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艰不拆
晚上十点。
最后一班夜公交稳稳停下。
赵清瑶左肩背着吉他，右肩挎着更大的长条背包，缓缓上车。
车上的人并不少，好在也不拥挤，只是座位已经坐满，
她的目光扫过，一瘸一拐向着车中央走去。
这样一来，自然引起车内乘客们一道道目光。
似震惊，似诧异，似好奇，似惋惜。
好像都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竟是一个瘸子。
赵清瑶面无表情，自顾走至一个宽松位置站定。
对于这种异样的目光，早已经习惯。
甚至，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都要比校园轻松许多。
至少，这些陌生人不会流露厌恶、讥讽等神色。
更不会有那种看似高高在上的怜悯。
公交车缓缓行驶，赵清瑶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的夜景，怔怔出神。
她不由想到小时候也曾经拥有的欢乐与幸福的时光。
可惜太过短暂了，记忆都有些模糊。
自从父母去世后，再也没有感受到半分温暖，也将自己的心冰封起来。
至于朋友，她也曾期待过。
可惜，他们会一个个的疏远，变得冷漠，再到嫌弃。
赵清瑶自嘲一笑，微不可查摇了摇头。
很早时候就懂得，朋友对她来说很奢侈，也很遥远。
她仿佛是多余的，被整个世界孤立。
但她偏偏不信命，说什么也要抗争下去。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与骄傲。
约莫半小时左右，赵清瑶一瘸一拐下车。
紧了紧背着的吉他与背包，继续前走。
又走了约莫十多分钟，进入一条步行街。
这里依旧不算冷清，周围许多娱乐场所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人们络绎不绝。
就在赵清瑶刚穿过步行街时，右侧方向一家大型KtV走出一群人。
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看上去好不欢乐。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一瘸一拐走着的赵清瑶的身影，顿时指指点点，旋即加快步伐远远地跑了过来。
“咦，这不是赵清瑶么，这是上夜班回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长发美女，精心打扮之下，相貌还算漂亮。
她微扬着下巴，眼神高高在上。
不等赵清瑶开口，立即嗤笑一声。
“赵清瑶，听说你一直在外面以卖唱赚钱，我有些不懂，你究竟是靠卖还是靠唱，这可不一样啊。”
“哈哈哈。”
话音落下，四周一起走来的男男女女一阵哄笑。
显然，双方认识，甚至很熟悉。
她们是同学。
只是这些人的神色语态中透着的讥讽、嘲弄、不屑以及戏谑的目光，实在让人有些厌恶。
赵清瑶继续前走着，那张绝美的容颜上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我和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被无视，长发美女眼神一冷，几步追上，拦住了去路。
赵清瑶终于抬头瞟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主动让开身位，继续前走。
然而又有一个男生上前，挡住了去路，面带戏谑。
赵清瑶站定，看向长发美女。
“你想干什么。”
“我在问你话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长发美女嗤嗤笑着，“你究竟是靠卖为生，还是靠唱为生，卖和唱是两种职业呢。”
四周男男女女再次一阵哄笑。
其中一个同样浓妆艳抹的女学生笑道，“张茵，这你就错了，我认为卖和唱是一个职业，只不过，唱不是唱歌的唱，而是嫖娼的娼，卖娼嘛……”
这句话说出，引来了更加的哄笑声。
灯光下，一群衣着不凡的男男女女，正在对一个残疾少女极尽嘲讽。
阴影中，一直冷冷注视着的天九，再也忍不住。
迈大步走出，远远低喝。
“你们干什么！”
唰！
所有人循声望来。
赵清瑶更是猛地转过头，那双张大的眼眸中，写满了震惊与诧异。
震惊之余，还有忽如其来地欣喜，以及丝丝的希翼。
这道走来的身影，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几乎一瞬间破开了她的心房。
无论声音还是相貌，在那也之后都被她牢牢铭记在脑海中。
那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她抱有善意，且愿意帮助她的人。
走至近前，天九温和笑了笑，又冲赵清瑶眨了眨眼。
“走吧，我送你回家。”
随即眉头皱起，冷冷瞟向前面的一男一女。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长发美女先是一愣，转而道，“我们是赵清瑶的同学，倒是你，你又是什么人。”
旁边的男同学更是讥笑道，“你不会是赵清瑶的顾客吧。”
“哈哈。”
四周男男女女再次大笑。
天九只一个人，他们并不惧怕。
“张茵，孙方，你们太过分了！”
赵清瑶第一次开口，怒视他们。
若是寻常的话，她并不会在意，只能默默承受一切。
可是现在天九的出现，让她不再沉默和躲避。
并非是想要仰仗天九。
而是在她的下意识中，不想让天九看到自己的自尊被践踏。
名为张茵和孙方的一男一女没想到赵清瑶竟敢反驳，皆有些讶然，继而很快反应过来。
“我们怎么过份了，我们是在关心你啊，毕竟，你赵清瑶是瘸腿女神呢，我们哪敢得罪。”
张茵看向四周，讥笑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没错。”
“对对对，我们在关心同学。”
四周男男女女附和笑着，目光戏谑。
天九有些不耐，“赶紧让开，别自找麻烦！”
挡在前面的张茵和孙方虽然很不爽，倒也没有继续堵路，不甘的让开了道路。
天九眼神示意赵清瑶，两人向前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阵嘲讽。
不止是张茵，还有那些巴结她的男生也纷纷加入。
“我就说嘛，什么励志，什么自强不息，呵呵，都是假的，凭一个瘸子能养活自己上大学？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还不是被包养。”
“没错，这次回去一定要在论坛上好好宣传宣传，让大家看一看我们瘸腿女神的真面目。”
“……”
这些人极尽嘲讽，阴损而恶毒。
赵清瑶依旧面色平静，可是天九却能感觉到她的身躯在轻颤着。
“需要我教训他们吗？”
天九轻声道。
赵清瑶怔了怔，而后缓缓摇头，勉强一笑。
“没必要，谢谢。”
天九点点头，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恶毒的声音。
“前面的哥们，能说说瘸腿女神是什么滋味吗，哈哈，她的那条瘸腿有没有吓到你啊。”
说话的是那个叫孙方的男生。
张茵也趁势附和讥讽，“什么瘸腿女神，简直侮辱了女神这两个字，我看就叫卖娼女吧。”
话音落下，身后哄笑连连。
天九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赵清瑶。
赵清瑶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别理他们，我没事，也不在意。”
“我在意！”
止住脚步。
转身。
大步走来。
一边走，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
双手一缠一绞。
拧成麻花状。
看他这幅模样，张茵一行人先是一愣，纷纷变色，转而冷笑连连。
“吆喝，怎么？想打架？”
“毕竟是我们瘸腿女神的顾客，自然要表现一番，说不定下次免费呢。”
“……”
一群人并不惧怕，反而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死死盯着走来的天九。
更有几个家伙不知死活，拿着手机对准天九啪啪直拍。
嗖！
几步之后，天九单脚一蹬地，电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
这些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旋即便看到天九来到近前。
抡起手中拧成麻花状的外套，对准孙方的脑袋狠狠抽下。
砰！
孙方根本来不及避闪，整张脸直接变了形。
身体被巨大的力道抽飞了出去，当他落在地上时，发出一声无比凄厉，不似人声般的惨嚎。
在尖叫和怒骂声中，天九展开身形，噼噼啪啪一阵闷响，接连惨叫传出。
转瞬间，六个男生全都被打翻在地上。