澈望着那越滴越大的墨点愣着神,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太过荒唐,却又开始兀自否决了起来。对面的向大少爷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影咳了一声将那正在发愣的人神智给唤回来。
“夫君,你我确是清白,只是,这清白,你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的。”木葵抿了抿唇,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面带着些淡淡的伤。我待你如此好,你心里却装着别人,还要让我忘记了你。可我忘记不了,我试过了,没有你的生活,便是一片灰色,一片黑暗,我不想堕落到那样的如同地狱般的生活里去。我想好好的站在你的身边,好好的活着。
“你来做什么?”韩澈停下笔冷冷的望向她。一旁的向家大少爷状叹了声气。摇了摇头,满脸受伤的看着这两个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特别是像少主这般的人,便更是无情。韩澈并不是无情,只是将所有的好都给了夏紫候,他再也分不出来更多的爱。他也曾说过,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我……”
“你若再不回岛,便休怪本少主采取非常行动。”
“你不要让我回去,夫君,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那个岛里面的一切地,都有着严密的机关与数术控制着,一般人根本无从进去。连她这个神殿殿主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跑了出来的,如何能够轻易的便回去了?
“你的本体尚在岛中,不要胡闹,快回去。”算算,她已经出来了许久了,若是再过上些日子,她的精神力便会被消耗殆尽,即便他不动手,她也会死,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面。木葵见韩澈语气好上了许多,心里便是越发的高兴着。只要一句话,他便可以为她喜,让她忧。
“夫君,你随我一同回去,王尊应过我,你若是回去与我大婚,他便准你回去的。”
“木葵,本少主跟你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次。向大少爷,你若是不想这个女人死,便将她给我带回去。”韩澈语气冰冷的睥睨了眼那靠在小榻上满脸舒适的看着他的好戏,不将他拉下水,岂不是太可惜了?木葵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向大少爷满脸心疼的看着这个傻姑娘。人家都不爱你了,你又何必再伤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